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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山风骤然变大,吹的将士铠甲都叮当乱响。
风,呜咽着,鬼哭狼嚎,让人听见就从心底里生出一丝悲凉。
军中的将士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天了,粮食也是最后一顿,再不突围的话,以后想突也没有力气了。
几位将军没有瞒着,明言的说了出来,最后一顿了,吃了就要拼命了。
这是决战前的最后一顿,现在吃完,晚上可能就会死在路上,成为这澜山上的又一名孤魂。
战死他乡,魂归故里。
所有的人默不做声,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口粮,十多万人在这山脉之中竟然安静到没有一丝声音,伴随着点只是震撼人心的凄风。
这场面像是淹没一切的暴雨前夕,压抑的让人几欲发疯。
不远处的一名士兵拿着一个脏了的馒头,擦了擦,掰成了四份,分给了旁边的三个人。
另一边坐在一起的两人手里拿着分到的粥,互相拍了拍肩膀,没有说话,无言的默契让现在都显得徒劳。
这一幕幕在整个澜山之上上演。
那无声的对视像是在说:兄弟,如果我回不去了,我家父母还要托你照顾了,你要告诉他们,我是为了国家而死,为了胜利而死,我没有当逃兵,我是死在冲锋的路上。
另一人看着对方点点头,拍拍肩膀,那意思又何尝不是在说:兄弟,放心吧!要是今天是我回不去了,你也要这样告诉他们,拜托了!
这一队人吃完,换下一队人,交叉吃饭,轮流换岗,确保每一人都能吃饱,不再饿着肚子。
古匡看着四周的大军,鼻涕眼泪一股脑儿就淌了下来,硕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在碗里,到了最后更是趴在腿上嚎啕大哭。
让这午后,除了压抑的风声,就只剩下痛人的哭声。
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这一刻像是一个小孩一样,毫无节制的哭了起来。
“别管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外表看着风风火火,莽撞不计后果的,其实骨子里跟小孩一样,”刘品看着古匡对身边的墨风说着。
墨风嗯了一声,还是仍旧看着古匡,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站在帅帐前看着四周的军士,良久以后,墨风悄声说道:“再过一个时辰,所有百夫长千夫长,帅帐前集合。”
“战前要先提提士气,这样颓废下去,不战自己就先败了。”
今天这时间总感觉过得有些快,吃完最后的仅剩下的一顿饱餐,所有的百夫长千夫长全都聚在了帅帐之前。
列队整整齐齐,全都是灼热的目光盯着帐内,眼神中全都是坚定,是坚决,是果断。
是一声令下,绝不犹豫的去前方赴死。
这一刻是神圣的,时间就仿佛定格在这一时刻,两千余人的方阵犹如雕塑一般,站得笔直。
墨风一身白衣,雅然出尘,英气逼人,被五位将军簇拥着走出了帅帐,众星捧月。
当见到眼前的方阵是也不禁暗道一声“好”。
这才是秦星国的军队,这才是军神!
有血性,有柔情,亦有决死的信心!
唰!
所有的目光聚在了墨风的身上,他们知道就是眼前的年轻人救活了大帅,更是让他们有机会活下去,是拯救了他们的救命恩人,亦是秦星国的恩人。
“帐前听令,大帅有旨,今日皆听墨先生号令,一应事务,全权做主;如有违者,军前正法!”刘品在帐前朗声说道。
“遵帅令!”
两千人齐声喊道,中气十足,震耳欲聋,墨风站在军前都感到耳膜鼓胀。
眼前的人可以说算是军中的绝对精锐,百夫长、千夫长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才升上去的,哪一个不是破敌斩将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墨风站在中间环顾了四周说道:“各位,你们当中有些人已经见过我了,也有些人不认识我,我姓墨,大家可称我为墨先生,今天叫你们来你们也都知道所为何事。”
“你们都是秦星国的百战军人,如今的这种局面你们也都清楚,山下二十多万的大军把我们团团围住。犹如困笼之兽,他们这是想不费力的把我们困死,想让我们自生自灭。”
“我们就真的甘愿吗?”
“五十里外就是涵丰关,关里是你们的国家,你们的家乡,那里有父母妻儿。”
“你们没想过回去吗?”
“当初一战,数万的兄弟舍身断后才有你们如今的活着,你们,都还没忘吧!”
墨风一指山下愤然道:“那里兄弟的血可还没干呢!”
“你们要回不去,那些兄弟的家人怎么办?他们用命救了你们,可他们的妻儿却孤苦伶仃任人欺凌。”
“你们就忍心吗?”
“你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是有铮铮铁骨的,是铁血半生从不后退的战士。”
墨风神情激动,站在帐前,本来已经准备好的说辞,说到最后竟说的自己也止不住了满腔悲愤。
说完,一柄战刀横在了胸前,纵前一挥,“唰”的一声,立在了地上,刀刃没进了一半,“你们难道就忍心吗?”
“你们忍心吗?”墨风直接喊了出来,大声的问道。
“想!”两千人同时呐喊,群情激动。
“想不想?想不想?”
“想!想!想!”所有的人都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双眼充血通红,连不远处的将士也不由得跟着喊了起来。
这三声呐喊像是使出了浑身的气力,直接从心底发出的声音,
声音雄壮,杀气十足。
可以想象,现在只要墨风一声令下,这些人绝对会嗷嗷的往前冲,哪怕是陷阱,是死地,也会毫不犹豫的,不会有半步的后退。
墨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士气提起来了,只要有了这无畏的杀气、煞气,这仗才能打,才有可能取胜。
“拿酒来!”
话音刚落,一队队的人抬出了一个个的酒缸,每人发了一个瓷碗,碗中倒满了烈酒。
墨风举起酒杯:“兄弟们,不再多说,这一碗酒我敬你们,这是一碗壮行酒,为诸位壮行。”
“口中畅饮壮行酒,兄弟英魂随我走。”
“明日再饮这碗酒,此酒已成庆功酒。”
“兄弟们,请随我一起,保佑我们,与我同饮,”两千人举碗望天流着热泪。
说完喝了两口,把剩下的半碗倒在了地上。
他们要和死去的将士同喝一碗酒,神魂一起,生死与共。
“请墨先生下令,我等万死不辞!”
豪气冲天,煞气临身,所有的人在这一刻,如同洪荒巨兽,震撼这片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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