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时代 第七章人生的失败

    赤红色的恒星从天边冉冉升起，映照得大地都染上了一层鲜红。这颗恒星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近百亿年的时光令它看上去有种腐朽的气息，尽管依旧散发着令人叹仰的光与热，可是却也掩盖不住那种油尽灯枯的衰败。

    杨尘赶回维修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他疲倦地牵着摩托车走进了车棚。无论是眼底爬出的血丝还是呼吸中夹杂着的浓郁的酒气都充分表明了他需要休息的事实。

    还好他赶回这里的时候是夜间，从维修店到第五据点的那片荒漠中的沙虫异形种只在白天出没，否则的话杨尘可就有点危险了。

    “一帮混账玩意，竟然敢灌老子酒，他娘的。”杨尘骂骂咧咧地推开了大门，“一帮原能士对付我这个普通人，要不要脸……”

    “嘶”

    走进熟悉的维修店，杨尘突然惊悚地倒吸了口冷气，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哟，回来啦，杨尘！”艾泽的声音欢快地响起，“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

    “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杨尘看着这个干净整洁，地板都能反光的地方，这是那个杂乱如猪窝的杨氏维修店？卧槽，何止是惊讶，这简直是惊恐啊！

    “不，这是如假包换的杨氏维修店，百年老品牌，从未变迁过的地址。”艾泽肃然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杨尘有些晕乎。这个整洁得如同被重修再造过一样，连浑浊的空气都变成了清新的芳香的地方，真的是自己的维修店？

    “从猪窝到豪华别墅的差距啊！”艾泽幽幽道。

    “别扯那些没用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让别人进维修店了？”杨尘皱起了眉头。

    “你听说过海螺姑娘的故事吗？”艾泽一本正经道。

    “什么鬼？”杨尘顿时摸不着头脑。

    “那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艾泽缓缓道，“相传海边居住着一个青年，一天他出海打鱼时捞到一个金色的海螺，青年把海螺带回了家，放入浴缸。之后，青年出海的时候，海螺化作一位少女，帮助青年整理房子、烧火做饭、缝补衣裳。最后青年洗澡时发现了她的存在，干了个爽，从此以后他们就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你是想说我的情况就是这样吗？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吗？”杨尘的嘴角抽搐道，“还有，哪个脑残会把海螺丢到浴缸里养啊？干了个爽又是什么鬼？！”

    “好吧好吧，既然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或许你该去浴缸看看？”艾泽提议道。

    “咔”

    维修店的二层的门突然被打开。

    “艾泽姐姐，那个……那个有没有女性的洗发露？怎么都是男士专用的啊？”一个小姑娘出现在楼梯口道，一头短发湿淋淋的，刘海几乎要盖住眼睛，雪白的肌肤上是晶莹的水珠。她显然是直接跑了出来，并且不避嫌的没有穿任何衣物，尽管身体还没有开始发育，却也透露出了一种纤细美好。

    “太平了，没胸没屁股啊。”杨尘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的双眼扫过了小姑娘裸露的身体，以男性的角度评判道。

    女孩愣愣地看着杨尘，许久之后才发出了一声尖叫，捂住身体的重要部位跑出了杨尘的视线中。

    “这么激动？”杨尘挠挠脑袋，一副不以为然，“看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禽兽，看了我的身体，你要负责你要负责你要负责嘛！”艾泽尖声尖气道，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欢喜劲。

    “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哪来的？你得给我个解释，艾泽。”杨尘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开口道，眼底带着许些锋利。

    ……

    小女孩穿着一件明显过大的白色体恤将温热的咖啡递到了杨尘的桌前。

    “放松点，不要那么拘谨嘛！”艾泽劝慰着低头不语的小丫头。

    “照你所说的，你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的，对吗？”杨尘眼皮都不抬地问道。他瘫软在了长形沙发上，浑身骨头都如同被抽走了一般，软绵绵的，宛如一条鼻涕虫。

    “是的，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总之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小姑娘低眉顺眼地回答道。

    “这点我能作证，她的的确确是突然的出现在了维修店里。”艾泽也如此说道，“四周的空间仿佛突然扭曲了一下子。”

    “那么，你究竟是谁，什么来头。”杨尘几乎是用蠕动地、十分勉强地抬起了脑袋，凑到了眼前不足二十厘米的桌前，喝了一口咖啡。

    “我……我……”小姑娘张了张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什么事情都忘了，只记得我还有个妹妹。”

    “忘了？”杨尘的音调猛地拔高，冷笑出声，“很多骗子都这么说。”

    “不，我没骗你，是真的……”小丫头惊慌道，“我真的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灵魂波动很正常，没有说谎时会出现的紊乱现象。当然，也不排除她服用了特殊的药剂，达到了精神暗示或者灵魂波动平复的效果。”艾泽的声音有些冷静甚至是漠然的分析道，“不过，她的脑部确实是出现了严重的受损情况，丧失记忆很正常，没有直接变成智障或者死亡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了。”

    “请您……请您帮助我……好吗？”小姑娘哆嗦地冲杨尘请求道。

    “帮你？可以啊。”杨尘翻了个白眼，伸出一只手臂，摊开手掌道，“好处。”

    “啊？”小姑娘愣住了。

    “不给好处我凭什么帮你？我又不是什么积德行善的大好人，你也不是我的亲人朋友，我为什么要帮你啊？”杨尘一本正经道，“且不说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也不敢保证你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我这个人很喜欢招惹麻烦，但这是指我自己去惹祸，为了一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招了一身腥臭，会让家里的老家伙笑死的！”

    “所以，你必须给我好处，你必须让我看到帮你能得到的利益。这样一来，你才有机会得到我的帮助。”

    小姑娘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可是，我好像记得有人教过我，互帮互助是人类的美德。”

    “我是个商人，人类中最不讲究无故奉献的群体。”杨尘肃然道。

    “不如你给他暖被窝如何？”艾泽在一旁嘻嘻道，本着添乱的目的。

    小姑娘顿时花容失色，拽住了自己的衣角，偷偷瞄了瞄杨尘，一脸害怕却又坚决道：“他又不帅……我才不要呢！”

    杨尘的面部表情突然凝固了，如同被糊了一层奶油，他的心脏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痛得直哆嗦，他的脑子里反复放映着的是小丫头那天真善良纯真无暇不带一丝欺骗的眼神，他的耳边回荡着的是艾泽那肆无忌惮的疯狂大笑。

    杨尘，活了二十年的杨尘，突然觉得自己二十年来的人生是如此的失败，他失魂落魄地滚下了沙发，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