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们,请跟我来!”
面对这样拥挤不堪的场面,貂棠大祭司站在教师席的高台上对着吕瑑他们大声呼喊。
听到她的呼唤,这些惊魂未定的少年巫师们立刻仗着胆子,小心翼翼笔直地穿过眼前那些珍珠白半透明,四周燃烧着冰焰的山神们出奇高大的身躯。汇聚到高台下,
再由貂棠引领着离开场地,朝镶嵌在巨树根部的铁甲大门走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砰”的一声响,
尧庄院长的手杖向天发出一束流焰,紧接着他用苍老的嗓音大声喊出一句咒语。
场地内顿时消失了所有的山神,众学子们全都疲乏委顿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而鼓乐声恰在这时停止,巨树前安静得仿佛能听到众人的心跳声。
那些正朝着巨树大门口走过去的人都骤然停下脚步,错愕地回过头看美丽的焰火在空中绽放后又消失;
看刚刚还拥挤不堪的场地突然间变得空荡荡,
只有熊熊燃烧的柴堆还偶尔发出几声干柴爆裂的噼啪声,以及湿木柈蒸发内部水份的“嗞嗞”声。
“快瞧,从梭哈世界归来的蜃醉少主也在我们新生的队伍里。”
面对一路上不断领略的神奇,年轻人总能找到最令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在哪里···在哪里!”有人兴奋地追问。
“好像是穿着玉色星袍那位,快看,他胸前挂着的一定是传说中的婴垣之玉。”
有人大声喊出这句话,吕瑑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而吕瑑并不理会那些频频向他发出的钦佩仰慕的目光,
他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地走在新生的队伍里。
自穿过翼望门到达巫师世界那一刻起,短短时日,他不旦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而且亲眼目睹生身父母死前的惨状,万般悲痛之余又被口簧琴声搅扰得百骸不宁。
他于是在内心深处强烈渴盼着能尽快在帝台书院安顿下来,
只要放学的口令一经发出,他就立刻会去找寻通往崇吾村的翼望门,再一跃回到瑶嬷嬷身边,
那时他在瑶嬷嬷温柔的抚慰下,定能将所有的烦恼暂时抛开,重新拾回本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那种无忧无虑与快乐。
“等一等。”正当吕瑑低头沉思时,走在最前端引领着这支队伍的貂棠突然挥手止住众人的脚步。
情况未明,惊惧的表情重又浮现在一些人的脸上。
这时,新生们已走到那扇镶嵌在帝女桑树根部、高耸着的由闪闪发亮的金属包裹、饰有兽头铁环的极为厚重的巨门前。
刹那的静寂中,众人听到门里幽暗的深处传来阵阵不明生物啃噬木质的“咔嚓”声。
这声音由远及近;由微弱到猛烈,转瞬间就来到大门的附近。
就在人们一片诧异的嘘声中,这扇牢牢固定在树上的巨门如同置身在强烈的地震中一般震颤,门上不断抖落下缕缕的灰土。
稍后,强震最终停止,始作俑者——那条在开辟虫洞的繁重劳作中默默啃噬的蠹虫,将它庞大圆滚的身躯继续向前涌动,
途径洞门,它下意识将头从狭小的门口向外望了望,这立即引发门外一片惊叫声。
吕瑑顺着惊呼声望过去,
发现蠹虫勉强露出的头部上依稀饰有大小不一的灰褐色环带。
细观恰似翻出三圈沾满灰白泥浆的褐色毛领子。
听到尖叫声它的头立即半缩在毛领子里,
这样众人就只能看到它突出的土黄色眼球上点缀着两颗黑眼珠,
恰似两个干瘪泛黄的小馒头上嵌着两粒小黑枣。
或许是意识到惊扰了众人而想要表达歉意,它竟憨憨地向人们呲牙一笑,结果就露出眼下面那些深红色的颚肉和两侧伸出的又长又锋利的牙齿。
如此吕瑑再次听到耳边女孩子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有人甚至跑到一边去呕吐。
蠹虫没趣地抽回头,蛹动着它那表皮坚韧柔软,好似牧人反穿着羊皮袄一般的硕大身躯怅然离去。
“这样巨大恐怖的虫子,帝台书院怎么能容忍它就这样在眼前大摇大摆地自由来去!
”新生中有人因感觉到内心不安而耿耿于怀。
“对,杀死它···我们对恶心的虫子一贯如此。”有人提议道。
“不可以,孩子们!我们绝对不可以因为觉得自己比虫子强大就任意主宰它们的生死,要知道这些虫子根本无意侵犯我们,更何况事实上是我们占用着它们开辟的虫道,共同享用各自在树内辟出的空间,作为外来的住户,我们尤其要懂得怎样与友善的邻居和睦相处。”
貂棠惊诧于年轻人的这些极端的想法,脸上依旧和颜悦色,却连忙出言制止。
待蠹虫走得远了,几名教工抢先进入里面清理通道,
稍后,貂棠才引领着众人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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