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棠璃：嫡女荣妃 第75章龙生九子

    沈落棠心里有了猜疑，再和肃元帝说话就不如先前那般自然了，肃元帝看出她心里所想，也不点破，依旧对她如先前那般小心和气，坐在下面的几位公主脸色难看的快拧出黑墨来了。

    尤其是静阳长公主，她的哥哥是太子，母妃是仅次于皇后的梅贵妃，外祖家又那么有实力，所以她在宫中向来是公主们中最尊贵的，可父皇却从没有像对沈落棠那样和颜悦色地对过自己。

    静阳心里不是滋味，有一种沈落棠抢了她的父皇的感觉，不过她不是静宁公主，不会把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她都记在心里。

    不过一个县主，就算她是父皇的女儿，那也是个养在宫外的野种，对付她，根本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静宁确实很不高兴了，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若不是碍于德妃死死地抓着她，又哀求地看着她，她早就愤怒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去了。

    梅贵妃越看肃元帝对沈落棠的态度越是心惊，对身后的随身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宫女会意，悄悄地离开梅贵妃，辗转出了大殿。

    沈落棠心里不好受，眼角的注意力却没离开过梅贵妃那里，眼见着刚刚还在梅贵妃身边的宫女转身出去了，不禁冷笑，果然梅贵妃对太子的作为是知情的。

    她不会因为梅氏而迁怒梅贵妃，但梅贵妃和太子连手设计陷害她，她也不会哑口认下。只是碍于身份，她不能向对丽贵人那样直接报复回去，一切还得看太子怎么选择了。

    老祖宗是今晚在场的人中年岁最大，威望最高的，皇上便同她多说了几句，也是念在老祖宗年轻时的功绩，问：“老太君身体可好？”

    老祖宗受宠若惊地回道：“多谢皇上垂询，不过是老了，手脚一年不如一年灵便了，就想着趁还能动弹再进宫朝见一回，若哪天闭了眼，也没了遗憾。”

    老祖宗正在惊讶皇上对沈落棠的态度，却也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多说。

    她以前觉得那传言纯属荒谬，可眼下自己也不敢确定了，万一沈落棠真的是皇上的遗珠，那镇国公府可就尴尬了，为皇上养了女儿，确实是荣耀的事，可同时也承认了她的孙儿被皇上带了绿帽子的事实。

    老祖宗不敢往深了想，心里在就颤抖成了筛子，唉，真是年岁长了，胆子变就小了。

    肃元帝好似完全不知一众妇人翻江倒海的心思一般，笑吟吟地对老祖宗说：“朕瞧着小落棠越发的娴静端庄，可见老太君□□的好，难得老太君进宫一趟，您也看看朕的儿子们。”

    说着不顾皇后欲言又止的反对，让人去前殿传太子和几位王爷来见老太君。

    往年这种宴会，皇上都会照例来后宫坐一会，接受内命外妇们的朝贺，却从不叫几位王爷跟着，这次特意叫王爷们来见老太君，又是为了哪样？

    沈老太君今日亲自带福慧县主进宫，心思通透的早就看出沈老太君的打算，难道皇上有意成全老太君，想把这位县主许给哪位王爷做妃子？

    可皇上对这位小县主的心思……即使李安跟在肃元帝身边这么多年，也看不明白肃元帝此时的想法。

    沈落棠想不明白，老太君也想不明白，梅贵妃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心里却拿不定主意，实在是皇上今晚的作为太令人难以琢磨了，她在后宫处心积虑地经营这么多年，不敢轻易下注，再看看，再看看。

    前殿和凤阳殿有一段距离，大概两盏茶以后，太子在前，几位王爷依次跟在后面款款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沈落棠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依然一身黑外袍，只不过是与平常便服不一样的绣黄蟒朝服，外袍与他脸上银白色的面具两相辉映，格外的显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周身的气息都是肃杀的冷气。

    这么显眼，想不看见都难，沈落棠这么安慰自己，低下头去，接着喝茶，她今晚注定要水饱了。

    她不想和皇家人扯上任何关系，因此对刚刚进来的几位王爷一点都不好奇，可其他命妇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家里正有妙龄小姐的夫人们，望着几位王爷，就跟望着新鲜出炉的准女婿似得，双眼直冒火星。

    肃元帝如今有九个儿子，有五个都已经成年封王建府住在宫外，还有四个年纪太小，还住在宫里，最小的九皇子才刚四岁，由嬷嬷领着，不安分地走在最后。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肃元帝正好九个儿子，每个儿子脾性各异，却都是满身的皇家贵气，令人心生敬畏。

    几个成年的皇子更是个个俊美超然，朗若星辰，随便拉出一位往那一站，瞬间碾压无数王侯公子爷，所以说血统这东西还真是不能小瞧了。

    当然这里要排除端王楚珩，虽然他也是通身的王者之气，却因为他始终戴着半边银白色的面具，谁也看不到他到底长相如何，只能感受到他那如若寒星的目光，胆子小一点的夫人不禁手脚僵硬，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肃元帝感受到端王没有任何孺慕之情的眼神，眼色不禁一暗，碍于人多，倒没表现出不悦来。

    皇长子出自梅贵妃，不幸夭折，顺延下来，太子楚瑄就成了长子，也是梅贵妃的儿子，太子待人谦和，温润如玉，在朝廷中风评很好，至少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的。

    次子安王楚瑞出自皇后，占个嫡子，顺理成章地被人看作是太子最大的威胁，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安王的母妃是皇后，外祖家是永平侯府，外祖还是内阁三大阁老之一，舅舅是从三品的光禄寺卿，实力不比太子差多少。

    而且安王在朝堂上挂有实职，虽只做些不太重要的事，但却能看出皇上对他的器重，再加上安王性子稳重，思虑周全，也很受朝臣的称赞。

    相比之下，端王楚珩就不那么被看好了，虽然她出自先皇后，也占个嫡子，但先皇后已逝，护国公宋家在朝堂上越来越淡出，端王又容貌有损，于皇位怕是最没有指望的那一个了。

    老五恭王楚珲出自德妃，怎么说呢，恭王智力有些不正常，倒不是痴傻，就是比一般人笨一些，但傻人有傻福，若干年后，不知多少人已化作森森不甘的白骨，恭王却坐在府中与娇小的恭王妃对梅赏雪呢。

    但这都是后话了。

    老六勤王楚琰出自不受宠的淑妃，勤王还没出生，淑妃就因故不被皇上所喜，皇上因着先皇后的遗愿没有对淑妃降位，却也不在宠幸她，勤王自然也就不怎么受皇上的待见，这些年一直在边疆从军，半月前才回来。

    几位皇子中，除了看不见脸的端王，论容貌当属太子最佳，五官精致，眉眼风流，堪称玉人，再加上太子为人温和有礼，所以夫人们多是盯着太子打量，太子妃之位便成了最帜热的位子，只可惜太子早有打算。

    九位皇子首先向皇上见礼，一字排开，那气势颇有几分霸气，皇上很满意地看着九个儿子，眼里却没有对着沈落棠时的温和。

    “老镇国公镇守边疆多年，如今我朝安稳繁荣，少不了老国公的功劳，老太君曾随夫征战，也是一段佳话，你们几个晚辈代朕向老太君见个礼吧。”他随口吩咐，不觉有什么不妥。

    几位皇子一听这话却都面露震惊之色，就连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楚珩眸子里也闪过一丝不解，不过很快就淡开了，恢复了他的沉冷。

    老祖宗哪敢受皇子们的大礼，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推辞道：“皇上折煞臣妇了，臣妇万不敢受的。”她以为皇上说的是客气话。

    肃元帝好像心情很好，摆摆手道：“老太君有功于我大肃，若论起来您还是他们几个的长辈呢，这一礼您受得起，今儿佳节，就不论国礼了。”他的态度很有诚意。

    皇上都这么说了，老祖宗见再三推辞不过，只好惶恐地受了几位皇子的半礼，又回了一礼。

    沈落棠一直低着头，听见皇子们的声音中掺杂着一个奶声奶气的稚童之音，一时好奇就想抬起头去看看那位小皇子，却意外地与楚珩冰冷的眼神触在了一起。

    看着他的那张面具，想到了他那张不输任何皇子的俊美无俦的脸，沈落棠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由地就想到他闯进自己的闺阁要画的事，恼意袭来，迅速低下了头。

    楚珩看清了沈落棠的情绪变化，自然也就看出了她对他的不满，隐在面具下面的眉角微微蹙了一下，随即转开了视线，不再看向沈落棠。

    不等满殿堂的人从皇子给沈老太君行礼的震惊中缓过来呢，肃元帝又开口道：“小落棠，来，你也来与几位皇子见见，以后受了委屈尽管告诉他们，让他们帮你出气。”

    肃元帝语气平常，却是一语石破天惊，就连沈落棠也被这句话底下隐含的意思震愣住了，这是让她变相认亲？！

    沈落棠迟疑地看看上首的肃元帝，又有些无措地看向老祖宗，眼睛里面不知怎么的就蓄起了一层朦胧的水汽，那一刻她特别想念已去的父亲，想起了父亲的笑，和皇帝的笑有几分相像。

    不会！她心虚地咬着嘴唇，好像这么想，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沈府的事。

    老祖宗面上的惊讶不比沈落棠少，甚至她此时再看沈落棠心情复杂了很多，在沈家的小姐们中她最疼沈落棠了，可若是这个孩子不是沈家的骨肉，那她多年的疼爱岂不是成了笑话？

    再说以眼下皇上对这孩子的态度，万一他知道了这孩子在镇国公府所受的委屈，他会怎么对待镇国公府？老祖宗不敢想了，九五之尊之怒，没人承受的起。

    楚珩目视脚前一尺的地方，神色间不见任何波动，可袖子里的手却攥成了硬硬的拳头，他不相信自己认准的人会是自己的妹妹。

    不行，就算父皇不喜自己，他也要向父皇问个清楚！

    沈落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朝高高在上的皇帝投去了一个怨恼的眼神，嘴角不自然地嘟起一点，反驳道：“臣女面容有损，怕是不能和几位皇子相见了，还请皇上体谅。”语气不是太好。

    肃元帝也不见恼，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眼见众人都是一脸余惊未消的样子，不由地心情大好，眉舒眼开地说：“无妨，那就改日再见？”

    竟是在和沈落棠商量了，刚刚缓过点神的妃子夫人们瞬间觉得自己又被雷劈了，惊愣愣地望望上面的皇上，又望望神色不愉的沈落棠，彻底没想法了。

    肃元帝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哈哈大笑地站起来，对皇后说：“皇后与众人继续，朕去前面和大臣们庆祝去了。”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看了一眼几个儿子，抬脚就往外面走去。为了这个皇位他失去了很多东西，可一坐上来之后才觉得寂寥，再不自己找点乐子，就太可怜了。

    素蕊，朕做的你可满意？

    太子见父皇就要走出大殿，犹豫片刻，又看看沈落棠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还是决定搏一搏，一甩手，从袖子里面脱出一个东西，掉在大殿的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太子惊呼出声，却没有立即去捡地上的东西。

    沈落棠看的清楚，那是她的簪子，心里暗暗扯出一丝讥讽的冷笑，看来太子还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