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司爵是在车的颠簸中苏醒的,后脑勺被警棍重击过,意识清醒时已感觉到笃笃的疼痛感袭来,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
脑后的血已干涸,黑发粘在头顶,整个人甚是狼狈。
横躺在后车座,双腿耷拉在地上,双手被手铐反拷在后面,很吃力才坐起身。
……
被警棍敲晕前,他还在监狱独立的小牢房里。从大牢房被转进小牢房时,莫司爵便已有了更多的警觉性。
在进监狱的第一天,他便已感觉到里面早已安排了许多人。他在里面,一双手难敌那么多人。并没有人直接危害他的性命,可下手却是一次比一次狠。
看守的警察,看着大部分像是没看到一样,偶尔在情况恶劣的时候才会上前阻止一下。
……
关着他的小牢房门打开,进来的是两名穿着狱警的男人,说是要带他去审讯。
莫司爵并没有因为是两名警察而放松警觉,可两人很不耐的上前,直接给他扣上手铐,说了句怎么这么多话,便把他直接往外拖。
牢房并没有锁上,莫司爵在看到不远处躺着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时已是察觉,可来不及。
其中一名警察手中的警棍直接敲在他后脑勺,又重又狠的一击,敲的他眼前发黑,双腿一软,膝盖直接跪倒在地。
双手被铐在身后,却能感觉到后脑勺有鲜血从被敲击的地方流出来,眼前越来越模糊。
身体倒地的时候,听到脚步声,随后,他身边又有两人倒下,模糊的眼前,看着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刚刚把自己从牢里带出来的两人。
鲜血从他们的倒地的脑袋上流出来,眼前一片腥红,陷入昏迷中……
*************
车正在疾速前行着……
蒙在双眼上的黑布被他刚刚蹭开了一点缝隙,起身时看了一眼窗外,乌云密布,黑沉的可怕。
“别动。”
听到后面的声响,坐在前面穿着警服的男人警觉的回身,手中的枪指向莫司爵。
……
一道闪电正好劈下,黑暗的车厢里突然变得明亮,也让莫司爵看清了枪指着自己男人的脸……
“妈-的,他看到了我的脸……”
男人警觉性很高,几乎是在莫司爵看到他的那一刻,他也发现了莫司爵围在眼上的黑布条有一点缝隙。
转身一手拿枪,一手直接袭向莫司爵。
莫司爵刚坐起的身体被男人一记重拳打倒在后车座,重喘着。
这几天没有阖眼,又时时刻刻的处在崩紧状态。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超过了极限。
男人在打倒了莫司爵后,迅速把他脸上的黑布拉的严严实实。
“给老子老实点。”
说话间,又不爽的在收手时打了莫司爵一拳。
“怕什么?一个要死的人?怎么,怕他做鬼来找你?”
驾驶座上的男人听到后,调侃着。
这话,并未让副驾上坐着的男人心安,回身坐好时,语带俱意的说道:“老板吩咐过……”
说着,握着枪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莫司爵这个活不过半小时的男人,他有什么好怕的。看到脸就看到了脸,反正这辈子他也没机会再见自己第二次了。
如驾驶座上男人说的一样,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他怕什么。
只是……
老板一向小心,在他们去警局接莫司爵的时候,已经言明,不能让他看到他俩的脸,如果看到,他俩就和莫司爵一起做伴……
“嗯。”
副驾男人的话让驾驶座上的男人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似是达成了共识,只听驾驶座上的男人嗯了一声,算是允诺了副驾上男人的话……
“以后有什么事,只会兄弟一声,兄弟我万死不辞。”
*********
车,继续前行。
莫司爵趴在后车座上,大脑一阵阵晕眩,根本就再没力气爬起身。
耳里听得到两个男人的对话,一个要死的人,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莫司爵不是不知,只是浑身提不起一点力……
就在浑浑沌沌之时,车突然停了下来。
后车座的门被打开,前面两个男人脸已经蒙了起来,莫司爵被两人粗-鲁的从车里拖出来。
很多专业处理人的时候,都会选择大雨天。
大雨横扫过,就算不小心留下了一点什么证据,也会被大雨冲刷的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
莫司爵双腿现在连站立都有些吃力,可以被拖出车后,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
眼前一片黑,耳里只听得到呼啸的风声,还有浪拍打岩石的声音。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柏城郊外一处还未开发的地方,靠过海边。
偶尔一道闪电下来,亮光会让黑暗的眼前有一点点光亮,却是看不清任何东西。
“走。”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推了一下莫司爵,另一人直接拉着他往前走,莫司爵被推拽的脚步呛哴。
眼睛看不到,感观便更是清楚。
莫司爵大脑晕眩,却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
在机场被抓的时候,他是不愿意想的。在商业调查科的时候,牢里,他最初也没有去想。
可,就在这几天里,他出事后,那个男人连面都面都没露一下,已是给了不愿想的他答案,真是他!
谈不上有多难过……
从未得到的爱,也没曾期待过。
如果说,曾经有过期待,那也在小时候被一次次骂杂-种,看到母亲精神失常的时候,时不时的像发了疯一样的打他。
打完又会泪流满面的抱住他哭,嘴里会一遍遍的喃喃道,别怕,司爵别怕,妈妈会保护你,妈妈不会让他伤害到我们。
他曾有的一点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究竟是怎样的男人,会让一个女人爱至深处,却也恨至深处,怕至深处。
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男人,更不会是一个好父亲。
对自己父亲的期待,至此再没有。
只是,再没有期待,当明白害自己入狱的男人是他。现在,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
心口处,还是像是被人压上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呵。
……
走了没一会儿,浪声越来越近。
天气不好,风大,浪更大。
越是靠近,空旷的地方,风就越大。
莫司爵身上的衣服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站好。”
莫司爵的身体被扯住,两人一左一右压着莫司爵。
在风浪声中,莫司爵听到又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老板。”
两人在看到出现的男人时,立刻恭敬的弯下腰,发出的声音里自然带着敬畏。
从车里莫司爵就已经明显察觉到,两人对他们口中的老板是从骨子里的俱意。
隔着几步距离,莫司爵感觉到来人停下脚步,目光正看向他。
“莫泓?”
莫司爵没问来人是谁,只是直接把自己已确定的人名说出口。
从莫君天找上他,他得知自己是莫家的人,是莫泓的儿子时,对莫君天口中喊的爸,他便是排斥的。
在看到莫君天的母亲对自己排斥的时候,他不用问莫泓便大概已知,他母亲的身份。
太常上演的戏码,正室对小三,以及小三生的女儿想要有好脸色必然不可能。但,一个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造成的结果,他是最没有资格,这样排斥他和他母亲的人。
他不知母亲是为何要成为第三者,母亲已死,他没法去评判自己的亲生母亲,但这样的男人,他是不耻的。
他就算知道莫泓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从他的口中,也永远不可能像莫君天一样,那样自然称呼他一声爸。
……
对方听到莫司爵叫出莫泓的名字时,唇角轻轻的勾起。
并没有出声,只是接过跟在身后男人手中的枪。
轰隆……
一道炸雷劈下,伴随着闪电,所处的位置,黑压压的乌云像是要直接压过来一般。
在雷声停下的时候,莫司爵听到枪开保险的声音。
对方从接枪,再到使枪,动作都很利落。那样的动作,娴熟到像是经常把玩着枪一样。
在保险打开时,枪已直接对准了莫司爵的心脏位置,毫不犹豫的扣动着扳机。
砰……
轰隆……
天空再次一道炸雷劈下,卷着枪声,消失在天际。
……
莫司爵在月匈口中了一枪之后,扣在他肩上的两人同时松手,身体不稳的晃了一下,砰……
倒地……
鲜血,从他月匈口位置涌出来,越来越多。
黑布蒙上了眼睛,分不清现在是闭上双眼还是没有,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
炸雷越来越频繁,在莫司爵倒地之后,倾盆大雨,随之落下。现在的天气预报,几点有雨,时间可是越来越准了。
男人在雨落下之时,似是很满意。
后面的男人已迅速撑起一把大黑伞,在雨淋上男人身上前,挡住了雨滴。
手中的枪往后递,被接过后,男人迈着步子往前走。
在雨里,步子迈的不疾不徐的,一步一步,慢慢拉近距离,直到站到莫司爵身边。
慢慢弯下腰,半蹲下去。目光看着他月匈口中枪的位置,不偏不移,正好是心脏的位置。
存活机率,零。
……
他并非一定要亲自动手,只是,人生的意外十之有*。
只有自己亲自动手,才是最放心的。他的枪法,他自己很有把握。
找杀-手也好,让自己手下人去做也罢,都难保不出意外。
既然莫司爵这条命他没打算留,那么,他就必须要让他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要确保自己想要他死的人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亲自动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处理干净。”
开口的并不是开枪的男人,而是站在他身后的人。在男人起身时,对着站在一边的两人吩咐着。
话音落,已举着伞随着男人转身往回走。
雨势越来越大,可雨水像是绕着男人在走一样。
雨再大,一滴都水沾上他的裤腿上,直至走到车边,跟在身后的男人一手举着伞,一手拉开车门,男人弯身上了车。
车门并没有立刻关上,车停放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莫司爵躺着的位置。
莫司爵手上的手铐已被解开,蒙在眼上的黑布同样扯开,两个男人一人一边,把莫司爵扶起来,上半身耷在他们的身上,双腿着地,一路拖向海边。
在男人的目光注视下,莫司爵的身体被直接抛进了大海里。海浪卷过来,跌进去的身体,很快被海浪卷起,带走……
***************
两名男人训练有素的开始处理着刚拖人造成的痕迹,在处理好后,莫司爵躺着的地方,大滩血水被大雨冲刷着,散开。
“老板,都处理干净了,剩下的他们可以搞定,您早些回去休息。”
“嗯。”
男人低声应了一声,身体坐正,车门随之从外关上。
外面的男人上车前,对两人吩咐了一下,这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缓缓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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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来越大。
一辆车,行驶在夜色里。
沉重的铁门在夜晚慢慢打开,车,开了进去,铁门在身后慢慢合上。
车停下时,驾驶座推开,司机撑着大黑伞下车,绕到后车座拉开车门,让莫泓下车。
“老爷回来了。”
莫泓刚回到家,管家便立刻迎了上来。
“去把姜汤端出来。”
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的莫夫人在看到莫泓回来后,立刻站起身,一边吩咐着管家,一边迎向莫泓。
“怎么样?”
今晚,她看到莫泓要出去,便问他去哪里。他出门时,只交待了一句,却了结最后的心结。
这话一听,她心下便已有了答案。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莫泓,拉着他的衣袖,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今晚,真的解决掉吗?”
“嗯。”
莫泓应了一句后,就快速离开,车很快就开离。
“死了。”
莫泓只是冷漠的丢下两个字,人已经坐到沙发上。家里只有一个管家留着,佣人一早就被遣散去了后面的佣人房。
管家端着姜汤出来,递给莫泓。
莫夫人站在沙发边,听着莫泓说出死了两个字的时候,表情似笑不笑的。整个人陷入了自己世界里,半晌才缓过神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夫人在确定了自己听到的是真的时,突然失控的笑出声。
“他死了……那个孽种死了……君天,那个孽种死了……给我君天陪葬了……”
“他该死……他早该死了……君天,我的儿!”
莫夫人笑着笑着,想到自己因为救莫司爵那个孽种而死的君天,眼泪就出来了。
“夫人。”
管家看着莫夫人突然泪流满面,立刻上前扶住她,坐到沙发上。
自从君天少爷死后,夫人没有一天不哭的。
莫泓喝着姜汤,看着身边在哭的莫夫人,有些烦躁的按了按眉心,只喝了几口便把碗放上,直接提步往楼上走,丢下楼下越哭越伤心的女人和不停安抚着女人的管家。
砰的一声,甩上书房门,坐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电话,直接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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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欢从警局离开后,就直接回到了御湖上园。
晚上在刘妈的劝说下,吃了一些东西后就直接回房了,其实一直没睡,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莫司爵为什么不见她。
“太太,喝杯牛奶再睡。”
九点多,刘妈上楼敲了沐欢的卧室门,手中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牛奶。
“谢谢刘妈。”
没有拒绝刘妈的好意,伸手接过。
“太太,喝了我正好把杯子拿下去洗干净。”
刘妈没有立刻转身离开,看着沐欢开口。
“好。”
沐欢应了一声,并未多想,只当是刘妈是怕自己不喝,所以才会借口要顺便帮她把杯子拿下去。
当着刘妈的面把温度刚好适中的温牛奶喝了下去,直到杯子见底,这才把空了的杯子递给了刘妈。
“太太,你早点休息。”
刘妈伸手接过杯子,转身时帮沐欢关上了门。看着沐欢每晚想睡,可是总睡不好。越来越憔悴,刘妈没办法,只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想让沐欢晚上睡好的。睡好点,白天才有精神。
……
沐欢在重新躺回牀上时,没过多久,眼皮就已经上下开始耷拉。
当倦意袭来时,沐欢才知道刘妈为什么要盯着自己喝完牛奶,原来是为了让自己睡一个好觉。
并未抗拒自己入眠,很快,意识便已混沌,沉入梦香中。
……
雨,越到深夜,雨势越来越大。
柏城,好久未曾下这么大的一场雨了。雨势之大,柏城西面的海水上涨了许多。
沐欢喝了药,在九点多入睡后,一直睡的挺香的。外面风大雨大雷声再大,也未吵醒牀上安眠的沐欢。
……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
阴沉沉的天气,雨势未曾见小。
沐欢是从梦中惊醒的……
“司爵。”
弹坐而起的沐欢,在春天生生出了一身的汗。
昨晚的雨,让柏城的温度又突然下降了许多,湿透的睡衣,伏贴在自己身上,寒意让沐欢的大脑越发的清醒。
心慌……
从未有过的心慌……
沐欢侧身从牀头拿过遥控器,先是打开电视,手指无意识的按着,调着台。
一个又一个台,并未看到任何关于莫司爵的消息。调了几遍后,沐欢把台停在了新闻上。
掀开被子起身,直接走到沙发边,从上面拿过平板,同样在上面搜索着,在仔细找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关于莫司爵的消息后,沐欢才像是失力一样软倒在牀上……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可为什么她这样心慌。沐欢目光看向窗外,雨势未见减小,豆大的雨滴拍打着玻璃窗。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沐欢心咯噔一下,伸向手机的手下意识的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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