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天涯 第十八章

    大雨就要来了。

    在大雨来临之前，一定要找一个栖息地避一避风雨。

    龙一看着沉闷的天际，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你等的人都已来了”

    “而你却还能坐得住？”

    四眉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似乎已经穿透迷惘的黑暗，到了某一个不知名的远方。

    楚原说：西门家的人就在外面，七情六欲刀亦在此处，我和龙一此刻已坐在这里。

    楚原的脸上此刻也带着深深的不解：还有谁让你等？

    “褚生”四眉说得仍然不急不躁。

    仿佛他并不着急，他不来不是个急躁个人。

    楚原又道：你莫不是不相信我和龙一？

    四眉又笑了笑，道：“世上如果连少林龙一和修罗楚原都办不到的事天下也绝没有人能办到”

    “并非是我对大师和楚兄不信任，而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苦涩的笑容里仿佛藏满了无奈。

    楚原龙一的脸上却是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会来吗？”

    “他会的，我相信他”

    “你好像很信任他？”

    “就跟信任我自己一样”

    天将明，天际黑压压的乌云已滚滚而来，仿佛又将这刚刚放亮的天色又带回了黑暗。

    又一个平静的夜晚无声无息的过去，凤红娘和七彩红娘还在，而他们不走竹余枫和夜雪自然不会离开。

    黑夜已然过去，深藏在黑暗中的人呢？

    西门站在远处的街道上，一动不动，目光也始终盯着海角天涯里。

    此刻他们更像棋盘上的一盘残棋。

    “嚓”雷声如霹雳般炸开，大雨就来了。

    这是立春以来的第一场春雨，雨滴既大颗又密集，砸得脸生疼。

    待青石的街道上湿透、成河，所有站在街道上的人已成了落汤鸡，除了凤红娘。

    因为她又坐回那顶大红的花轿里，花轿前杵立着七月那永远坚强不倒的身影。

    没有了轿夫，也没有了红灯笼。四个大红的灯笼已被雨水打的千疮百孔，却仍被四位红娘提在手中。

    滴答的雨声中突然传来了一丝奇异的响声。

    比这斑驳嘈杂的雨声和霹雳声更加清扬，更加令人恐惧。

    是刀声。

    祝孤生手里握着那把长柄短刃的怪刀，慢慢走近。

    他还和一个月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白了一些。

    他的肤色和那件已发黑发球的羊毛熬变白了。

    任谁一天用玫瑰花瓣洗七次澡，而且是穿着衣服洗澡，那他不仅该白，而且很香。

    这一个月他已花了数不清的钱，尽管这些钱已足够他换一个地方再开一间万花楼的钱，可是，祝孤生从来没有数钱的习惯，而他身上却连一个钱包都没有，谁也不知道他的钱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而西门也没有再将全身藏在黑袍里，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刀，一把薄如蝉翼的飞刀，正如早已失传的曾经名动天下的第一刀一样，刀锋凛冽，摄人心神。

    而这把刀，也正是他西门请一位无名的匠人花三个时辰打造而成。

    而到现在这把刀还没有名字。

    他终于还是练了追魂夺命刀，更违背了西门家的祖训。

    虽然追魂夺命刀不是他西门家的，但自禄干门死后，这套刀法一直雪藏在西门家，而西门家后辈也没有让祖先失望，否则现在西门家早已不复存在。

    再绝世的功法藏久了也就失传了，曾经名动天下的第一刀是否也是如此呢？

    一声清快的刀吟，一道破风的刀声，只在一瞬间祝孤生和西门已出刀。

    西门的刀还在手里，祝孤生也只是轻轻挥了一下刀，但谁也没有看清二人的刀锋已碰撞了几次。

    滂沱的大雨早已湮没这雨雾中所有的物景，那沧桑的阁楼、那空寂的街道以及那孤独的人影。

    祝孤生全身都已湿透，雨水打在他身上正如打在泥塘里一样。他那身羊毛袄此刻更似有千斤重。

    西门的黑袍更似这般，两人在这大雨中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对方，他们的头发贴在脸上，雨水从头顶一直流遍全身。

    而此刻他们又哪还有一点江湖大侠，绝世高手的典范，都是一个个落汤鸡。

    “好一把刀，好一个西门。”坐在海角天涯里的龙一突然说道，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窗外如绸的雨雾，人已仿佛身在雨雾中。

    “以后这江湖，怕是要唯这两把刀说话了”楚原低头饮了一杯，酒还是海角天涯里那最难喝的高粱酒，楚原突然一口喷出，看着四眉：你确定你这是酒而不是马尿？

    四眉笑笑，道：这里的酒虽然难喝，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喝上的。

    他仿佛永远是个不急不躁，既平淡又无奇的人，正如这无味的高粱酒一般。

    “说得他娘不错，只是不知道这茶是不是也如这酒一般？”说完他又饮了一杯，这次他终于尝出一丁点的酒味了。

    龙一看着楚原也笑了笑，道：楚兄既嫌这酒难喝，何不喝一杯清茶，正宗的白云山清茶。

    “那我还是宁愿喝这马尿的好”

    如果楚原能喝茶那龙一就能喝酒，而龙一却是一个不会喝酒的和尚。

    西门看着祝孤生的那把刀，雨水似已从那一寸的短刃出开始延伸，形成了一把三尺的雨刃，而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二名器“斩薄情”

    西门道：我从小就看过追魂刀法，我一直好奇传说中的追魂刀是一把什么样的刀，可是当我见到它的。

    “哪里错了？”祝孤生冷漠地问道。

    “追魂刀法不再需要追魂刀，或者说这把刀根本不是追魂刀”

    “你认为真正的追魂刀是被我藏起来了或是弄丢了？”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但我相信你绝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而你既随身带着它，想必它定是真正追魂刀”

    祝孤生的眼里突然闪现一丝的光彩，他突然觉得这个长着一张妖冶的长脸的人像一个多年不见朋友。

    西门又说：而现在不管它是不是真正的追魂与我已不再重要。

    西门为什么不再需要追魂刀？

    因为他找到了更能代替追魂的刀。

    ——飞刀。

    传说中的的追魂夺命刀更似一种飞刀绝技。正如曾经的天下第一刀一样。

    但追魂夺命刀绝不是曾经名动天下的小李飞刀，西门也不是探花郎，小李飞刀真正无敌于天下的原因，是因为它是天下至刚至正之刀。

    天下没有任何一种刀可以超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