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天一个人静静的呆在书房内,脸上似喜似悲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许久后,从书房内传出了季向天的笑声。
笑声中包含了喜悦,清朗,开怀。
季凡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季向天的掌控之中,更不知道季向天听闻了这件事后的喜悦和欣慰。
他现在正躺在屋内呼呼的大睡。
待季凡睡熟以后,黑色的令牌又从他小腹处浮现而出,像之前一样,先从季凡的头部开始然后逐渐移动到脚跟处,只不过这一次的时间较上一次比起来,短了许多。
而黑色的令牌也像上一次一样,照耀之后便颤抖一下,非常突兀的消失在了空中。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季凡便出了门,没有任何的乔装打扮,只是换了一身紧身的白色长袍,脚上和手上纷纷用绳子系好。
按他所想,依照林如松那种人的脾性,定然不会在短时间内对付自己,而是会在事情平复了一段时间后,找个机会,一击必杀。
林如松就是一条亚马逊毒蛇,他很谨慎小心,一击不成便会寻找合适的机会。
如果他现在就派人来截杀偷袭,那不叫有仇必报,而是愚蠢,除非他真的想挑起季家和林家的家族斗争,否则,他现在定然不会派人截杀季凡。
而且季凡的性子就是属于那种兵来将挡,水来土埋的那种人,以不变应万变,他不会因为林如松的威胁和恐吓就连门都不敢出。
更何况万事随心,求得随性,如果真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躲藏是躲藏不过去的,不如直面相迎,勇敢面对,寻找化解之法。
而季凡的化解之法就是让自己变强大,强大到不畏惧,不畏惧这些个人,这些个事。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是还有一个来自季府的保镖么....
昨日季凡就感受到有些不对劲,只因身在闹市,而且人数众多,才忽略了这一点,身为季家唯一的继承人,季家唯一的少主人,再废物,也会有人保护。
今日清晨季凡出门后,一路看似随意,其实暗地观察着一切,清晨是很安静的,尤其是在卯时这个时间,许多的人还都在沉睡,走在街上也是冷冷清清的。
那么自己身后远远的吊着的那位一猜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了,肯定不会是林如松派来的杀手,若是林如松派来的杀手,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既然不是林如松派来的杀手,那肯定就是季府给自己‘派送’的保镖了。
想到这里,季凡的步伐更为随意,全身也更为放松。
很快,季凡就来到了碧龙湖边,此时的碧龙湖上水汽所化的雾气犹如白龙一般翻滚着,四周寂静无声,偶尔几只早起的鸟儿喳喳的叫声传来,在寂静的碧龙湖显得格外的悦耳。
或许平常人不喜欢,可是唯独季凡独爱,这样的景色,这样的环境,胆子小一点,就不敢在这里待下去,可是对季凡来说不亚于人间天堂。
小桥,湖畔,树木,青山,湖中的小亭,几只小鸟的叫声,真是令人陶醉,令人欢喜。
季凡站在碧龙湖边,打着太极,静静地等着红袍,红袍还没有来,季凡也不浪费时间,这样的环境,打着太极,那种意境,妙不可言。
一套拳法打完,酣畅淋漓,季凡在每次打完拳后都有一个习惯,他会体会每次打拳相差的微妙之处,在不同的地点打拳的心情和感悟也都是截然不同的。
就在季凡闭眼感悟拳法余韵之时。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季凡背后响起,吓出了他一身冷汗,没有任何的征兆和动静,掌声来的有点突然。
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碧龙湖旁并为自己鼓掌的必是红袍无疑。
可是红袍出现在自己的背后,而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太可怕了...
不过想想,能仅凭气势便逼退林如松的人,能无声的来到自己背后,也属正常。
季凡背对着红袍,红袍不知季凡在想些什么,红袍只是看到季凡在演练那套让自己有所感悟的拳法,那天地合一的韵味,白衣少年起武的那份英姿,一时不忍打扰,直到季凡收拳感悟之时才鼓了鼓掌,对红袍来说,那拳,那景,那人,真的很不错。
所以他毫不吝啬的夸赞,不带一丝一毫的做作
“好拳法,好一个太极”
听到红袍的夸赞,季凡也无欣喜,转过身平淡的说道“前辈过誉了,既然前辈已经来了,那么按照约定,我们就开始吧!”
“好。”
红袍很爽快,季凡也很爽快,或者说两人都是简洁之人,没有过多的话语,直接就进入了正题,季凡听到了红袍的回答,点了点头,便开始了‘教学’。
只见一大一小,一红袍中年,一白衣少年,就在碧龙湖边,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有关于武学上面的交流。
“两脚并立,成立正姿势。两臂下垂于身体两侧,手心向内。头自然正,唇齿微合,舌尖抵住上腭,双目平视。”
季凡逐字逐句的讲解,一边讲一边做着示范,红袍也听得仔细,看得认真,季凡如何做,他就如何做,就像初生的婴儿学习走路一样,跌跌撞撞。
不过红袍也不愧是在武学某方面堪称宗师级的人物,天下武学总相通,一招一式虽有些许偏颇,却也算得上是有模有样。
季凡也教的认真,就像当初那位老爷子教他一样,他再汇总自己的心得加上自己的经验,一同传给红袍。
季凡并没有什么武学偏见,他倒希望更多的人来跟他学太极,这样,太极才能发扬光大,无论前生今世,他都一直这么想,而红袍就是他的第一个学员,虽然有些利益性在其中,可是季凡还是教的很认真,很仔细。
“意识集中,脑清心静,去其杂念,心气下降,不要紧着身子,放松一些,慢慢的摆出起手,慢慢的来,慢慢的静。”
季凡清朗的声音在湖边回荡,红袍也跟着季凡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改变着,季凡的仔细和认真让他想起了自己最初习武时师傅的谆谆教导,一个声音稚嫩,一个声音沧桑,却都充满了认真,充满了仔细。
“横开步法,先移右腿,提左脚开步,脚尖着地,慢慢踏平,周身放松于丹田沉气,降于涌泉,松胯屈膝,下沉之时呼出浊气,心中应当无所念,无所求,穆穆皇皇,浑如无极。”
红袍依照季凡的话仔细的做着,找着那份朦胧的感觉。
或许每个人初学太极时是一样的,都是死套路,硬搬硬凑,可是真正习武之人所悟出的是不一样的,太极之所以叫太极,他就是多变不固定,任何人打出的太极都是不一样的,有快,有慢,有狠,有柔,皆不相同。
红袍在万宝阁门前看到季凡以太极对敌,之所以有很深的感悟,认为这套拳法充满玄奥,是因为他本身的境界就在那里,见过了红尘中中,阅历过无数的功法,而这样一套朴素却充满玄奥的拳法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突破的希望。
太极拳,其实也可称为太极掌,太极剑,太极枪....太多,太多,因为太极本就不拘泥于招式,而是演练的意境,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精神层次。
红袍卡在先天后期很长时间了,他的内力早已圆满,只是不知道为何一直突破不到先天圆满的境界,直到看到季凡的太极拳,红袍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突破。
并非是内力不足,也不是功法有误,而是自己的境界没有达到,那玄而又玄的境界,不可言,不可讳,不可教,只可自己慢慢体会才能悟到。
红尘中的种种让红袍的心境覆上了一层尘埃,他自己感觉不到是因为他身在红尘,如果这层尘埃抹不掉,他就一辈子都不可能突破。
所以他选择了跟季凡学太极,起初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觊觎一个晚辈的拳法,可是知道今日季凡教他之后,他才知道,没有必要不好意思。
因为太极不光磨练武学,更加磨练人的心性,使之心胸如海,有容乃大。
使人忘记一切不愉快,使人感受天地的伟大,使人感受,感受着大自然的一切,一草,一木。
“金刚捣椎敛精神,太极浑然聚我身。
变化无方皆元气,股肱外露寓屈伸。
练就金刚太极尊,浑身合下力千斤,
劝君智力休使尽,留下余力扫千军。”
季凡背负着双手,朗朗的背出了金刚捣椎的歌诀,看着红袍似是而非的武架却露出赞赏,随身行,随心走,红袍的太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俨然已经入门。
随着时间的逝去,大约半个时辰后。
“你季家蕴生决,林家化兵决,霍家藏丹决合称为碧龙三决,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这三武决我并不太清楚,可是触类旁通,我可以为你讲解一下我修炼的心得和体会,指点你先在的修炼应该是没问题的。”
“武道境界我也就不再说了,我想这些你也应该清楚,锻体,换血,洗髓,称为后天。”
“虽同样被称为后天境界,三者却有着较大的区别。”
“比如说你锻体三重。”红袍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季凡咦了一声然后说道“不,是锻体四重,修炼的又是蕴生决,在锻体期的蕴生决是没什么伤害的,锻体九重,换血九重,洗髓九重,每一层都有其必要存在的意义。”
“虽然它们被称为后天境界,却是最重要的境界,这三个境界打好了基础,才有真正冲击无上的可能,若是这三个阶段没有打好基础,即便突破到先天,那也到此为止了。”
“顾名思义,锻体期就是打熬身体,换血期就是锻体与洗髓的一个过渡期,打熬身体后身体内的旧血换新血,新鲜的血液会使得你更加强壮,更加有力度,而到了洗髓期就是内力,血液,身体三者合一,洗髓百日上先天,百日之内不可断,日日以内力结合血液冲刷体内,挤压骨髓,使之粘稠,直到骨髓如银,此时方可上先天。”
“咕,咕,咕。”
红袍正讲的兴起,却听到季凡的肚子传出的饥饿叫声,看了看天色和湖中出现的打渔的渔船,才意识到时候已经不早了,已是辰时。
不知不觉,清晨已经悄悄的划过。
于是红袍对着季凡说道“好了,今日我们就到此结束吧,明日我们再继续,告辞”
话音还在季凡耳边,人却已经转身摆着手走了。
季凡此时才反应过来,对着已经转身离去的红袍喊道“前辈,告辞。”
季凡看着走远的红袍,也未停留,瞅了一眼碧龙湖,就往季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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