来到街心公园门口,陈佑堂向旁边的小摊买了两个馒头提在手上,准备当晚餐吃。
为了防止这几天被刘远亮的人找到,他决定暂且藏身在街心公园里。这地方范围大,而且有治安巡防队的人不断巡防,安全系数相对高一些,即使真的被他们找到了,这公园东西南北各有一个大门,自己也方便跑掉。
公园里有亭子有椅子有厕所有池塘,睡觉和拉撒的问题都方便解决,而且从早到晚还有人在里面锻炼身体,唱歌,下棋,跳舞,不至于无聊,所以陈佑堂发现选择公园作为避难场所,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他提着行李和馒头,从街心公园的东门走了进去,找到一处避风的亭子坐下,把东西都靠在亭子的立柱旁,垫在自己的背后。独自啃着馒头,欣赏着亭子外面的景色。
这亭子背倚假山,两侧是一片池塘,正前方则是一个空旷的小广场。
广场上现在正有一群小青年在弹着吉它唱歌,歌的名字叫《斑马,斑马》。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
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
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
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
斑马斑马,你回到了你的家,
可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
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
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
斑马斑马,你来自南方的红色啊,
是否也是个动人的故事啊,
你隔壁的戏子如果不能留下,
谁会和你睡到天亮?
斑马斑马,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只会歌唱的傻瓜,
斑马斑马,你睡吧睡吧,
我会背上吉它离开北方,
斑马斑马,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强说着愁的孩子啊,
斑马斑马,你睡吧睡吧,
我把你的青草带回故乡,
斑马斑马,你会记得我吗,
我只是个匆忙的旅人啊,
斑马斑马,你睡吧睡吧
我会放下一切,浪迹天涯。”
听着这凄凉的旋律和悲壮的声调,令陈佑堂好一阵忧伤,他啃了一口馒头,想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却丝毫控制不住。
当眼泪滴到馒头上后,陈佑堂浑身颤抖着靠在立柱上,他没有哭出声来,而是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啃着那沾满了泪水的馒头。
他要把流出的眼泪都咽下去,是男人就不能让眼泪白流。
啃完馒头后,他平躺了下去,准备睡上一觉。
他刚闭上眼没一会儿,突然被一个浑身破败的老头子给叫醒了。
陈佑堂睁开眼看了老头子一眼,见他手上还提着一个旅行包,便问道:“什么事?”
那老头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地方是我每天睡觉用的,你不能待在这儿。”
陈佑堂看了一眼亭子的另一边,没好气的对老头道:“那边不是还有一个位置吗?干吗非要跟我抢?”
老头见他身上有伤,衣服也比较破,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人,便继续横道:“少废话,叫你让你就让,不然老子连这个亭子也不给你进来。”
陈佑堂越是听他用这种口气说话,就越是不搭理他,反而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起来。
那老头自然很生气,抬起一脚便踢向陈佑堂。
陈佑堂虽然眼睛是闭着的,但感官和防备意识还是很强烈,他感受到老头有要踢他的动作,立即翻身一跃,从长椅上跳了下来。
那老头出脚比较快,一时来不及收回,再加上被陈佑堂的反应给惊了一下,竟重重踢在了长椅的边沿上,疼得他直龇牙咧嘴。
陈佑堂则在一旁冷笑道:“怎么着,你这把年纪还想跟我动手是不是?”
老头捂着脚,顺势坐在了长椅上,他见陈佑堂的身手和反应都很灵敏,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想是错的,便不去回应他,只道:“这地方我天天睡,你别想跟我抢。”
陈佑堂见他还是这么霸道,便有意刁难道:“凭什么你说你天天睡就是你的,今天是我先占着的,我偏要睡这里。”
老者一副不满的表情道:“你一个大小伙子,好意思跟我这个老头抢地方睡觉吗?”
陈佑堂冷笑一声道:“嘿,好像是你先对我不客气的吧,我睡这里好好的,是你过来跟我抢的才对吧。”
老头指着亭子另一边的长椅道:“你睡那边不行吗,跟你说了这边是我每天睡的。”
陈佑堂越发觉得这老头不讲理了,一声怒吼问道:“你干吗不睡那边?非要叫我去睡那边?要是我一开始就睡那边,你是不是又要叫我来睡这边?”
老头见他一脸火气,低下头小声回答道:“那边晚上比较冷,我有风湿病……”
陈佑堂听到他回答了这句话,立马缓和了脸色,拿起自己的行李丢下一句:“不会早说啊,非要那么叼干什么。”便径直走到亭子的另一边长椅上躺下。
果然一躺下他就发现,这边确实有阵阵小风吹进来,他只好从尼龙袋里掏出一件外面盖在了身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加上耳边还伴随着忧伤的曲子,陈佑堂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他实在是太累了。
睡了不知有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亮起了灯光。
夜色下的公园里,充斥着广场舞的音乐,那动感强劲的旋律震得陈佑堂毫无睡意,只好翻身坐了起来。
他坐起后,很自然地朝对面的长椅上望去,却没发现下午的那个老头。
陈佑堂心里正犯着嘀咕,突然看到那头匆匆忙忙又从亭子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两盒吃的东西。
他一进亭子便向陈佑堂走来,放下一份吃的在他长椅,道:“请你吃碗馄饨,下午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陈佑堂看了看那碗馄饨,又看了看老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是干吗,我本来就不该跟你争的嘛,怎么能要你请呢。”说着便要将馄饨端给老头。
老头一把止住他道:“哎,买都买了,我也吃不掉两份,你要是不吃的话,直接替我倒掉好了。”
陈佑堂一阵尴尬道:“那这样吧,算是你帮我买的,我给你钱。”接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来,拿出一张五块的递给老头,顺便问道:“够不够?”
老头没好气地端起那碗馄饨道:“你要再这样,我真给它倒了啊。”
陈佑堂见状,也不好意思再跟他客气,便妥协道:“好吧好吧,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便伸手接过了那碗馄饨,向老头道了声:“谢谢。”
老头笑了笑,心情显得十分放松。
两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老头问他:“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身上那么多伤啊?”
陈佑堂没好意思跟他说实话,编了个谎话骗他道:“我是进城找工作的,被几个小混混给抢了,因为反抗才弄得这一身伤。”
老头听了点点头,见怪不怪地说道:“现在这城里乱得很呐,花花绿绿到处是诱惑,也到处充满着陷阱,一个不小心就会遭殃。”
陈佑堂听了点点头,便问老头:“您是干什么的,怎么会一直住在这个公园里头呢?”
老者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陈佑堂一脸好奇,却又不好追问,既然人家不想说,那就不问了,干脆吃他的馄饨好了。
老头见陈佑堂不再追问,反而主动透露道:“我现在干的营生说了你也不懂,我以前可是咱们集杏市棋联的职业棋手啊,一场比赛经常有人下注买盘,输赢都是几万甚至几十万,可惜中间被人陷害了,只好提前退役。退役后因为一度消沉,整天饮酒作乐,把个家产败得是一文不剩,没脸再回去见家人,只有寄身这块弹丸之地了。”
陈佑堂听完,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脱口问道:“您是不是叫罗庆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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