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是毒,容易上瘾,迷失初心。”
月亮已经落下,夜正黑,吴禹手里拿着鬼天剑,背上背着酆妃子,在崇山峻岭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移动着。
“哎呀!妃子啊,我们到哪啦?”吴禹撞上了一棵大树,疼得直咧嘴,问背上的人。
“爬上前面的那座山,我再给你指路。”酆妃子闭着眼睛,完全把支撑交给了吴禹。
那是一种绝对的信任,没有理由的。
酆妃子问吴禹:“这里是酆都吗?是鬼之死漠吗?是鬼战场吗?是有鬼帅率众来袭了吗?大虚又出现啦?我要死了吗?”
吴禹错愕了一下,忽然觉得她过得比他苦吧。他只面临父母的遗弃,生计的操劳,贫穷的压迫。她却每天都要面临死亡。
“这里不是酆都不是鬼之死漠不是鬼战场,鬼帅被我打跑了,大虚也被我砍了一只手,有我在你不会死。”吴禹柔声安慰着,“安心地睡一觉吧,不会有谁能打搅你。”
“不,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话。”酆妃子耍起了公主脾气。
“好,说什么呢?”吴禹无奈道。
“说什么都好。”酆妃子拱了拱脑袋,像只慵懒的小猫。
“谢谢你。”吴禹说道。
吴禹指的是她用神通把二狗子一伙人的灵魂送了回去,并且删除了他们不该有的记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酆妃子懒洋洋地道。
吴禹只知道她在做完这件事时,就全身脱力,昏死过去。
……
“老大,我们担心你啊!所以我们半夜约好去找你,谁知道日他|妈|的|的大乌|逼!我们碰到鬼啦!土蛋直接吓得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小沈吓得哭爹喊娘……”二狗子忽然说不出话来,嘴一瘪,眼睛一红,委屈的眼泪就涌动而出,他一下扑跪到吴禹面前,拉着他的手,“吓死我们了,眼前飘过红的白的黑的,我也怕啊,可是想着老大托付我的事,我就要领好头,我们要坚强……可是,那是鬼啊!我干|他|祖|宗的,我居然看见鬼了……哥,我好害怕~呜呜呜……”
“不哭不哭,都快十六的人了,将来可是要撑起整个天空的男子汉!”吴禹握紧二狗子的手,安慰他,“你不是想讨小沈做媳妇的吗,她可不喜欢哭鼻子的男生。”
“我哪里哭了?是……是高兴。可找到老大了。”二狗子跳了起来,胡乱地擦着眼泪,可是一说到吴禹,眼泪又开始打转。
这回是真高兴了,就像找到了强大的依靠那样,特别心安。
“村里还好吧?”吴禹拍了拍他的肩膀。
“全村都在找你啊,一直从早新间找到晚新间,一直找,到现在都还在找。”二狗子瞪大了眼睛说道。
“对不起大家了。”吴禹惭愧地道。
“老大老大……”小伙伴们叽叽喳喳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老大,大家都很担心你,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呢。”
“嗯……回去再说吧。”吴禹安慰了下大家。
……
现在,他已经背着酆妃子走到了凌晨,天快亮了。
“其实我是故意的。”酆妃子忽然说道。
“我猜到了。”吴禹很平静地回答。
“恨我吗?”
“恨!怎么会不恨?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方法,你哪会像现在这样。”吴禹恨恨地说道。
“如果你死了,我会自杀。”酆妃子又说。
“我没逼你哦。”吴禹笑笑。
酆妃子没有搭话,吴禹黑暗中憨憨地笑了笑,忽然闻到脖子上的腰带,不!现在应该是围巾上有一种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那种香味很特别,让人沉醉,令人着迷。
“好香啊。”吴禹脱口而出。
忽然,吴禹感觉背上的人儿从极静变成了极动,猛地从他背上跃起,一脚踢在他背上。
吴禹吃痛,被踢翻在地,不过他顺势几个翻滚扭身回头,困惑地看着高高跃起,带着冰冷气息,举着大夏龙雀已经向他砍来的酆妃子,十分不解。
强烈的生死危机带来的就是本能反抗的力量,根本不需要思考。吴禹“铛”的一声拔出鬼天剑,咬牙就要跟酆妃子来个针尖对麦芒。
黑暗中,武器一刀一剑,光晕一红一蓝,姿态一上一下,对碰只在瞬息之间。
兀地,就在刀剑对碰的前一秒,吴禹脑袋里灵光乍现,恍然大悟:“我们是生死之交,岂能刀剑相向!”
毫不犹豫地,吴禹翻剑入鞘,撤掉了自己的所有防御姿态,静静地看着酆妃子。
炙红的长刀刀锋斩断了吴禹一小撮头发,切开了一小条伤口,然后就消失不见。
“妃子?我是吴禹,不是鬼帅,不是大虚,这里是人间不是地狱哦。”吴禹小心地开口道,“是不是做梦了?”
酆妃子此时完全清醒了过来,她刚刚确实有短暂的恍惚,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可以不用考虑任何东西。
她尝试着这样做,真的就做到了。
于是,她恢复了意识,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敌人的陷阱,她随时会被杀死,所以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反抗……
“你刚刚说什么好香?”酆妃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孩,抬起手帮他把血迹揩掉。
“你送我的围巾有种迷人香味。”
“我再快点你就死掉了。”
“抱歉,假设不成立。”
“转过身去。”酆妃子神转折道。
“啊?哦。”吴禹依言照做。
“蹲下。”酆妃子的公主脾气又上来了,“鬼天剑我拿着。”
吴禹蹲下,递剑,手一松,背一沉,传来一阵柔软。
“不好奇吗?”酆妃子抓着鬼天剑,感受着剑身厚重的质感。
“你不说,我就不问。”吴禹小心翼翼走着,绕开大树和灌木丛。
“你不问,我就不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
“我不信。”
“你没有安全感。”吴禹思索了一下,解释道,“地狱也许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充满杀戮,睡觉都得抱着武器,并且只能睡一只眼睛。”
“你智商这么逆天你家里知道吗?。”酆妃子惊讶地说道。
“累不累?”
“累。”
“苦不苦?”
“苦。”
“可是我们有得选么?”
“没有。”
“哈哈……”
两道稚嫩却放肆的笑声直冲夜色,天空的黑色幕布开始颤抖起来。
当吴禹背着酆妃子爬上山顶时,天边刚好泛鱼肚白。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活过来的。”酆妃子想起了最为关键的事情。
他小心地放她下来,又脱下蓝色风衣给她披上,看着她光洁的额头下,那沾了白白细细一层晨露的眉毛,俏皮又可爱。
那是孩童对美好事物的天然亲近,不带任何杂质。
“力量是毒,容易上瘾,迷失初心。”吴禹颇有感慨地说道,“鬼天剑就是我的灵魂法器,它说力量越大世界越大诱惑也越大,我们会不知不觉地陷进去,谁也不例外,谁也无法逃脱。”
他酆妃子的手里拿回鬼天剑,慢慢从剑鞘里抽了出来,补充道:“鬼天剑说这是无解的,它会慢慢取代我,做它想做的事。”
“然后呢?”
“我说不会,不信我们打赌,于是我们就打了个赌,看是我驾驭它,还是它蚕食我。”
天是蓝色的,鬼天剑也是蓝色的,吴禹轻抚剑身,嘴角上扬,那是得到一个心爱玩具的无邪笑意。
酆妃子感受着吴禹身上此时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像是磨尖了獠牙,挫锋了爪子,穿戴上铠甲的猛兽那般可怕。
天已大亮,崇山峻岭中白色的晨雾如白龙般奔走穿梭,天际线上,太阳已经冒出头来……
太阳光是紫色的。
在吴禹和酆妃子的亲眼见证下,白色的雾变成了紫色的雾,四面八方,将他们重重包围。
他们此时就像被孤立在了重重海洋之中一座小岛上。
吴禹收剑入鞘,转过身来,看着酆妃子,也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来,说道:“你说的那句是英文,老师说二十六个汉语拼音字母可以组合成英文。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你该接受系统的培训了。”酆妃子翻了一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