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光明 第六章 创世（2）

    “哦，原来是这样啊。”楚光明点头，又问：“偷食禁果之后呢？”

    “偷食禁果之后，人虽然有了接近于灵的智慧，但智慧衍生贪婪，贪婪衍生罪恶，那对始祖生育下来的后代，渐渐遍布大地，这个地方，就是你现在住的凡尘。”

    雪初薄唇翕张，用沉静的语调将这段太古传说向楚光明娓娓道来：

    “凡尘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太初之神十分恼怒，发了一次大洪水，想要淹死凡尘所有活人。后来见人类挣扎在洪水之中，太初之神慈悲心起，退去大水，留下来的人，再次繁衍生息，人数渐渐增大。”雪初顿了一顿，“这就是那些关于史前大洪水故事的真正版本。”

    楚光明静静地听着这类似于神话的创世传说。

    “每个家族为了抢夺粮食人口，相互厮杀战斗，这战斗的规模越来越大，所以有了民族，所以有了国家，逐渐繁衍，直到今日。”雪初缓缓说道。

    楚光明听得出神，这完全颠覆了他作为一个热爱伟大导师马克思的积极少年的无神论世界观。

    “可是远在那次大洪水之时，太初之神见人世不堪，于是又创一世，是为‘世外之世’，借四象灵血，创立四族，是为‘青龙族’，‘白虎族’‘朱雀族’还有‘玄武族’。四族渐渐繁衍，几千年来，人数繁多。”雪初说了一会儿，喝了一口可乐，“这世外之世，就叫神州。神州人血脉来自四圣兽，所以血脉有灵，能做很多在凡尘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雪初眼中带着笑意说完，喝了一口可乐。

    “这就是凡尘和神州的缘起么？”楚光明听得愣愣的，连可乐都忘了喝。

    “嗯呀！”雪初微笑，“你就是一名神州人，和我一样，我们的血脉是朱雀的赤血，所以，我俩都是朱雀族人。”

    “额，朱雀族……人？”楚光明大口灌下满口可乐，想借着冰冷的饮料，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下。

    隔了好半晌，他才继续问：“什么是‘明’啊，你刚才说，‘明’是对于神州人来说，最重要的一个字，那是什么意思啊？”

    既然自己头上疤痕的意思，就是“明”，而且这个“明”字还是爸爸留给自己的，楚光明对于“明”字，尤其在意。

    “‘明’啊……”雪初黑白分明的眼神中闪烁神秘的光芒，“我让你瞧瞧……”

    女孩儿将可乐罐儿交付左手，洁白如玉的右手缓缓张开，对准楚光明桌上的一个墨水瓶，娇声低叱：“破！”

    “嗤嚓！”墨水瓶应声而碎，满满一瓶浓黑的墨水并没有像楚光明想象地那样四下溅落，污染台面，而是以一种太空失重的状态，融为一团墨团，在半空中颤颤巍巍地漂浮。

    楚光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墨写术：墨虎！”女孩儿得意地一笑，右手食中二指并起，对着虚空刷刷挥舞写画。她每一次挥动手指，墨团中便飞出一缕，在雪白的墙上添上一笔或是枯燥，或是湿润的墨痕，仿佛无形的大毛笔蘸墨写生一般，几十笔后，一只栩栩如生地墨色大老虎赫然出现在墙壁之上。

    “哇，好厉……”楚光明正想由衷赞叹一句，忽然，墨色大虎眼珠一转，昂首咆哮一声，居然脱离墙壁，窜到地上，俯首怒视，跃跃欲扑。

    楚光明全身血液顿时凝固，这时候的墨虎已经没有那种素描泼墨的图画风格，而是毛发毕现，喘息嚎叫，居然已经是一头真正的黑白毛色大虎！

    “嘿嘿……”雪初见到楚光明给吓得全无人色，甚是得意，手一挥，白虎倏然化作一道黑气，重新贴在墙上，变为一头绘画墨虎。

    “怎……怎么回事儿？”楚光明瞪了一眼墙上一动不动的墨虎，心有余悸，回头问道。

    “这就是‘明’啊。我刚才，是用我体内的‘明’，施展我家家传的‘墨写术’，只要有墨水，就能画出任何东西，并将它具化为真实的东西。可是‘墨写术’是有时间限制的，一到时间，那东西就会变回墨画。我现在的功力，还算是初级，画出的东西，只能‘活’两天，我爹爹才厉害呢，他画出的东西，能‘活’一个月左右。”雪初笑着说，“明白了么？每个神州人体内都有一种神赐的力量，这种力量就叫做‘明’，然后，我么可以学习各种各样的‘术’，将这股力量使出来。”

    “就……就好比是体力和武术的关系吧？”楚光明似懂非懂，“凡尘人，每个人都有体力，那些练武之人，用各种各样的武术套路，将体力转化为击打防御的招式……对么？”

    雪初撇了撇嘴，想了一会儿，说：“也可以这么理解吧？”喝了一口可乐，笑说：“至于你是天选之子……那个预言是……”

    “咳咳！”门外的咳嗽声打断了雪初的说话，“小明啊，是我。”

    房门被缓缓推开，楚染走进门来。

    “爷爷，你醒过来了……”楚光明一喜，站起身来。

    让楚光明惊讶的是，爷爷居然又恢复了以前干瘪的老头形象，浑身的肌肉已经消失不见，穿着一件文化汗衫，空空荡荡，如同搭在一把扫帚上。

    楚染朝雪初冷冷看了一眼：“这位姑娘好口才啊。”

    雪初嘻嘻一笑，抬起下巴：“不敢！”

    “小明！”楚染双目如电，“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送客人离开，然后上床休息了？”

    “爷爷，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事情？”楚光明皱眉说，“神州，凡尘，创世，还有，还有我的爸爸妈妈的事儿……”

    “因为你没必要知道。”楚染冷冷地说，“还不送客？”

    “嘻嘻，用不着送客，我这就走！”雪初笑盈盈站起身来，朝楚光明眨了眨眼，捧着没喝完的可乐，走到门边，回头朝楚光明一笑，蓦然身形一闪，居然就此不见！

    “哎呦！”楚光明大吃一惊。

    “哼，移形换位的小把戏，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十岁的时候就会啦！”楚染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爷爷，我……”楚光明大口喘着粗气，“我想听你说一说我……我爸爸妈妈的事儿。”

    少年望着爷爷，眼神中热盼激动。

    老人脸上皱褶微微一颤，冷冷地说：“你爸爸？那个孽子，我不愿提，你早些睡吧，明天一早，去念你的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当没有听过好啦。”

    说完，楚染背着手，转身出门，留给孙子一个坚硬的背影。

    “爷爷！”楚光明追到门口，却看见老人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回堂屋之中，“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楚光明呆呆站在门口，良久才关门回房，躺在床上，看着墙上栩栩如生地墨虎，脑海中思潮起伏，一会儿雪初的俏丽面庞浮现出来，一会儿轩辕镜上太初衍化的重重图画放电影一般过场，折腾到了半夜，还是睡不着。

    天选之子？

    呼，楚光明呼出一口长气。

    和所有中二病患者一样，有时候他上课无聊走神，总会在脑海中构想这么一副画面：

    几名黑西装大墨镜男子一把推开教室门，一人冲着气氛压抑的昏睡众学生大喝：“哪个叫楚光明？”跟着掏出一枚黑皮金属徽章，“我们是‘拯救地球协会’的特工，楚光明，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这些人里有黑人，有白人，刚才说话的那个，是一个黄种人。

    楚光明当然不敢做声了，全班人都偷偷瞟向自己，眼神中充满惊讶。

    这时候平常总是骂自己是个榆木疙瘩的化学老师忙低头哈腰地走下讲台，沾满粉笔末的手作频频敬礼状，说：“特工同志，那榆木疙瘩犯了什么事儿？我检举，我揭发。”挥手朝楚光明一指，“就是他！”

    墨镜特工同志脸色严肃地问：“你就是楚光明？”

    楚光明战战兢兢地点头。

    化学老师冲着楚光明怒骂：“好你个臭小子，到底犯什么事儿啦？惹得拯救地球协会的各位同志上门逮捕？哼！我早就瞧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别说考不上大学，考上大学那也是个马加爵！”

    “住口！你怎么能对楚先生这么说话！”

    众人同时眼前一亮，原来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大波美女，女式黑西装丝毫掩饰不住她豪情四射的胸膛，“他可是联合国秘书长特别点名的贵宾！”

    包括历史老师在内的整个教室的人都傻了眼，齐刷刷向楚光明看去。

    方才的墨镜特工走到楚光明身边，毕恭毕敬地说：“楚先生，现在地球正面临这重大危机，为了人类，为了地球，为了宇宙的和平，请你务必和我们走一趟吧！”

    站在门口的特工们一齐作日本武士敬礼状：“拜托啦！”

    那位堪比花花公子女郎的金发美女走到楚光明桌前，给他鞠了个躬：“楚先生，我将会是你的私人助理，以后一切要求，可以直接向我提，我都可以满足你。”

    然后，楚光明以所有中二漫画男主初遭奇遇时公式化的疑惑表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欸，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这句话，要特别着重“普通”二字。

    “对啊，特工同志，你们搞错了吧？这家伙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吊-丝一个，根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化学老师这时候应该前来插嘴，为整个剧情推波助澜。

    “闭嘴！”一个长得威尔逊的黑人兄弟掏出一把手枪，“你要是再敢侮辱楚先生，我凭借中国主席、英国女王、美国总统、法国总统、俄罗斯总统共同赋予我们协会的杀人特权，毙了你个的狗-娘-养-的。”最后一句“毙了你个狗-娘-养-的”一定要有浓重的河南腔，这样才有戏剧效果。

    化学老师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摆了摆手。

    “这是一个由二百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集结全国精英特工组成的秘密组织，外人并不知道，我们也一直行事低调。可是，楚先生，现在地球告急，你可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救星了，不会错的！”

    “拜托了！”众特工又是日本武士状鞠躬。

    在众同学和化学老师的集体注目下，楚光明皱了眉头，缓缓点了点头：“好吧，看在全人类存亡和宇宙和平的份儿上，我就和你们走。”

    众特工大喜，那个金发美女激动地留下泪来：“楚先生，太好了，人类又有希望了……”

    ……

    如今，这个中二的设定，居然真的成为了现实！天选之子……　原来自己是一部标准燃动漫设定里的主人公，看上去像极一条狗，心里却藏着骄傲的枭龙。

    “我的天哪……”楚光明心咚咚乱跳，“这是什么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