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巷子里最最有名的自然是万花楼,这里从早到晚那永不停息的嘈杂声和卖场声无不显出这里的繁华和热闹。
万花楼里光伙计都请了四十一个,一间小小春楼能请上四十一个伙计的,足可见其事之多,其事之杂。
但江湖上越有热闹的地方就越乱,越乱的地方便越多英雄。
这里虽与海角天涯只隔了一条街,可是来到这里,你仿佛才算到了人间,才明白生命的意义。
而在这里,生命的意义就是—享受。
但前提是你有钱,或者有人替你付钱。
祝孤生有钱,有很多钱,谁也不知道他的钱从哪里来的。
当他走进万花楼的时候,一楼的大厅里坐满了各色各样的人,有青春热血的少年、文静风雅的书生、粗狂豪迈的江湖游侠。而他们,看到祝孤生的第一眼,眼里都带着深深的摈弃和厌恶。
祝孤生身上那身用纯白的羊毛编织的大袄,已经发黑发球,他的靴子也已磨破,任谁一看都知道,这个四处流浪的叫花子身上绝没有钱。
小伙计看着祝孤生,也没有撵他走,或许是他今天心情还不错的原因吧,就是刚刚三楼的一位大爷就赏了他一两银子。
祝孤生轻轻敲击着柜台,柜台之上放着两锭十足的马蹄金。
这样的出手豪爽已经比大厅中的人阔绰大方的多,能花多少和一下花了多少,这两句话有本质的区别,众人看向祝孤生的眼里,不再有轻视,不再有厌恶。
只有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无尽的贪婪。
“客官想要点什么?”
刚刚还大发慈悲一脸冷漠的伙计咧着一张大嘴,露出他一副漏风的牙齿嬉笑着问道。
看着伙计那断落的门牙,祝孤生终于知道他这种人为何不能没有门牙了。
有一些嘴脸生来就定是拿给别人揍的,但至少这样的人,只是讨嫌一点,命一般都很长的,像极了一种长相既丑陋又恶心的动物。
“我要一间上好的房间”祝孤生道。
“好勒,客官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伙计那张笑脸感觉既僵硬又让人反感。
伙计的腰自己弯成了弧形,仿佛一个驼了八十年的驼背一样佝偻着,看着柜上的两锭马蹄金眼里闪着火热,透着痴迷。
这世上有一些人是没有腰的,或者说有一些人,天生是没有脊梁的,这样的人,当然也不只是男人。
“我要洗澡”祝孤生索性不去看那张让他恶心的脸,表情冷漠地说说道。
“好,一定给您备好,你除了洗澡需要什么呢?”伙计那张绉媚的脸上笑容更是开心更是灿烂了。
“一篮清晨起露时采的玫瑰花瓣,一桌上最好的酒菜和十个女人”祝孤生用最快最冷的语气一口气说完,他似乎已不想再忍受与这种人正常说话的痛苦。
他突然想起了隔壁那条寂静的街道,寂静的客栈和寂静客栈里呆滞木讷的店小二了。
“我说的话够不够明白?。”祝孤生突然冷漠地看着伙计问道。
伙计已被这双冰冷的眼神盯得全身汗毛直束,这是他见过最冷最可怕的眼神。
能在这种大染缸里生活的人都不是什么良秀,各式各样的人,何种坑蒙拐骗,他们俱已见惯,也已学会。
伙计突然打了个冷颤,道:大爷要洗澡,一篮玫瑰花,一桌最好的酒席,十个女人。
伙计已收起了他那“招牌”般的笑容,重复了一遍祝孤生刚才的话。
“是清晨起露时采的玫瑰花”祝孤生的口气越来越淡漠。
“是,小的记住了”
祝孤生转身上了三楼,万花楼的每一楼都代表着不同的消费层次,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像祝孤生这样的,虽然他没有地位更没有身份,但是他有本事,能在这混乱的万花巷子里把烟花生意做到第一把手的,眼力见自然不差。
大厅里呆默着待祝孤生那落寞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才有人小声地说道:十个万花楼的女人?他是牛还是马?
众人一阵唏嘘。
三楼的阁楼上,有一条狭窄幽深的走廊,这里的房间都很安静,也很文雅。
沁香苑,当领路的伙计把那扇青绿色的竹门打开之时,祝孤生仿佛看到这个世上所有的香。
各色的花卉争相斗艳,还有浓浓的檀香,脂粉香,当然,也还有女人香。
十个一丝不挂,体态丰腴的的女人,躺在一张大床上注视着祝孤生,他们的眼里,仿佛是在看刚从边关回来,多年离散的丈夫般,既深情,又委婉。
可是前一秒,或许她们还躺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用同样的深情同样的姿势撩拨着别人。
男人最不能拒绝的就是,女人的身体和美酒的陶醉。
祝孤生看着十个白花花的女人摆弄着各种姿势的的酮体,他的眼里仿佛一瞬间充血,握刀的手已不住的颤抖。
祝孤生有两把刀,一把怪异的长刀,一把古朴的短刀。可是从没有人知道他那把短刀是放在哪里,就是算了在海角天涯的门前被西门的搜魂传音迷乱了心智时,谁也没有看见他是从何处拿出的那把短刀。
关上了门,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浓浓的香气,十个全身赤.裸的女人便已像十只白白胖胖的狗一样挂在了祝孤生的身上。
一个人若让十个人抱住全身,那他肯定连路都走不了,甚至连气都不能出,可是祝孤生却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走到了那个浴桶旁边,浴桶的边上还放着一篮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瓣,花瓣上的水份还没有流失,色泽依然鲜艳,可是在这花瓣之下,却铺了厚厚的一层冰寒、惨白的碎冰。
而在寒冰之上的花瓣,更像一汪猩红的血液。
像女人的血,处子之血。
巨大的浴桶,水温温正适,只听落水之声响起,十个女人已被他尽数扔进了那个浴桶。
这样大的房间,有一张大床,浴桶当然也足够大,莫说扔十个人进去,就是再扔十个也足够容得下。
祝孤生依然握着他的刀,那把长柄短刃,怪异的长刀。
刀还在他的手里,他的人永远像一块寒冰,像那花篮里的寒冰,从不懂得怜香之意。
没有人看到他是从哪里用力把十个像狗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女人扔进水里的,而且扔得毫不客气。
也许他的全身都在发力。
女人们娇嫩细腻的皮肤拍打在温水里,顿时变得火红一片,温水已溅得满地都是。
可是女人们好像并没有在意,她们似乎也感觉不到痛苦,因为她们的脸上只有笑。
男人无疑都喜欢看美女,尤其是爱笑的美女。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种笑容,瞬间都能产生强烈的征服欲.望。
祝孤生突然想起了那个别着黑色铁尺,时刻挂着去阳光明媚般笑容的男子。
“这世上只有一种狗会在别人想放松的时候才开始吠”祝孤生转头看向竹门,竹门边上倒映一个修长的人影。
“什么样的狗?”
“找死的狗”
“哦?”黑影轻轻笑道:“可是我这只狗并没有吠”
“没有吠跟吠了没有区别。”
这世上任谁被坏了兴致和好事,脾气都绝不好。
“我这只狗出来吠自然是有原因的”
“可我从来不问别人原因。”
黑影突然沉默了。
“好吧,会吠的这只狗只是不愿看到你和这群母狗做一些荒唐事罢了”
祝孤生突然转头看了一下浴桶里那十个曼妙的酮体。
女人们还年轻,那坚挺的rufang,平坦的小腹,和丰盈的大腿,让人一看便不能自已。
一个女人只要还年轻,就算再丑也绝没有人会真的讨厌。
“你说她们是狗?”祝孤生突然笑了笑,他的笑容僵硬而且冷淡,或许他并不是想笑,他只是觉得有趣,也或许是他不常笑的原因。
“倘若再在他们脖颈上加个项圈,你觉得如何?。”
“是挺像的”祝孤生又笑了笑,道:“那不知这只会吠的狗跟这群母狗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黑影突然间变淡了,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