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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着不停地含服甘草片,周塬的咳嗽总算慢慢地好了,但体力并不见恢复,周身倦怠无力,常常是头晕。每天总觉得睡眠不足,拿起笔来就是呵欠,烟抽得更勤更多了。
3月2日晚上,莫校长召集全体老师开会,传达联校的会议精神,并就学习雷锋的问题作了专题研究,会议开到十点钟。散会后周塬督促学生就寢后,再拖着疲乏的双腿回到宿舍,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可是一看课表,明天第一二节课便是他的语文,他还没有备课。只得强打起精神坐下来看教材。头晕沉沉的,他找出一瓶万金油,在太阳穴和鼻孔下面厚厚地擦了一层,两眼辣得要流泪了,才觉得好了一些。刚把课文看完,瞌睡虫又爬上了眼皮,只得闭上眼睛,就势伏在桌边,心想若能这样睡一觉也好。可是他着意要睡,却反更睡不着了。他心想:“睡不着正好!”睁眼又继续他的备课。可坚持不到十分钟,睡意又袭上来,他打了个呵欠,起身开门走出室外,站在山墈边,面对着茂密的绿树,做了一会儿体操和深呼吸,再回房来重新坐到桌前,开始编写教案。……就这样他一会儿伏案瞌睡,一会儿活动,终于备完了两节课。不过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神经官能症就是讨嫌,要睡又睡不着,越睡还越清醒。他强制自己排除杂念,默想着扫干净了大片的晒谷场,又数了两千头羊,直到听到远处的鸡啼,终于迷糊着睡了。
操场上响起了学生整齐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翻身起床走到操场边,已经气喘吁吁,想再往后操场爬去,却浑身无力,便跟随着往回走的学生慢慢地走了回来。
走到食堂里,看着饭菜他就乏味。以前他吃起东西来特别有滋味,只觉得吃不饱,这三两米饭,三扒两口就吞了下去。可现在闻到油烟味道就想吐。学生们狼吞虎咽并没有带动他的兴趣,尤其是那鲜红的辣椒酱,别说吃,看着就热汗潸潸,实在难以下咽。他胡乱扒了两口,便把缽子放到了洗碗槽里,舀了一瓶开水就走了。
讲完第一节课,他就热汗淋漓,坐在第一排刘文莲的课桌椅上喘息着,刘文莲忙帮他倒了一杯开水,并且对他说:“您身体不好,下节就让我们自习吧。”他苦笑了一下说:“不要紧的。”
第二节课是课文分析。分析完第三段后,他转过背去想把几个要紧的词句写在黑板上,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前一扑,随即伏在黑板上滑了下来,歪倒在讲台边了。
“周老师,您怎么啦?”刘文莲关切地询问着,但是没有回应。
“周老师晕倒了!”许多学生立起,惊叫起来。
康乐和几个男学生连忙来到台前想把他扶起,耿习武来到办公室,找到莫校长泪眼汪汪地说:“周老师晕倒在教室里了!”
莫校长立即跟着来到(4)班教室,周塬已经苏醒,由学生扶持着背靠墙壁坐在那里。听到莫校长的呼声,微微睁开闭着的双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老莫一边指挥学生把周塬抬到床上,一边要志平到教室去安定学生,自己抽身向公社卫生院跑去。
一会儿莫校长领着老刘医师来了。老刘医师是远近知名的老中医,前两年周塬带赤医班时,主要是请他来给学生讲医药知识课,彼此很熟悉。看到刘老医师,周塬苦笑了一下,用微弱的声音说:“大概是真病了。”
刘医师用三指按在他的手腕上,潜心切过脉后,仔细地询问了他的饮食起居及生活近况,又重点按压了他的肝区。……
刘医师给周塬开了五副药,嘱咐他说:“周主任,你太累了,要注意休息。其实呢,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吃几副药,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莫校长陪着医师向外走去,问道:“刘医师!周主任病情到底如何?多久能够康复?他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又直接教着高二,学生都很着急,我需要采取相应的对策,请你告诉我一个确信。”
“全休三个月吧,身体太虚弱了。”
“三个月?啊呀,高考在即了!”
医生一走,耿习武又来到了周塬床前,坐在床沿上久久地望着老师说:“周老师,你舒服了一些吗?”他的心里最着急了,如果周主任一病不起,他的高考,他的大学梦就要泡汤了,只有三个月了,怎能不令人着急呢?。
周塬伸出手来拉着耿习武的手说:“习武,对不起!周老师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过两天等我身体好一点,我就把耽误的功课补上来。你们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学习放松了。”
“我们的学习自己会抓紧,您放心养病,现在您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你去把叶志平老师叫来好吗?”
“好,我就去。”他走到门口,还回头望了望靠着床架半躺着的老师。
联校办公室里,莫校长正在向汪书记汇报:“周主任病了,晕倒在教室里,学生抬出来的,得想个办法。”
“我早就跟他讲过,要他把几个学生送到七中去,他就是不听,要自讨苦吃,死守着几个学生。”汪实荣点燃了一支烟。
“他也是一番苦心,关心这两百多个学生,想箍住这个班子,把他们都能有始有终的送到毕业。”老莫不同意这种漠然的态度。
“他以为就只有他关心学生,就只强调小团体。初中学生还要考高中呢!”因为那场争论,他还耿耿于怀。
“不管怎么说,他自己拼命在工作,这种责任心确实是可贵的。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要安排代课教师。”莫知道他们之间的分歧是无法弥合的,希望能解决具体问题。
“还有什么代课老师安排呢?他的病假早就请了,教历史的鲁老师就是以他请病假请来的代课老师。哪里还要安排什么人代课呢?”姜玖魁插了上来。
莫飏回过头来对汪实荣说:“这倒是新鲜事,病假还有预支的。联校总得想个办法安定学生,如果说周塬错在不该‘死守着几个学生’,应该惩罚,你们去找周塬吧,他睡在床上。我就走,有言在先,当时是你们定要劝我来的。”他也来了脾气。
“事情突然发生,你说这一下要我哪里有现成办法呢?他虽说预先以病假名义请了代课老师,我也不预先知道他真的会病倒呀。”汪实荣把手一摊,以和缓的口气说,“我看你先莫着急,暂时先内部安排一下,再来设法如何?”
“我看最好的办法是把那几个学生送到七中去,再把班合一下是最现实的方案。”姜玖魁是最能体会汪书记的意图的。
莫校长提出他要请示的第二个问题:“刘医师说周塬要休三个月病假,会要住院治疗,病假已经预支了,这医药费总该可以解决吧?他爱人要上课,又没有人照顾,不住院也不行。……”
“按政策办,有县级医院诊断证明,方可住院和报销医药费,手续齐全再报区里批,财经制度是没有什么商量的。”姜玖魁一板一眼地打起了官腔。
看到酒鬼那幸灾乐祸的神态,莫飏没有再说多话,转过身走出门去。周塬没病他还没有感到压力,现在他睡在了床上,他得先去安排教学的事,跟他们争论是解决不了具体问题的。
午餐,李虎给周塬做了一碗肉片汤,加了两个荷苞蛋。周塬闻到油腥,又作呃上涌。但李虎守着他,一定要他喝下。无奈,他把鸡蛋吃了一半,喝了一口汤。李虎刚走出不远,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地。莫校长走进来,周塬坐了起来,口里说着“不好意思”并挣扎着下床说要扫地上厕所。莫忙叫了个经过的学生到厨房去擢些灰来,把污物扫尽,自己则搀扶着他上厕所去。
“刘医师说你必须好好休息。看您的意见,这课程怎样安排才好?”校长搀着他一只胳膊边走边说。
“刘医师说是什么病?”
“他说是长期劳累所致,最好到区、县医院去住院。”
“谁来上课呢?这些学生怎么办?”
“所以我特地与你来商量。”
“难道我就这样垮了?我不信我这样不中用……”虽然他不服气,他不愿意趴下,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他未免有些悲哀。
“钢铁的机器也有磨损的时候,血肉之躯怎能经得起你这样没日没夜地消耗呢?你必须保住这点革命本钱!工作怎么安排,听你的意见。”
他没有说话,踉踉跄跄跟着老莫回到宿舍,噙着眼泪仰靠在床头。
莫飏找到叶志平、沈琼和向仲荣一起研究对策。他说:“大家都知道周主任重病,晕倒在课堂,是学生抬出来的。刘医师说他病得很深,开了五副药,建议全休三个月。这一来像散了箍桶篾,高二的教学工作怎么办,学生如何安排,特请大家来研究一下。”
叶志平说:“高二(4)班纪律很好,没有人吵闹,自习课异常安静。但情绪有些消沉。”
“耿习武刚才到了我这里,站了一会儿走了,似有话说,却没有说出来。”沈琼补充介绍情况,“看得出他很着急。周主任这个时候病倒,无疑给这些向高考冲刺的学生是一个打击,他们怎能不着急呢?”
“刚才我去看望了一下,病确实不轻。这短时间内的语文课我可以代一下,但真要休假三个月,校长就必须重新调整人事安排。”向老师说。
“上期因为联校提出将那三个学生送七中的问题,周主任组织我们开会,大家共同的意见是为了大多数学生,我们齐心合力送他们胜利毕业,大家都认为应该这样。但他一病倒,群龙无首,确实要重新做估计了。”叶志平说。
“有莫校长在领导,怎能说群龙无首呢?”向仲荣觉得他的话会让莫校长难堪,连忙给他一个台阶。
“志平说的不假,确实是群龙无首,我虽说在这里,也插不上手。”他晓得自己确实不懂教学,向老师是顾及他的脸面,连忙自己主动下台阶,“既然要重新考虑,我看跟七中联系一下把那几个成绩好的学生送走,免得耽误他们,大家的意见是否可以统一?”
“这样做,我心里总不是滋味,然而事已至此,实在是无可奈何。”沈琼说,“但先要去征求周主任的意见。毕竟他是教导主任。”
周塬的房门敞着,沈琼第一个走进来只见他闭目斜靠在床头,她分明看到他颊上闪着亮光,她心中一震:去年他多好的身体,想不到只有半年时间,却拖成了这样,学生的成绩上来了,他的身体却垮了下去,他为这班学生花费了多少心血!而此刻他心中又是多么悲苦,她十分同情起来……。
周塬听到脚步声,慌忙在脸颊抹了一把,欠身以笑脸相迎。他们正要问他病情,他却先问志平说:“(4)班今天的纪律还好吗?全校没有什么突发事件吧?”
“你放心,(4)班的纪律很好,学校也没有什么其他事件,大家关心的是你的身体。”志平安慰他说。
接着志平的话,莫校长说明了大家的来意:“大家来商量送你去医院的事,再研究一下课程和学生的安排问题。高二(4)班纪律是好,但他们心里十分着急,耿习武他们到我那里来过,也到沈老师那儿去打听你的病情,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把他们带亲了,舍不得放开他们,这我们都理解,但考虑到你必须住院,为了不耽误他们,我们想征求你的意见,是不是把他们送到七中去算了?”
“原来我不同意送他们走,也并非我把他们带亲了舍不得放,实在是为大多数学生着想,我有两个担心,”他喘息了一会继续说,“我担心他们一走,老师们失去信心而松劲,多数学生会因自卑而泄气,也担心他们几个因为改换环境、改变学习动型而影响效果。……”
“作为家长,我感激你对孩子们的关心。原来有你作为主心骨,无疑你的思路是正确的。但现在你必须住院去,所以我们认为不如让他们到七中去,先保住他们几个。特地征求你的意见。”
周塬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说:“我自身如此,也不好再坚持,你们说哪样对学生有利就哪样办吧。”
“那就让志平送他们过去?”
“不,让他们来接。我有两点要求。”
“你说,我们听你的意见。”
“一,多送一些去,最好一个班。二,他们走了,你们千万别放弃,好好地,送……送其他学生……毕业。”他不住地咳嗽,费力地说完。
志平上前扶着他躺好,说:“还是要住院才行。”
“我不住院。”
莫校长瞥见摆在桌上的五副药,提了起来说:“快一天了,药还原封未动,病怎么会好呢?”沈琼接过药来,取下一包说:“先到我那里去煎一副再说。”
放学前,沈琼让莫舜英给他送来了熬好的药汁,并守着他服下。
晚餐,李虎给周塬蒸了一缽稀饭,溅了些许食盐,他吃下半碗。
晚自习后,沈琼把熬好二道药要刘文莲送来,见周塬睡着了,把药放在桌上,并用书本盖在上面。
第二天李虎又照样给他做了稀饭。饭后,他想起身走了一下,但浑身无力,头重脚轻,忙又躺下,只把昨夜那碗冷药吞下。不知是冷药呛喉还是苦涩难忍的原故,他又呕吐了,把吃的稀饭全倒了出来。
九点多钟,志平陪着七中的一个老师来了。他四十岁左右,瘦长的个子,走到床前伸出手来,周塬握住他的手,注视着他左耳后面那颗黑痣。听他自我介绍:“在下姓言,名北川。”周塬突然冒出一句:“阎锡山!不认得我了?”
来人仔细打量了一会说:“哦,原来是你周塬!啊呀,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我真认不出来了?”
周塬挣扎着想起床下来,言北川连忙按住他:“别起来,免得再受凉。”自己拉着椅子选个干净处坐下。
周塬愧疚地说:“阔别二十年了的老同学,想不到这样尴尬地见面,满地污秽,连插足的干净地方也没有。真对不起!”
刚好提着煤灰和扫帚的志平进来,看到这个场面,说:“真是巧遇!”他赶快扫净秽物,拿起暖瓶出去找开水。
他们是安平师范的同班同学。山西省的大军阀阎锡山字百川,因为言北川三个字与他谐音,于是同学们便送了他这个雅号。他出身好,是班上的团支部委员。1958年四月,他们几个提前毕业,他到一所有附设初中班的完全小学担任教导主任,后来那里改成了县九中,他晋升为副校长。1962年他脱产去华中师大进修,1965年毕业后留在武汉一所中学任副校长,主管教学。□□一起,他成了“走资派”,也是“执行刘少奇教育黑线的黑干将”。1967年武汉百万雄师“七二o事件”发生前后,一次在路途偶然遇上一场武斗,被无辜搅入其中,道不清,说不明,冤枉坐过几年牢房,弄得妻子离婚,家庭破裂……
“当去年事情真相大白后,我请求调动工作,孑然一身回到了故乡。去年11月安排来到七中。回来后会见了一些同学,交流了一些情况,同学们说这二十年你也不顺利……”
“唉,一言难尽,不过总算过来了。像我这样出身,遭遇这样的经历,似乎不足奇怪,却不料你竟然也受了这许多折磨。”
“去年回来时,在城关镇我到了韦吉洲那里。看来你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记得你们原来关系很不错的呀。”
“我们原来的关系确实很好,还是他特意邀我到他手下去工作的。没有什么误会,因为后来是上下级关系了,我再用同学关系去对待,就犯错误了。再说,他上进也需要‘人梯’。”他感到有些吃力了,坐起的身躯又靠了下去,缓了一口气说,“不说这些了,下次有机会到我家来作客,看看我的小女儿,你就知道了。说说你的使命吧。”
“我们学校领导说,原来跟你们领导商量过,要你们把三个学生调到七中去。”言北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说,“耿习武,李磊,刘文莲,你们昨天叶老师来说,同意把他们调过去,今天派我来接他们。”
“老同学,原来是我不同意把他们调过去,我不愿意因此而丢了其他的大多数学生,你我长期从事教育工作,这道理你理解。现在我身体拖垮了,力不从心了。你们是要尖子,我这个班是个尖子班呀,希望你们都调过去。”
“先不说我新来乍到,我知道这有实际困难,一则七中未必承认你们‘尖子’的实力,二则那里人力也有限。都是五六十人一个班,我新调过来才又开个班,大多数是社办中学收去的尖子,还有一些插班生,现在已经45人了。”
“一言堂?”
“好吧,我满足50人,你加两个。”
“要文科的吗?”
“我教的是理科班。”
“这样吧,我把我班的前十名给你,你也还只有55人,算你给同学帮忙,跟你们的书记和校长说一说,他们都认识我。”
“好吧,时间是一刻千金了,不能耽搁了。”
“今天还不能走,还有思想工作要做,明天我与他们谈话,后天全部到达。”
他要志平把匡家政或者卢雪良叫来,要他们“去告诉张达夫老师,就说我要他来有要事相商。”
听说周塬病得厉害,请他过来,达夫晚上匆匆赶过来了。
周塬握着张达夫的手说:“达夫,想不到成了这么一个局面。”两行热泪像珠子般滚了下来。
“也许我当时不应该劝你接下这教导主任。我们都只想凭心尽力做事,想不到生出这许多枝节来。现在也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于人于己都问心无愧了,‘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他们把志平、老古、岩百岁和罗罗一起叫来,商量好去七中的10名学生。达夫以为必须去两名女生,否则刘文莲会垮下来的,于是划定前九名加一个女生,做到公正。
看过名单,老古说:“其实黄文军、廖延滨和岩迎辉他们也很有希望。”罗罗也同意他的看法。
“正因为如此,我请你们四位来还有一个请求,我们不能因为走了几个尖子而放弃其余学生,他们中间不仅有今年的大学生,还有明年后年的许多大学生。当务之急就是烦各位和张老师一同做好各班学生的稳定工作,让去者愉快,留者安心,拜托了。”
第二天十个学生都一一前来告别,说他们会经常来信。周塬嘱咐他们:“有什么困难可以来信,我会一如既往帮助你们,但没有大不了的事不要写信,免得浪费时间。”
刘老医师来给周塬开的五副中药,那天沈琼给他煎了一副。他不愿影响她的工作,便将中药盛在一只搪瓷缸内,将包药的草纸浸水后,封在口上,请李虎放到蒸饭的蒸笼里。不料药液溢出来,弄得满甑饭都有药的气味,尤其是放在下面的那两缽米饭,吃起来更是苦涩。他只好不蒸了。
下午,肖倩的父母来了。她们听肖倩说周塬病得厉害,又不愿去住院,想起肖倩读书全凭他帮了忙,林岚又无暇照顾他,夫妇合计接他住到家里去。
老莫和志平多方动员他住院无效之后,听说亲戚来接他,便积极怂恿,列举出许多好处,不仅可以按时服药,改善生活,而且那里离学校近,肖倩每天上学,可以随时了解学生情况,有利“遥控”;学校有什么事情要商量研究,联系方便,周塬还是摇头。志平生气地对他说:“你不去住院,这也不去,那也不去,就这样躺在这里吧,我们可要上课了!”说着他真的上课去了。
莫飏笑着劝他说:“志平说的是实话,学校里各有各的事,就是想来照顾你也没有时间,林老师那里能去吗?我看这是个比较理想的去处了。”
周塬也觉得自己确实给同事们造成了许多麻烦,近两天也上不了课,林岚拖着两个孩子,每天还要上课,不仅没有精力,而且住到那里也不方便,只好答应去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