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到胃疼,皱着眉拖着饿了一天的身体回到宿舍,依然没看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室友。
其他宿舍传来鬼哭狼嚎的嬉笑声,只有自己的宿舍异常安静,原以为再也不会尝到的那种孤独感又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手机里是女强人发来的简讯,每天一条,从不间断,无非是发一些关心话语,还有就是诉说着自己身边的趣事,但我从来都只看不回,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
“小k.....”
躺在床上叫了一声,但半天也毫无回应,我把宿舍找遍了也不见它的踪影,拿起钥匙就往外冲。
夕阳中的校园冷得没有一丝生气,周围的绿意盎然也掩盖不住这种死气沉沉。夕阳西下时,天边形成了火烧云的奇观,火红异常,就像是用鲜血晕开的一般,浓稠的一片,过渡地紧贴辽阔的天边。
学校分前后两个门,我沿着后门的小路走,便看见了一片小树林,那是学校的后山。
这种时候,我并不打算上山。而且,那座山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就沿着小路附近的草丛边找边喊,但却不小心绊到了一根爬藤草,一个趔趄,就从路边那个四十五度斜角的山坡上滚了下去,等再次站起来时,顿时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原地转了几个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草丛中,枯黄的草足足有人的膝盖那么高。草丛四面环树,树木同样一片破败之色。原本在身后不远处的学校和斜坡不知所踪,这种感觉很怪,就像瞬间移动到了某个空间,完全找不到连接口。周围死一样的寂静,连虫豸的声音都不曾听见,枯草和树叶就像被人用强力胶固定了一样,纹丝不动。周围的一切仿佛定格了一般,说不出的诡异。
银白的月光打落下来,抬头一看,脸盘大小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刚刚前一秒还是火烧云的天空,此刻却是月圆之夜。
就在此时,我感觉周围的温度倏然降低,一股阴寒之力迎面而来,不禁抖了一下,全身毛孔竖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偨偨偨。”
一阵阴阳怪气的嗤笑声隐隐约约从远方传来,还没来得及听清,下一秒声音由远至近地在耳膜响起。
我惊恐地侧过头,便看见一只女鬼的脸鼻子贴着鼻子地咧开嘴冲着我笑,纯黑的嘴角几乎裂至耳垂,眼眶只有黑色瞳孔,没有眼白,灰白色的脸有一半已经腐烂,露出了里面黑红的筋肉,并时不时地有白色的蛆虫涌出,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我吓得跌坐在草地上,退了两步后,终于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那女鬼一步一点地靠近我,笔直的长发无风自动,发尾如灵蛇般四下张扬,更显狰狞。身上的白色旗袍断至膝盖,露出青灰色的小腿,旗袍上的大红花朵殷红如血,脚穿一双黑色绣花鞋。
“好久没有活人进来了,别逃哦,偨偨偨。”
女鬼的嘴没有动,保持着诡异的笑容,但阴绵绵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声音收得极快,没有丝毫尾音。
震惊过后我迅速地爬了起来,转身就跑,可刚跑了两步便脖子一凉,那女鬼鬼魅般地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她只是这么轻轻地一掐我便头皮一阵发麻,浑身如坠冰窖般的寒冷,张开的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而且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留下来陪姐姐不好麽,为什么要走?那人布下的结界害得我一直出不去,好不容易来了个活人,你却要走了,姐姐真的好伤心。”
边说边用她原本掐住我脖子的手摸了摸我的脸,直至这时我才发现它她的指甲很长,黑紫色的指甲透着诡异的寒芒,一看就藏有剧毒,而且指甲很尖锐锋利,如果被抓一下,只怕要皮开肉绽。
女鬼伸出食指,用尖尖的指尖在我的脖子上轻轻地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便涌了出来,流至锁骨,瞬间便染红了白色的体恤。疼痛感通过脖子传递至脑神经,我咬着牙内心剧烈挣扎着,但奈何身体却动弹不得。
女鬼伸出猩红的长舌舔了舔手指,刚开始只是浅浅地品尝,但后来逐渐变得疯狂,恨不得把整根手指头都吃掉。
“好甘醇的血,而且,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吃了你的血,我渐渐地感到自己的魂魄变得更加凝实了,如果吃掉你的心脏,说不定我就再也不用怕那些老鬼了,偨偨偨。”
说完便屈起五指往我胸口处抓来,看到那锋利的指尖我的心都寒了,只能倒吸一口凉气,绝望地咬着牙。
女鬼的指尖,在距离我心脏部位一厘米处被迫强行停了下来,再难进分毫。
我只是感觉肩胛骨处有一股异样感,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脖子往上蔓延,生长。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下一秒,一股巨力把女鬼轰飞数丈之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吼!”
一声惊悚凄厉的吼叫声响彻漫漫夜空。
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身体又恢复了些许暖意,而且手脚也可以活动了,于是撒腿便逃,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逃命要紧。
可我严重低估了这女鬼的速度,只见她双脚并拢笔直地站了起来,脚尖离地半尺,双臂平伸,狰狞的脸上凶光大放,张开双鬼爪就朝我追来,滑行的速度极快,我甚至可以听见空气打在她衣服上的破空声。
我拼命地跑,但这地方我之前从来没有来过,只是本能地往前跑,甚至开始有些慌不择路。在树林中跑了很久,但每次都跑回同一个地方。全身就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我本身体力就差,又外加一整天没吃东西,体力便渐渐不支。
回头瞄了一眼,却不见那女鬼的踪影,便口干舌燥地靠在一棵树边短暂地喘口气。此时的我极其狼狈,雪白的体恤衫有一半被鲜血染红,头发汗湿,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紫黑色伤口,锁骨上全是血污,双臂上也全是被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割破的伤口。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麽,为什么不管我怎么跑,都跑不出这鬼地方!我.....我要死在这里了麽。
我极其不甘心地想着。
我感到自己的视线有点模糊,心脏仿佛要冲出喉咙,还伴有短暂的耳鸣,我知道这是那女鬼指甲上的那种毒素,也就是“鬼毒”发作的征兆。
“你终究是要留下来陪我的,别逃啊,哈哈哈,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阴测测的声音再度响起。
未见其鬼,先闻其声,但从声音上听起来距离已经不远了。
出于强烈的求生意志,我艰难地撑起身体,蹒跚地又往前走了十几步,但却撞到了从草丛边窜出来的一个“东西”身上。我惊恐地抬起头,却模糊地看见一个头戴鸭舌帽,年龄和我相仿的男生。
他满脸诧异地看着我,看见我身上的伤口后满脸阴沉,瞳孔微微一缩盯着我的身后。我不用回头也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周围的温度倏然降到了极点。
我遇见了人,精神一松便晕了过去,我不知道我这一晕还有没有机会再次醒过来,但这真的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晕倒前一刻,我感觉有人抱住了我,接着是耳边传来阵阵凛冽的风声,风速极快,刮得脸生疼,之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侯,发现自己在一栋废弃的大楼里,坐靠在一个大大的窗户上,窗户没有玻璃,更没有铁框,甚至已经露出了水泥里面的青砖。窗外有一棵大树,离窗户很近,一伸手就能碰到枝叶。但树没有把窗户完全遮住,银白的月光透过没被树遮住的半边窗户撒了进来,刚好撒在了我身上。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其它地方漆黑一片,发现到这点后的我不禁缩了缩身子。而且,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很强烈的存在感,炙热的视线让人忽视不得。
但很突然地,一道凶恶的咆哮声让我全身猛然一震,我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声音的来源,我惊恐地看见那只女鬼在废楼下的不远处怒视着我,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剐一般,我的心一阵颤抖。
她想靠近,但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着她,她不断地用手往前抓,一次比一次激烈。我惊讶地看见随着她尖锐的指甲一抓,原本什么都没有的虚空出现了一层透明的薄膜,薄膜沿着指尖扩散出一道道水纹。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看。”
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这才想起之前黑暗中那道炙热的目光,猛然的一回头却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不禁皱了皱眉,抬手一摸,发现伤口已经经过处理,包扎上了一层纱布。
这时候,一个男生踏着稳健优雅的步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男生身高约一米八左右,肩膀稍宽,呈倒三角形,但却不夸张。身形修长,一身精壮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