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有人乘坐热气球,用上帝视角俯瞰整个小镇,就会发现整个城池就像是一块接近熄灭的木炭一样,黑色、灰色、暗红色交相辉映,偶尔会出现爆开的火星,那是戍卒们投掷出去的火把。
“都给我烧了!”姚周嘟努着肥硕的嘴唇,气喘吁吁的吼道。大队戍卒已经撤离到城外,最为殿后部队的军头,姚周亲自将吕觥的人马送出城外后,便专心致志的开始了泄愤。
仅仅持续了几个时辰的冲突,给将要回家的徐州戍卒团体带来了近五十人的伤亡,庞勋就在城墙外面临时布置了香案,将戍卒的尸体火化带回老家。
冲突的起因已经查明,姚周的手下在出恭的时候撞见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巧的是,这个士兵早就在街上遇到过对方,垂涎三尺的欲念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于是发生了些不能细想也不能细说的事情。
这个年代的桂管地区汉壮混居是常态,《桂林风土记·迁莺坊府廓》记载了少数民族的特色活动“夜泊”:每月中旬年轻男女在月光下吹奏乐器对歌玩乐,玩的高兴了就相互“调弄”“两两相携”“随处相合”黎明时分各自回家。
那个戍卒倒是不想拔x无情,问题是这户人家是汉民,唐代再怎么开放也没不是没有底线的,戍卒的行为激起了户主的愤怒。
然而本是针对个别戍卒的维权战,在某些别有用心和神经过敏的人的联合作用下,演变成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城。
姚周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喉管里像是灌进了烟灰一样难受,最后扫视一眼逐渐扩大的火情,带人离开了这片炼狱。
城墙的内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庞勋站在新筑的木台上,干巴巴吧的背诵着吕觥教给他的悼词。坐在最外围的戍卒只看见庞旭扯着沙哑的嗓音卖力的喊着什么,熬过最初兴奋的他们如今都觉得不想再动一下。
除了庞勋周围的高级军官,所有的戍卒都围坐在地上,没有人流泪,更没有人表现出过多的悲伤,火光缭绕,热浪逼人,周遭的树木仿佛都萎靡不振了。
吕觥困倦得眼皮分分合合,他依靠在兴奋过度的狄笛肩上,维护着身为“将领”的尊严。提到吕觥目前的定位,他自己更倾向于文武双全,给旁人心目中留下可以出将入相的印象。
现实是,庞勋需要聚拢人心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吕觥帮自己写悼词。对于这种明显是文官,或者说是刀笔吏们做的事情,吕觥一开始也想拒绝,但是转念考虑了一下自身的处境,他还是为庞勋准备了一篇非常简练易懂的悼词。
当吕觥将悼词送到庞勋面前时,庞勋非常礼貌的接过那张写了字的纸,然后大赞吕觥文采精华,他日必能受到朝廷赏识云云,最后还是将纸片还给了吕觥,要求一句一句的口述出来。
战斗后期庞勋一直在睡觉,所以精神状态很好,吕觥则是折腾了一宿没休息,一篇悼词念的口干舌燥,庞勋总算能记得大概。
成就大事的人应变能力都不会太差,庞勋背了几句吕觥教的话,很快就不记得下文了。但是庞勋他高兴啊,如愿的成为戍卒们的头领,又抢了一大票财货,所以他开始翻来覆去的重复一些说过很多次的闲话,搞得许诘都在怀疑庞勋是不是酒后受了风,把脑子吹傻了。
不少戍卒们抱着抢来的宝贝睡着了,他们这些人可不会像那些新手似的,看见个铁锅都想抱回家,金银细软之类才是首选。所以,当吕觥的车队重新融进戍卒们之后,车辆上堆砌的锅碗瓢盆破衣烂衫,让这些老匪们暗自嘲笑不已。
刨除女营,吕觥的手下还是徐州籍的士兵占多数,他们心底里瞧不起新人,就和以前认识的人抱怨说,并不是他们眼光不行,而是吕大人后收来的这群童子鸡没见过世面,看什么拿什么。
于是,吕觥收集了一大堆破烂的消息渐渐在戍卒中间传开了,后来庞勋还特地找过吕觥,把他自己搜刮来的珠宝分给了吕觥两箱。
吕觥受人恩惠,也想着行投桃报李之事,摆着指头盘算了很久,最后决定分出十匹蜀锦重新封箱送给了庞勋。得到吕觥的回礼,庞勋十分意外,蜀锦的价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庞勋欢喜非常,结果就是:吕觥喜欢扮猪吃虎,闷声发大财的说法,逐渐代替了大伙对他之前的感官。
这使一直保持低调的吕觥心里大为不爽,难道这军营里从上到下都是长舌妇吗?怎么自己干点什么都会引起关注和评论呢……
吕觥自己想不通,不代表别人就不明白。其实吕觥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没怎么变,变得只是吕觥自己的内心。因为吕觥读书人的身份,在这群五大三粗的戍卒中,实在是太独特了,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容易成为别人背后的谈资。
尤其是吕觥神奇的逃出曹石的刺杀,并且收服人马,一跃成为军中不可小觑的力量之后,戍卒们对他的关注度便又上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日子一晃过去两天,吕觥正扣着草帽躺在一辆铺的松软的马车上。第一天行军时,疲惫的吕觥还纠结要不要保持一个军官应有的“尊严”——骑马。后来得知所有的大军头都有自己的改装马车后,他才决定少出风头,多向熟悉军旅的老人们靠拢。
其实,在硬撑下去,吕觥确实也熬不住了。穿越以来一直紧绷着神经,没有好好休息过,充血严重的眼睛都快要视物不清了,此时他闭目养神,尽情的享受着缓和的气氛。
唐代的官道可比不得后世的公路,常年雨水冲刷再加疏于维护,缺少弹簧减震的牛车也能把人的胃给颠出来。吕觥的身子虚极了,像面条一样在车板上逛来倒去,过了最开始的呕吐关,剩下的时间就当是躺在按摩床上了。
吕觥的部队被安排在庞勋所在中军的附近,此时一匹疾驰的驽马快速的通过吕觥的座车,直奔中军而去,马屁股歪歪扭扭的晃悠着,被扬起的尘土渐渐遮住。
吕觥翻身坐起,自语道:“看来又有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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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实在是太忙了,为了不断更每天都熬很晚,但是看见有新书友的关注,甚至是打赏,内心激动的无以言表,本想为书友们加更一章,可实在有心无力,每天需要同时处理六七件事的感觉快把我整个人榨干了,感谢书友米米她爸、河东郡、窃国、沈焕……等等的支持,默默的为自己加油,希望能将作品写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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