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悠心 第九回仙山福地话红尘

    王诚又询问了丁琼真关于他父亲丁绍兆的近况，当听到北朝朝堂之上犹如汉献帝时，默然不语。说了一会闲话，王诚把孙韶玉拉了进了书房。

    “贤侄，我知道你定是受了很多苦，心里也有更多苦，但是现在没有时间悲伤，我们要想尽所能为你父母雪仇。当然我们力量薄弱，眼下你丁姐姐要做的事刚好和我们所想殊途同归，我们当然要帮她，同时也是在帮我们自己。你虽然年幼，但此事非你不可。”

    孙韶玉郑重地点了点头，“叔叔放心，到时候我就是求那位羊叔叔，也要把他请过来。”

    王诚又问：“可习过兵略？”

    孙韶玉眼色也是一暗，“我母亲不同意我将来再和父亲一样征战沙场，她希望我一生平安就好。所以只跟教习学过诗文子集。”

    王诚嗯了一生，“身处乱世之中，只懂礼义廉耻之类的是不够的，现在你肩负的东西更多，所以以后我会让你接触兵法套路，也会安排教头传你马上马下的功夫，你可不许喊苦！”

    孙韶玉一躬身，“王叔叔放心，再大的苦韶玉都吃得了。”

    看着孙韶玉双眸中透露出的坚定和果敢，王诚似乎看到了以前老哥哥身上的那股英气，不由得内心更笃定了几分。

    王诚安排下人给几人收拾出了几个房间，吩咐孙韶玉先休息一会，吃午饭再起来。孙韶玉欣然从命。王诚又和丁琼真进了书房。

    “我看侄女的眼色，似乎还有话不方便刚才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丁琼真明眸一笑，“叔叔虽行伍出身，却心细如发。不错，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叔叔。”

    “哦？说来。”

    “我临行时，父亲嘱咐我说他的一个门客曾进言说平西王手下有一个旷世奇才名叫苏威群，堪比伯牙文仲。父亲让我此行无论如何要见到那位苏先生，能拉拢最好，不能拉拢也可以谈谈互惠之易。”

    王诚不停地颔首，“你父亲所言不差，那苏先生果有大才，平时虽不显山露水，但凡平西王刘洄有不决之事都是那苏先生出谋定夺。这几年南朝几个皇子和皇叔之间明争暗斗，现在反而是当初式微的平西王隐隐多了风雷之气象，无论名声还是手下兵马规模都是最大的。不过我觉得要见这苏先生比请羊垒都难，实在是无良策可行。”

    丁琼真又浅笑，“我就不信，他苏威群没有欲望，只要他有欲望，我们投其所好就有门路。叔叔先替我打听一二，反正我要在这里多停留几天，要接近这苏先生缓缓图之就行了。”

    “也只好如此了。我觉得我们午后就出发去八岭山，早一刻请到羊垒，我们就可以早做点准备。”

    丁琼真同意了王诚的说法。众人一起用了午膳，带了一起礼品，备了一个马车就出城了。

    荆州城外的山不高，八岭山算是比较大的一座山了，纵是初冬时节，八岭山看上去也是郁郁葱葱的。王诚以前随平西王来过羊垒的道观，所以轻车熟路，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从山脚到了道观所在的山腰。前面马车不能行了，王诚安排两个家人留在此处，就带着众人连带着礼品就直奔道观而去。

    转过一条溪流，拾阶而上抬头就看到一座仙气缥缈的道观，门上冠匾上书着三个大字：流云观。王诚示意到了，放下礼品，整理了下衣冠，前去扣门。

    开门的是个小童子，年纪不大，精气神十足，略有稚子之气地问到：“几位朋友缘何敲门？”

    王诚一拱手，“这位仙童，我们此行乃是要见你们观主。”

    “哦？观主正在丹房练气，只怕你们要等了。”

    “等得等得。”那童子也没有托大，把众人迎进厢房，奉上茶水就走了。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孙韶玉都要打起了瞌睡了，门“吱呀”开了，走进来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慈眉善目，面带和善之气。道人一稽首，“多有失礼，怠慢了诸位，还望海涵。不知来访所为何事？”

    王诚急忙站起身来，“如若王某没有认错的话，您就是羊真人？”

    羊垒一摆手，“真人当不起的，一个方外之人而已，请坐！”

    王诚又是一拱手，“真人莫要自谦，在下王诚在平西王荆州大营里任一下职位。”

    羊垒轻轻滴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应。王诚接着说：“以前曾跟随平西王来过贵观，所以认得路，也见识过真人的风采。不过这次王某不是受平西王之托，乃是受这位姑娘和这位孩子所托来拜谒真人。”

    羊垒略有错愕，“不知这位姑娘和这位小子何人？”

    丁琼真上前施礼，“小女子丁琼真乃北朝人士，父亲丁绍兆北朝侍中，冒昧造访，还望见谅。”

    羊垒又把目光扫向孙韶玉，孙韶玉也有模有样地近身施礼，“真人，小子孙韶玉。”

    羊垒一摆拂尘，“两位免礼，我这清修之地，不论高低贵贱，管他将相王侯，在我眼里并无二处。”

    王诚心里就是一急，他安排孙韶玉的就说了这么几句哪会引起羊垒的重视。王诚欠身道：“羊真人不知，这孩子另有身世。”

    “他父亲，姓孙名承封，北朝出了名的护国良将，不知真人可有耳闻？”

    羊垒原本稳如泰山的身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语气急促地问：“孙承封？可是当初驻守过江北大营的孙承封将军？”

    “正是此人！”

    羊垒面带喜色，“这么多年了终于见到父亲念念不忘的人了。”这种喜不自胜的神态是装不出来的，王诚知道今天的事应该能成了。

    羊垒伸手把孙韶玉拉了过来，“孩子，怎么不早说啊，还让你们等了这么久，让羊某实在是愧疚。”

    “你父母可安好？为何一人来到南朝？”

    孙韶玉眼珠泛红，“不瞒真人，我父母都被杨收老贼所害，我跟随莫姐姐来荆州王叔叔家避难来了。”

    羊垒听完，闭上了双目，一边叹气一边说：“连孙将军这般忠勇高义之人都不得善终，真是可恨。你孙家对我羊家有救命之恩，未曾报答分毫竟先去矣。”

    孙韶玉也趴在羊垒的身上抽泣了起来。丁琼真心里着急啊，一直冲王诚使眼色，王诚每欲开口，又觉得不妥就把话咽了回去。孙韶玉突然不哭了，抬起朦胧的眼睛，“真人，我们今天是来求你一件事，希望真人一定要帮。”

    羊垒扶起孙韶玉，“傻孩子，你当我羊家都是些什么人了，但有所托，必全力而为。”

    王诚怕孙韶玉说不好，就接过话来，“真人，这事只有你能做到了，要不我们也不会来打扰你的清闲。我们请真人去劝说平西王出兵北朝，意在制造声势，配合这位丁姑娘的父亲在北朝掀起波澜，意在扳倒杨收老贼。一则为苍生除奸，二则为孙将军雪仇。不知真人愿涉这等俗事么？”

    羊垒吸了几口气，“虽有阻碍，但是为了恩公，羊某绝无推脱之理。”

    “真人但说无妨，所阻着为何？”

    “我父亲当年辞官之后，曾教导我们不要再涉朝事，只因为他的前车之鉴，一生劳苦却总遭奸臣诽谤主上猜忌，每日都要相互倾轧何来平天下安社稷？还有就是平西王曾数次登门求贤，我都置之不理，此次主动投奔怕只怕他心存踟蹰。他门下的苏威群乃是我当年的同门师弟，师出同门却总想争个瑜亮。以上就是我所有的顾虑了。”

    众人听完，突然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不过丁琼真听到羊垒说苏威群是他的师弟后眼睛就明亮了起来。“羊真人，小女子倒觉得真人多想了，听闻那平西王虚怀若谷绝不会计较你以前的高傲，而你的师弟既然要跟你争，自然希望你跟他有更多的对决的机会，你也在平西王府，不是刚好如了他的心愿么？”

    羊垒一听，“也罢，这次羊某就随你们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