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烫 第61章大难不死

    从岚风离开的那日算起，已过了两日，质子李昭晏依旧昏迷不醒，太医们对此仍无头绪。虽然幽婼已将岚风嘱托的信件交到了张掌柜手中，但岚风那里却再也没有丝毫音讯。

    这两日来，幽婼从未觉得时间可以过得如此缓慢而磨人，仿佛不安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将人灼痛。她日日魂不守舍，面色颓然，而这一切淑妃也都看在眼里，心中除了无奈还有心疼。淑妃是当真待幽婼极好，见她做事恍惚也不责怪，只是让她多加休息静心，心想着也许受了伤的心，疼着疼着也就麻木了。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感到毫无希望的时候，宫中却传出了个让人惊骇的消息：下令谋害翊国质子，火烧凌云阁的幕后黑手竟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新晋娘娘－秦妃！

    整件事情在宫中封闭得极好，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始末原委。就连一向消息灵通的淑妃也只是在最后才得知祁王下旨将秦氏贬为庶人，并囚禁于冷宫之中。同日，其父秦晃被诸位朝中大臣弹劾，指其在户部就职期间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被判处流放。

    腊月二十五，秦氏病殁，葬于祁国皇西陵。祁王最终还是保留了秦妃的封号，并下令以妃级制度厚葬。自此，秦妃及霓云轩这两个词成为宫中禁忌，无人再敢提起。

    就这样，盛极一时的秦妃娘娘及所有与她有关的一切，一夕之间在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就在秦妃“病殁”的第二天，太医院却传来了好消息：李昭晏醒了。

    这对连幽婼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她猜想一定是岚风从灵山找到了奇药，才使得李昭晏在最后关头大难不死。长久紧绷忐忑的心终得以稍许安定，但这几日接二连三发生的种种事实在诡异得很，她也不免有些狐疑。秦妃素来与李昭晏没有瓜葛，她为何要杀质子？而这整个案子又为何办得如此隐秘匆忙，甚至连审问查办的程序都没有就立刻判了秦妃的罪？可若是说秦妃无辜，为何秦妃一死，李昭晏就醒了，难道一切真的与秦妃有关？

    连幽婼看着窗外枯枝，逆着冷冽寒风，凋零人间芳菲，倏地自嘲一笑。

    新年因为秦妃与质子的事情，宫中并无张灯结彩的喜庆。祁王也以国库吃紧，缩减开支为由，下令今年除岁一切从简。

    正月初一一大早，淑妃便去永寿宫请安，许是近日宫中发生了太多事，再加上又逢年岁，太后拉着一众嫔妃说了好半晌的话，听得人头脑发胀，直至中午幽婼才陪着淑妃回到长禧宫。

    一路的寒风吹得人脸颊生疼，幽婼赶紧递上准备好的手炉，道：“娘娘，拿个手炉暖暖手吧！”

    淑妃接过手炉，泰然自若地看着幽婼，任由她替自己解下厚重的貂皮大氅，声音轻柔而阴冷地问道：“你可知质子是怎么醒的？”

    幽婼正在整理大氅的双手猛然停滞，心中不由一凛：为何淑妃会突然这样问自己？难道她发现了什么？还是岚风的行迹被人发现了？

    须臾，她强自敛了敛心神，假装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奴婢不知。”

    淑妃并未抬头，也未曾发现幽婼的异样，只淡淡说道：“太监们在霓云轩找到了一种叫还魂丹的圣药。听闻此药极为珍贵，可解百毒治百病。”

    “质子就是服用了还魂丹才醒的？”幽婼问道。

    “正是。”

    幽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却又不甚讶异。几日前她刚听到李昭晏苏醒的消息时，便本能地以为是岚风顺利地从灵山获取了灵药，没想到药居然是在霓云轩找到的。如果说秦妃真的有意要杀害质子，又为何留着这种救命圣药在自己的寝宫？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有人栽赃嫁祸？

    “太监们除了在霓云轩找到还魂丹之外，还找到了另一样东西。”淑妃再次悠悠开口道，“一样在御膳房宫女霁雨屋内也有的东西，火油！”

    “就因为在秦妃屋中找到了火油，皇上就认定秦妃是凶手？”幽婼皱眉低语道，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本应该极度厌恶憎恨凶手才对，可是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含藏着什么秘密，叫她怎么也恨不起那个恬淡温柔的秦妃娘娘。

    淑妃微微挑眉，语气颇有调侃之意地问道：“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并不相信质子是秦海棠所害？”

    “奴婢不敢妄断。”幽婼被淑妃打量的目光所触，赶忙低下头，恨不得将脸埋入手中的大氅中，谨慎地答道。

    淑妃转身坐于榻上，低头把玩着纤纤玉指上的镶红宝石流金戒。“你知道这整个案件为何皇上连审问查证的章程都没走，就直接下了诏书将秦海棠打入冷宫吗？”

    “奴婢也觉得奇怪，为何这案子办得这般隐蔽匆忙，甚至连秦妃谋害质子的理由也无从得知。”

    “因为这其中的理由事关皇家颜面，绝不能露出半点风声。”淑妃霍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幽婼。“我的眼线来报：秦海棠下令谋害质子，火烧凌云阁是因为质子无意间发现了她的惊天秘密，私通！”

    “什么？私通？！”幽婼双目圆睁，还未从这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听说是秦妃命贴身侍女将宫中剩余的火油偷偷销毁，却不料恰巧被永寿宫的掌事宫婢苏嬷嬷发现，来了个人赃并获。太后查问秦妃的侍女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质子无意间撞见秦妃与侍卫有染，秦妃怕质子将此事传出去，所以才选择杀人灭口。”淑妃神色淡淡道，“后来祁王审问了那个侍卫，那人也是供认不讳，太监还在他屋内找到不少二人的定情信物。”

    “秦妃素来和善温柔，又受尽恩宠，怎么会突然...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幽婼喉头骤然收紧，心跳好似停顿一拍，千头万绪涌入心中。

    淑妃微微冷笑，笑意似雪白犀利的电光，慢慢蔓延上眼角。“哼！别说是你不信，本宫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