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曼微微吃惊,见李若兰睁开星眸,目光似有衅意,措辞也颇不客气,登时如临恶敌,暂且沉默不言。∷頂∷点∷小>
归燕然见李若兰转醒,喜道:“若兰,你能动弹了?”
李若兰笑道:“师父,你这般关心徒儿,徒儿心里好开心呢,多谢师父关怀,徒儿眼下安然无恙呢。”声音又甜又腻,与平时清高自傲的腔调截然不同。
归燕然心下啧啧称奇,暗想:“她一觉睡醒,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客气了?莫非爹爹动了什么手脚?她眼下还昏头昏脑的?”殊不知世间美貌女子,初见面时,总不免互生较劲之意,李若兰见安曼将归燕然制得没了脾气,心还不满,要与她暗中斗法,正是风雨欲来天地静,惊涛将起海面平,谁先沉不住气,谁便输了大半。
安曼勉强笑道:“这位妹妹身躯甚是虚弱,刚刚醒来,还是少说些话为好。”
李若兰道:“我这哪算娇弱?不过是偶尔疏忽,被人暗算罢了。咱们江湖中人,常年漂泊,一时失手,也算不得什么丢脸的事。倒是有些人,口口声声,自诩江湖第一大派,满以为可以横行江湖,无人敢惹,看不起咱们这些无名小门派。谁知却上了旁人大当,被绑成粽子,搬来搬去的,身不由己,还得本姑娘费心来救。这等金枝玉叶,大家闺秀般的模样,不知江湖凶险,总算吃到苦头了吧。”
安曼气往上冲,正想发作,但朝归燕然望了一眼,心想:“我若与她明着争吵,可别吓坏了我这笨哥哥,那可中了这丫头的奸计了。”压下嗔怒,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妹妹费心来此救我。安曼由衷感激,今后定会设法报答。嗯,不错,你是我哥哥的徒儿,也是我的师侄,咱们今后都是一家人,我正要与你亲近亲近呢。”
李若兰暗暗心惊,心想:“这胡人好生厉害,我平白无故矮了一辈,我这笨师父容易糊弄。这女子却非易与。她若拿尊卑之礼来压我,我可没法招架。”当即正色道:“且慢!安曼姐姐,你与师父两人虽然自认是兄妹,不过口说无凭,又无证据,怎能随意下了定论?依我看,那周行天鬼鬼祟祟,神神秘秘,说出来的话。多半是不能轻信的。”
安曼再也按捺不住,怒道:“你这小丫头胡说些什么?我自己的哥哥,自然一见面就能认得。你师父都已经认了,哪里还能有假?既然我是你师叔。你这般没上没下,还有没有规矩?”
李若兰也气恼起来,大声道:“亏你还知道大小规矩!我师父是你兄长,他要待在哪里。谁都管不着他。哪轮得到你这莫名其妙的妹妹指手画脚?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我师父生是江龙帮的人,死是江龙帮的鬼。不管是什么雪莲派、黑莓派,他统统不去,也没空成天陪你玩耍!”
安曼愤愤不平,反唇相讥,李若兰也是直脾气,争锋相对,双姝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傲劲儿,你一言,我一语,当真势均力敌,棋逢对手。青苍子在一旁瞧得冷汗直冒,心想:“我这徒弟不知造了什么孽,惹来这般桃花劫、美人难,可怜可怜,他今后这辈子,只怕颠沛流离,纷扰一生,被这俩丫头缠得束手束脚,如入天牢。”他先前还羡慕归燕然福星高照、福气不浅,现下见了这等景象,却心惊胆颤,不禁哀叹他流年不利。
他又往归燕然那儿瞧了一眼,见他神色雀跃,左瞧右瞧,津津有味,竟似看吵嘴看入了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青苍子一掌拍在归燕然后脑勺,怒道:“你小子倒也悠哉,还不劝劝,她们再吵下去,快要动手烧山啦!”
归燕然奇道:“她们俩感情好的紧哪,不会惹出乱子,师父你尽管放心吧。”
青苍子无可奈何,忽然生出急智,嚷道:“两位,两位,咱们既是江湖中人,这口头上的功夫,自然是末流下乘,瞧不上眼的。两位姑娘若吵不出高下,何不切磋身手,比试武艺,手底下见真章?”
双姝对自身功夫都颇为自傲,也确实吵得累了,闻言点头道:“就是这般,咱们刀剑上分胜负。”两人各自取出长剑,分站两侧,互相凝视片刻,李若兰道:“师叔,若是侄女赢了,你再也不许拉师父去雪莲派!”
安曼道:“不错,若兰,我若赢了,燕然哥哥便要入我雪莲派之门。”
归燕然吓了一跳,说道:>
二女同时转过头来,瞪眼说道:“莫要多言,只管听话!”归燕然登时不敢多嘴。
李若兰心想:“我若用剑芒对付她,未免太欺负人了!”自忖内力高强,世上罕见,长剑朝前刺出,使出一招“雄鹰搏兔”,正是神禽剑法中的妙招。青苍子见她这一剑内力浑厚,出手纯熟,兼之身子轻巧,果然深得昆仑剑法精髓,不禁喝彩道:“好功夫!”
安曼也从苍鹰手中学过神禽剑法,火候比李若兰更佳,迎了上去,跃上半空,双手持剑刺下,一招“鸿鹄之志”,避开敌招,转眼反制。李若兰呼啸一声,手腕一转,将长剑往天空挑去,乃是一招“林间云雀’,与安曼长剑相交,铮铮作响,两人内力相当,运剑法门也如出一辙,双臂都是一震,同时心想:“她内力怎会如此深厚?”各自退开,互相钦佩,绕了半圈,又挺剑斗在一处。
归燕然见李若兰出手迅捷,节奏忽快忽慢,宛若伴乐起舞,又似幼鹿欢跃,显然对这神禽剑法自有领悟,无心之间另辟蹊径,心下赞叹道:“若兰真是剑术天才,我才教了她半个月不到,她就将剑法练得纯熟,非但如此,更能别出心裁,临机而变,了不起,了不起,我总算没白受她折磨。”回思起这半个月来被她吆来喝去,倍受心酸屈辱,又不由得长生哀叹。
饶是李若兰悟性更胜一筹,安曼毕竟跟随苍鹰练功已久,于这剑法种种精妙之处深有体会,而她体内真气别有一功,运行之时,身法诡异,就仿佛她当年身为巫女时招魂曼舞一般。也是苍鹰暗暗钻研她内功特异之处,因材施教,将剑法细微之处稍加改善,令她能将这神禽剑法威力全然发挥出来。她运剑之时,心境、内息、剑法、身姿相辅相成,威力极大,人所难测,李若兰一心钻研剑招,不用剑芒,三百招之后便处于下风。
李若兰急于扳回败局,一振手腕,剑影纷纷,使出一招“鲲鹏万里”,只不过实在太急,用力过猛,破绽毕现。安曼早有防备,身子一闪,躲到一旁,软剑如鞭,斩向李若兰胸口,李若兰哎呦一声,无法躲闪,谁知安曼突然一转剑刃,撞在李若兰剑锋上,借力一弹,飞身跃开,说道:“师侄莫要心急,咱们慢慢比过,不必急于分出胜负。”
李若兰见安曼玉容美艳,笑靥如花,显然甚是喜悦,心中也高兴起来。她平时与敌人动手,使出五彩剑芒,总是一两招了事,实在乏味的紧。而好不容易从归燕然手下学了上乘剑法,却又找不到人习练切磋。此刻与安曼相斗许久,两人互不相让,各有所长,只觉得酣畅淋漓,心情奇佳,不知不觉便生出知己之情。
而安曼心中又何尝不快活?她贵为雪莲派护教法王,身负要职,担子极重,但九婴对她极为照顾,平时外出办事,总不放心她独闯江湖,无论是除恶杀敌,还是行侠仗义,总是以众敌寡,不落下风。她内力剑法这般高超,江湖上很少有人能接她二十招以上。而她与苍鹰相处日久,潜移默化之间,渐渐也染上了苍鹰好斗的性子,此时与李若兰越斗越紧张,也越斗越欢喜,只盼与她多比一会儿,不想就此分出胜负。
这般你来我往,刺去斩回,两人内力悠长,反而愈发精神,毫无知觉间,天色已亮,两人齐声娇笑,长剑抵在一块儿,退开半步,安曼伸出手来,笑道:“若兰,我服输啦,你若使出那剑芒,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李若兰握住安曼的手,也笑道:“师叔别客气啦,你动作这般快法,我就算用了剑芒,只怕也逮不到你。”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各自擦汗,笑颜如霞,水雾缭绕,美色不容逼视,青苍子摇头苦笑,又想道:“我这徒儿怎这般好命?一场要命危难,就此消弭,爱徒娇妹,反而握手言和,莫非真是傻人有傻福么?”
安曼道:“若兰,我也不逼哥哥随我去雪莲派啦,不过你们俩可要常常来平嵩山作客,我一个人孤单的紧,你们一来,我可就欢喜不尽了。”
李若兰道:“师叔放心,我李若兰在这儿给你拍胸脯保证了,咱们师徒俩只要有空,每年少说也来你那儿赖上十天,到时候我可要找你好好再比一场,不到千招,绝不罢手。”
安曼喜道:“如此一言为定了。”两人按照江湖规矩,击掌三下,定下了生死不弃的约定。
归燕然见她们两人和解,颇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她们打得正精彩呢,怎么忽然不打了?又突然好的跟亲姐妹似的,当真莫名其妙之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