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棠璃之嫡女重生 第79章谁去山东

    沈落棠没等到戚夫人是不是也跟着表小姐戚嫣然在路上了的消息，却等到了老夫人的幺蛾子。

    老祖宗身边的大丫鬟喜珠来海棠坞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不是很大，但在外面走一圈还是足够湿了鞋子，喜珠自然也没能幸免，一双芙蓉案的绣鞋湿了一大半，估计袜子也湿透了。

    喜珠是老祖宗身边的大丫鬟，郝嬷嬷认下的义女，比沈落棠大上三岁，今年十六了。

    府里的丫鬟到了十八岁有条件的就会被放出去嫁人，不过喜珠身份特殊，老祖宗和郝嬷嬷打算早点给她指个好的婆家，可喜珠却不愿意。

    一开始老祖宗还以为喜珠是害羞的缘故，但无论老祖宗提几次，喜珠都是那句话：“奴婢从没想过嫁人，只愿陪在老祖宗和嬷嬷身边，老祖宗要是厌了喜珠，那喜珠就绞了头发，去庙里给老祖宗祈福去。”

    不管老祖宗怎么说，还是郝嬷嬷怎么劝，喜珠始终就那句话，态度一次比一次坚决，老祖宗没办法只能依了她，心里也越发的心疼她几分，也正因为这样，喜珠在老祖宗那里更加得了器重，府里的人也对她十分的殷勤客气，认真比较起来，她倒比府里不受宠的庶女们更像小姐。

    所以老祖宗下雨天还派喜珠来请沈落棠，可见是有要事要说的，也表现也她对沈落棠的看重。

    沈落棠喜欢作画，所以特别在碧纱橱里隔出了一个空间，打了一张大的案桌，这样子平时作画时也能扑腾的开，省的作大幅的画时还得作一半，卷一半，另外又单独打了个置物架，专门放各色的水彩墨和画具。

    因由被碧纱橱隔着，她没看到喜珠进来，倒是一直在外间做针线的烟芜第一个看到了，烟芜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态度谦和地迎了上去，一边接下喜珠手里的雨伞，一边笑着问：“喜珠姐姐怎么过来了，快进来擦擦，这雨虽不大，却有些凉的。”

    喜珠被郝嬷嬷教导的很好，也知道如今三小姐在府中的地位不是从前，不敢托大，不过神色却有几分急意：“老祖宗派我来请三小姐去一趟百寿堂，三小姐可方便？”

    烟芜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这天丫鬟们都不愿意出门，别说小姐了，却也不敢直接说不好，讶然地问：“可有什么事？”若不是真有要紧事老祖宗是不会在雨天折腾小姐的。

    喜珠知道老祖宗对三小姐的看重，也愿意卖凝晖苑一个人情，稍作为难地停了一下，就如实与烟芜说了：“老夫人得了信，好像小姑太太在山东不好了，求府里去人把小姑太太接回来。”

    喜珠嘴里的小姑太太便是嫁在山东的戚夫人，也就是老夫人的小女儿，而她的不好不是说人病的很重，而是处境很不好。

    烟芜有些猜不透这和自家小姐有什么关系，疑惑地问：“那派人去便是了。”总不能想派我家小姐去吧？

    喜珠既然开了口，也就打算把事给说全了的，她私心里是比较喜欢沈落棠的，沈落棠常去老祖宗院子里，手里也有好东西，没少赏了喜珠，喜珠也念她的情。

    而且与沈宛嫱的霸道和沈宛妍的清高相比，沈落棠就很平易近人，对下人也很和善，喜珠不想沈落棠被老夫人算计了去，就给打算提前给她打个招呼，省的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喜珠瞧了瞧四周，觉得没有别人在偷听，就放低了身子，向烟芜挪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老夫人觉得指派下人去怕是戚家不会放人的，这事最好是少爷辈的出面，而山东有荣国公府的人。”

    喜珠这么一说烟芜就是再迟钝也了然了，老夫人这是打算让四少爷走一趟，用镇国公府和荣国公府两个国公府向戚家施压，还真是好谋算。

    其实老夫人谋算不止是烟芜想到的这一点，这法子还是梅氏想出来的，以梅氏的心思，小姑子能不能出戚家她根本不在乎，可如果能利用小姑子这件事顺便打压凝晖苑，那她就愿意插一手了。

    四少爷沈时彻再有几个月就要入场了，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候，可他若是为了秋试拒绝为自己的姑姑出面，那就是不孝，有了这个污点，沈时彻不管在大老爷沈承远眼里，还是在秋试，都是吃不到好的，因为大肃和大老爷最注重孝字。

    这么大的事烟芜不敢耽误，随便地拧了帕子放进喜珠的手里，急匆匆地转进碧纱橱去禀报沈落棠去了。

    沈落棠听了烟芜的复述，一下子就猜出了老夫人的意图，顺带着还猜出了这事是梅氏在背后撺掇的，无他，只因为老夫人往日的作为实在是……没这么精明，这一招看着简单，却把沈时彻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小姐，四少爷眼下正是关键时候，别说去了会耽误看书，就是山东这么远，一去一回的，还要处理小姑太太的事，秋试时能不能赶回来都说不好啊。”烟芜有些担忧地分析。

    沈落棠觉得不是可能赶不回来，是肯定赶不回的，因为老夫人和梅氏一定会与小姑姑那边连手，拖着哥哥的。

    只是沈落棠有些不明白，这样的事老祖宗和大老爷商量就行了，为什么非要传自己去呢？

    她想不通老祖宗的打算，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老祖宗是不愿意让哥哥去的，因为在老祖宗心中，与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孙女比，重孙子的前途和沈家的往后更重要，有了这一点认识，沈落棠心里就有了底气。

    “你让喜珠先回去，我马上就过去。”她轻轻地放下笔，一点也不着急，就好像老祖宗只是请她去喝茶聊天一样。

    沈落棠去净房净了手，又换了一件衣服，让烟芜拿着一个大伞，主仆二人一起往鸣鹤苑去了。

    烟芜今天特意为沈落棠选了一件防水的素罗锦，是浅碧色的，倒是很应景，衣服上的绣案也很简单，只绣了一朵很大的双色牡丹花，因为简单，更显得大方。

    鞋子也是用素罗锦的面料做的，而且底子还加厚了很多，所以等她都老祖宗的屋里时，除了裙角稍微滴落了几滴雨滴以外，从其他地方看，根本不像在雨中行走了半天的样子。

    “老祖宗。”她恭顺地对老祖宗福了一个深礼，得了老祖宗的回应，这才低垂着眸子对大老爷和梅氏等人各自行礼。

    老祖宗自从宫宴之后就从心里有些不太想见沈落棠了，虽然从皇上的话里老祖宗已经确定，这个三小姐确实是沈家的孩子，不是什么皇帝的遗珠，可总还是有些膈应的，不是不喜欢她了，只是见了她心里有些复杂，总会冒出沈落棠血脉不纯的猜想。

    沈落棠也觉察到了老祖宗的心思，说实在的她心里也有几分不舒服，因而也就善解人意地除了请安，不怎么往老祖宗身边凑了。

    “快坐，冷不冷？怎么不多穿点再过来！喜珠给三小姐拿杯热茶来。”老祖宗一看沈落棠懂事乖巧的样子，顿时有些惭愧，带了几分歉意地说。

    沈落棠知道接下来怕是有事要说，也就不像往日那般对着老祖宗撒娇，盈盈一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看着特别讨喜，道：“老祖宗放心，这料子看着薄，可很保暖，里面还加了特制的蚕丝，能防水的。”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把眼睛落到她的衣服上，只见上面确实没有水渍留下，就连刚刚进屋时落在上面的几滴雨水，此时也都掉到了地上，纵使老祖宗见过不少好东西，这样好的料子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禁有几分喜欢，赞道：“好料子。”

    “大舅母前些日子刚派人送来的，说是新研制出来的还没有大量生产，阿棠也觉得不错，就穿来给老祖宗看看，好在它得了老祖宗的眼，回去阿棠就吩咐人也给老祖宗做一身。”

    其实她大舅母林氏给她送了几匹的，有不同的颜色，想着她在府里处境艰难，是让她用来送礼做人情的，所以她也打算给大老爷做一身，不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大老爷的那身衣服要不要做，得看今天这事的处理结果。

    老祖宗似乎也看出了沈落棠的意思，倒是没说什么，笑着应下了。

    老夫人也是眼馋的，这么好的料子不但好看，还新奇，她也想要，不过她到底还是有几分要脸的，沈落棠没有提她，她也就没开口索要，可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也就更想看到沈落棠为难。

    “三丫头啊，你可要救救你小姑姑呀，她在山东快活不下去了啊。”老夫人一边抹泪，一边对沈落棠诉苦，一句接着一句的，把戚夫人在戚家的处境说的跟在地狱似的。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长的就不好看，如今上了年纪，头发白了不说，因为平时不是大怒就是大喜的，脸上的皱纹也比较多，此时连哭带说的，表情就添了几分扭曲。

    沈落棠不想让屋子里面的人知道自己已经晓得了这件事，一脸不解加为难地看着老夫人，听到戚夫人悲惨的待遇时也跟着落泪。

    她哭的不似老夫人那般狰狞，只是静静地坐着，满脸心痛和震惊地留着眼泪，和屋外的雨似的，没多少声音，泪水却如透明的珠子似的落个不停。

    等老夫人诉苦诉的差不多了，沈落棠也哭的有些累的时候，梅氏这才站出来对她说出请她来的真是意图：“你小姑姑这些年过的不容易，虽说她嫁到了戚家，理应守着戚家的规矩，可戚家的规矩也太为难人了，丈夫已逝，妻子要不要守寡那得看妻子的意思，哪有逼人守寡的！。”

    大肃朝不似前朝那般对女子守寡手强烈限制，梅氏说的对，丈夫死了之后，守不守寡是妻子说的算的。

    可如戚夫人这般嫁进了戚家那样的人家，还闹着要再嫁的也实在是有些……说不守妇道有点不太贴切，直白了说就是有些不要脸面了。

    沈落棠不知道戚夫人在府里做小姐时的作为，不过以戚夫几次人回宁时的行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她还真的能做得出来。

    梅氏现在面对沈落棠也有些没有底气了，端午宫宴的事她听说了，皇上能为了沈落棠责罚有孕的丽贵人，仅凭这一点就能看出，沈落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低，若说在镇国公府里她对老祖宗的忌惮也是有限的，那皇上她却是不一点都不敢挑战的，大儿子的下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而且自沈落棠从杭州回来，也不知道她是脑袋开窍了，还是得了高人的指点，自己几次出手，竟然次次没有得到好，因此她再算计沈落棠的时候就不敢像以前那样轻敌了。

    沈落棠不知道自己已经得了梅氏那么高的评价，她脑子里正在猜想梅氏接下来会说什么。

    以她对梅氏的了解，梅氏多半会先吓唬吓唬她，告诉她，她以后也是要出嫁的，出嫁以后遇到了事还是要靠娘家出面，所以这次若是戚夫人的事镇国公府不出面，以后她出嫁了遇上事，府里也没法出面替她撑腰了。

    然后梅氏会很为难地但很干脆地把自己的孩子摘出去，找各种理由不让他们走这一趟。

    当然她也不会主动提出让沈时彻去了，不过以她之前的话，能去的也就剩下沈时彻和四房的二少爷沈时泰了，可这样的事不能只派一个人去，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要沈时彻和沈时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