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道问天 第29章 混沌树

    第29章　混沌树

    县衙的一所独院内，易行独自一人溜达在月下，脑海中却在不断回想酒宴上的情景。

    塑像褪衣，这种香艳的游戏，还亏玉儿能设想出来，那种把戏，在易行眼中不值一提。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哪一桩不是令人匪夷所思，至今忆起犹若是在梦境。倒是今日酒宴玉儿一诗吟哦，很有意思，萧郎，谁是萧郎？自己就在那种氛围下，晕头晕脑答应了玉儿的请求，随她回趟多情庵。

    多情庵，卞山深处，没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寺庙。

    易行、玉儿、石捕头三人站在一处废墟前，杂草丛生，看不出原有建筑坍塌后遗留的痕迹。

    这就是多情庵。

    玉儿的一双美目，自来到废墟，始终在关注一颗桂树。

    桂树碗口粗细，没有树冠，只余半截树身，断口焦黑，雷击后的残留。桂树新生的枝桠，已经与树身一样粗大了，浓枝密叶。现在不是花季，可是朵朵花瓣缀满枝头，散发出淡雅的香味。

    易行好奇走向桂树，仔细观察树身，桂树树皮乌黑皲裂，依易行的感觉，树龄比桂山的千年桂树也要长。易行相信自己的感觉，虽然没有千年桂树高壮、粗大，但它的树皮摸上去，坚硬质密，像是铁水浇铸，超出常理的认知。

    玉儿适时出现在易行身旁，正用手抚摸树身，像是与久离的亲人，乍相逢，雨带梨花的欣喜激动。

    桂树的树枝低垂，覆盖在玉儿身上，无风自动，来回轻拂。

    这一幕，惊呆了易行、石捕头。

    石捕头来回揉擦眼睛，最后，确信没有看错，很是震惊。他早感觉到玉儿的不凡，那毕竟是猜测，眼见到玉儿奇异之处，还是掩饰不住震撼。

    易行很快恢复了常态，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

    玉儿好半会才从悲喜中走出，抹去眼泪，赧颜一笑道：“易先生，想必你有话要说，原谅小女子的苦衷，这样做，也出于迫不得已。”

    易行心道，做都做啦，都属于昨日云烟，自己也没必要挂怀。问道：“你是在为石捕头诊断的时候，发觉了东西？”易行不敢确定，含混问道。

    “是啊，木之始气，混沌树的气息，对于万木来说，是无比尊崇的存在，你说妾身能不动怀。当时，妾身之所以不动声色，还存一丝疑惑，人类的身上，怎么会有始气？为了进一步验证，才想出塑像褪衣的游戏。”

    自己身上有混沌树的气息？她所说的混沌树一定是圣树了？没想到山谷的圣树有这么大的来头，若不是碰到玉儿，圣树的来历还真够自己一生揣摩的。玉儿知道这些，难道她是树精之属？她如此喜欢桂树，玉儿她是桂树幻化？易行各种各样的猜想在脑海走马灯似的纷至沓来。

    “塑像是这棵桂树枝条雕刻城的，被妾身下了禁止，唯有桂树精气才可以破解。除此之外，还有始气。”玉儿看易行没出现惊奇的表情，也明白易行可能知道自己的真身是桂树，内心立时释然，像是放下一块巨石，全身也轻松了，“易先生，其实，水洗后的塑像，是妾身本来面目。”说完，玉儿露出羞涩的表情。

    什么意思？易行不解，讨价还价？两不相欠？就知道这世上本来都没有白看的东西，付点代价也理所当然。

    玉儿扭头看扫视一圈，石捕头远远站在一块凸起的土堆上，正低头凝视，像有什么意外发现。

    “混沌树，你见过吗？”易行想趁机一释心中疑团。

    玉儿摇摇头，道：“天地始开，混沌伴生。妾身一株小树，何德何能得见始祖。”

    “石捕头不知道你的身份？”

    玉儿指了指桂树，道：“妾身本是一位远古大能所手栽。此处可不寻常，易先生有没有发觉，此地缺少高大乔木，可知为何？”

    易行听其一说，这才注意到，四周荒山野岭，灌木草蔓也不多，的确是一怪事。

    “当年那位大能，运用手段，改变了山川风水走势，使灵气汇聚于此。故而，造成周围的灵气日见稀薄，而此处灵气却日见浓郁。那位大能便隐居于此苦修，哎，最终还是没有踏入仙道，坐化于轮回。可惜啊。”

    “你如何得知？”易行想多知道一些修道秘闻，用于填补自己修道方面的空缺。

    “那位大能耗费法力为妾身开启灵智，也给自己留下祸患，此后修为再无寸进，直至坐化。”玉儿似对那位大能很眷恋，眼圈微微发红。

    “开启灵智？如何做到的？”易行又想到圣树，两者之间是否有相通之处，了解了玉儿，也许对解密圣树又进了一层。

    玉儿邹眉想了片刻，道：“妾身记忆中，没有这些内容。”

    见易行露出失望的表情，玉儿又道：“可是有些东西，自打妾身有记忆以来，就存于脑海。”

    “什么东西？”易行想了解。

    “修神诀、凝形诀，听说过吗？”

    “修神诀，是修炼神识的？”

    “对于你们人类来讲，妾身不过是一介草木，根本瞧不起，是生杀予夺的对象。你们人类拥有先天上的优势，可以思维，可以走动。而妾身之属，生长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浑浑噩噩的活着，到最后免不了斧柯之灾。能够诞生灵智的千万年有几棵？灵智壮大了，感知范围广了，就好比你们人类能走路一样，而这些离不开修神诀的帮助。再进一步，想要幻化人形，凝形诀是必须掌握的，唯有模拟人类修炼，才有进一步探讨天地之谜的可能。人形是最适合生灵修炼的体形，最亲和大道，而人身本就包含了天地的隐秘，不然，你们凡世为何称君主为天子？你们人类不知道挖掘自身宝藏，只知向外索取，太可惜啦。易先生你可知道，妾身为了幻化人形，曾经经历过一次天劫，差点灰飞烟灭，这就是妖族的先天劣势，化形难，提升更难。”

    “那你需要我帮你什么？”易行有些不解。

    “让妾身灵智回归本体。”

    “我？我能做什么？”易行更奇怪啦，我能有这本事，还至于流落到南丰做一仰人鼻息的小仵作？

    “妾身相信易先生，这是修炼到一定境界冥冥中的灵感，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帮不帮在于易先生。”

    易行真不知如何帮她，还真难住易行，给人看个疑难杂症还凑合，而给一个树妖治个病，自己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吧，可玉儿非要赶鸭子上轿啊。

    “你的灵智为什么不能回归本体？这个肉身不是你凝形而成？”医术上有四诊法，望闻问切，这望、闻、切，对一树妖而言，用处不大，反倒是问珍还能起些作用。

    “雷劫之后，形体被毁，万幸灵智未灭，不幸的是本体之中还尚存一丝雷电之力，妾身灵智强入本体会受到雷电攻击，那样一来，妾身如何敢回本体？妾身一道神念没有宿体也不行啊。玉儿是妾身无意碰到的，当时她昏迷不醒，伤势很重，妾身寄体之后，不但保住其命，还改善了她的体质。日后，她恢复清醒，会体会到其中好处。”

    “石捕头知道这些情况吗？”易行又提到这个问题。

    “妾身与石勇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妾身的情况他知道一部分，实情他并不知。事了之后，还请易先生为妾身打理后事。妾身在此先谢啦。”玉儿还真躬身福礼。

    经玉儿如此这番一解说，易行对酒宴上石捕头的奇怪行为也有了合理解释。

    “我是该换个称呼吧，叫树仙？还是叫树姐姐？”易行突然打哈哈，嬉皮笑脸起来。

    玉儿没想到易行来这一手，略一思索道：“俗话说的好，叫笑里藏奸，有什么想法，说吧。”玉儿似乎看透易行的心思。

    易行没料到玉儿竟然看破自家心事，尴尬一笑，道：“我修为弱小，对于修炼一窍不通，神识更弱小的可怜，怕是有心无力。”

    “这个容易，炼神诀可以透露给你啊，至于凝形诀，你也用不着，就免啦，你看可好？”

    易行目前就需要一篇修炼神识方面的功法，远古大能所授，不会差了。自己可能时来运转，碰见了好妖。易行把不住笑了起来。

    “赚大了吧。”玉儿打趣道。

    接着玉儿把炼神诀的修炼口诀全部口述一遍，易行记下之后，又复述一遍，居然一字不差。

    玉儿大赞，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在人类之中绝对是出类拔萃。

    炼神诀，易行已经大致把它的精义吃透，因为易行禅定功夫非常深厚，无形之中，禅定帮助他的神识壮大，只是当时他不知晓。即使现在他还未意识到，那是圣树的功劳，圣树只是在引导，引导易行走上仙道之路，她只扶持易行一段路程，以后的路，需要易行自己走，生是一条路，死也是一条路。踏破苍天，是无捷径可走！也没重复的路可走。

    玉儿所授的炼神诀，对于如何淬炼神识，对易行极为有帮助。神识是武修难以理解的东西，穷其一生不见得能触摸到神识修炼这一领域。像妖类神识都很强大，不然，如何幻形。至于改变妖身本体结构，那是造物主的手段（牵涉到生命基因的改造）。

    神识的淬炼极为困难，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受伤，恢复起来极为麻烦，也许终身无望。

    淬炼神识最有效，也最危险的是雷电淬神，经受雷电淬神之后，再经历天劫，可以增加渡劫的机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