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泽,危险,快离开那里。”吕瑑大叫一声冲过去,死命拉住泰泽就向外跑。
耳听得身后“呼嗵”一声巨响,怪兽马腹忽然现身扑到铁栅栏上,锋利的虎爪只差毫厘就抓入泰泽的臂膀。
它一击未中,愈发狂怒地用身体撞击铁栅栏,呲出闪着点点寒光的尖利虎牙,对着二人迅疾奔逃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发出一连串婴儿的啼哭声。
吕瑑和泰泽夺门而出,耳畔仍回荡着怪兽马腹的啼哭声。
二人只唬得魂飞魄散,慌忙抓起案桌上的那几个神灵面具,被鬼撵一般玩命跑回铜鼓教室。
午后,吕瑑穿过翼望门回到河岸边。
越野车仍然躺在野草丛中睡大觉。
辛紫逍瑶在车顶上忙着准备午餐,二人吃饱后收拾一番,吕瑑就将车开上一条笔直向西的公路,意图走在翼望门的前面,率先为它们找到可以栖身长留的地方。
然而,越野车愈向西行二人愈感到心灰意冷。
但见土路两旁次生林渐渐稀少,放眼皆是一个个开凿着梯田的黄土山丘和夹杂在其中微微透出点绿意的斑驳草场。
没有了树木的遮挡,风沙在这里畅行无阻恣意肆虐。
那沙土上薄薄的一层草皮几欲被狂风连根拔起,又那堪被游荡在草地上的成群牛羊贪婪地啃食。
日近黄昏,二人眼前终于摒绝最后一点绿意,放眼皆是漫漫黄沙和无边的戈壁。
一轮火红的夕阳将它最绚烂的余晖涂抹在沙丘上,刹那间整个沙海看上去就如同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
晚风轻柔地拂过吹动得麦浪层层翻滚,金色的波涛你追我赶一直荡漾到天边。
时至傍晚,吕瑑才驱车离开那条突然折而向南去的公路,沿沙漠中一条东西走向的干涸古河道继续前行。
那河道远古时候曾是一条水面宽广的大河,不知何时河水改道,遂露出水下极宽阔平坦的河床,任由漫长干旱的岁月无情地将它撕裂,令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河床表面布满龟甲般坚硬的裂纹。
那古河两岸随处可见由风沙筑成的雄伟瑰魅的雅丹地貌和一座座美丽神秘的魔鬼城。
天色终于昏黑下来,吕瑑戴上夜行镜就轻易不肯打开车前的照明灯。
一直横亘在辛紫逍瑶眼前的龟裂的河床渐渐被暗夜吞没,取而代之的是位于昆仑山东侧的泑泽内,方圆百里连绵不绝的大小水洼、其间盛开着的光幻陆离的野花、闪着微光的绿草繁茂的草滩和草根下淙淙流淌的溪水。
渐渐的,辛紫逍瑶发现车窗外的广袤世界正因暗夜的来临而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就在不远处,那些周身微微发着光的犀牛、兕、熊、罴都自由自在徜徉在水草丰美的大泽里;天空中低旋飞翔着众多长着一个头三个身子的邸鸟;
白翰鸟偶尔扑闪着纯白的羽翅从越野车上方飞过。
有时,草丛中也会惊起几只怪异的拥有两个头四个脚爪的的鸓鸟,它们看上去形体极像喜鹊,然而身上却披着红黑两色的羽毛。
自夜幕降临时起,头上长有花纹又极善于伏身隐藏的白豹子孟极就悄悄跟踪在越野车的后面。
若不是一只暴戾噬人长得很像鸵鸟的罗罗鸟,忽然伸出它尖利的鸟喙狂猛追击着越野车,直至搅扰得孟极无可奈何现出身形,辛紫逍瑶是无论如何也难窥见它的一斑的。
后半夜,辛紫逍瑶几乎又成了睡意的手下败将。
在那些难得的半清醒时刻,她还能敏锐地感觉到越野车的车轮正重重碾压过古河道干涸龟裂的河床,碾过河边那些干燥飞扬的沙土;
看到越野车黑色剪影般的车身穿过水花击溅的河流与溪水,迎着那些不断向上喷涌着水流的泉眼,浑浑泡泡发出响声的母亲河源头奔驰而去。
稍后,这些光幻陆离的蜃景无疑更加重她的睡意,
待到她硬生生把自己从睡梦中强拉回来时,吕瑑已经将车开出泑泽,开进大泽边缘的一片繁茂的胡杨林中。
看着眼前一棵棵高大茂盛、顽强在沙漠中生长的胡杨树,辛紫逍瑶突然像在梦中受了委屈的婴孩儿一般,悄悄躲在暗夜里无声啜泣起来。
“我的构树、檀树、楠木树···树啊!”她在心中默默数念着一路上看到的蜃景里的珍贵树木。
“还有那些芳香四溢的熏草、蘼芜草、惠草兰草、白芷草···。”
面对眼前无水无生命、荒无人烟的沙漠,辛紫逍瑶像思念自己逝去的亲人一样深知这些远去的生命终将一去不复返。她心中因暗恨而泪雨滂沱。
像是要加重她的忧伤一般,这时候车窗前突然飞过一只形似蜜蜂,大小与鸳鸯鸟差不多的钦原鸟。
它像流星般刹那间划过夜空,射向徜徉在胡杨林中的那些浑身散发着微光的牦牛、羚羊和獐麝。
沿途被它信手刺蛰的树木随即干枯死去,林中很快就有几只惊鸿飞鸟和强壮的野兽被他蛰死。钦原鸟意犹未尽,展翅继续向前飞去。
恰在这时,林中倏忽奔出三个浑身散发着微光,相互叱咤械斗的人。
不等越野车靠近,钟山山神之子鼓就联手泰器杀死孤身作战的葆江。
就在葆江尸身倒地之时,钦原鸟的毒刺接连蛰入鼓和泰器的身体里,
而葆江的利刃也同时砍下这两个人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到越野车车轮前方,
霎时间化作两只白头黑羽的鹞鹰,发出晨鹄般响亮的叫声振翅飞去。
辛紫逍瑶顿时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睡意全无。
不久,越野车驶出胡杨林,跟在钦原鸟的后面辗转来到一望无际的西海边。
但见西海平静的海面上,成群的精卫鸟衔着枯枝石子投入海水中。
吕瑑驱车一往无前,辛紫逍瑶惊叫着眼见车身即将淹没在茫茫大海之中。
正在这时,越野车突然发出奇怪的咳喘声。
“没油啦!”辛紫逍瑶心中暗暗叫苦。
眼见吕瑑打开车前面的照明灯,几束雪白的光柱照亮二人眼前的世界,
依然是满眼的漫漫黄沙,一望无际的沙丘和戈壁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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