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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艳惊四座
婉鑫平日里极少在青兮面前掉眼泪,哪怕是在青兮不受宠的时候她都没有在青兮面前哭过,这一次,许是真的伤心了。
青兮见婉鑫这个样子,心里也颇不是滋味。青兮握住婉鑫的手,她这才发现婉鑫的手有些泛凉。
“婉鑫,我如今的处境自保已是不易,我真的不希望你因为哪一句惹恼了不该惹恼的人,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你可知道?”
迎上青兮一澈明眸,婉鑫从中看到无尽的,发自内心的真诚,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小姐,以后我不会了。”
其实,道歉本就不难。青兮同婉鑫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都不会变,她们之间彼此了解,有些难以开口的话在适当的时候也就顺其自然地说了出来。
“婉鑫,你去把昨儿个我没绣完的那个帕子拿来。”
见婉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青兮就没有必要再追究什么。因为她知道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
“小姐莫伤了眼睛才是。”
婉鑫将收在柜里的绣筐拿了出来,放在案子上。瞅了瞅自家小姐的面色,觉得无碍后才将搭在绣筐边上的手拿开。
“放心,今天日头这么足,多做一些绣活不碍事的。”
青兮将绣筐里刚绣了一半的帕子拿出来。这帕子是前两日郑琪儿托人捎来的,说是绣到一半出了差错改不回来,让青兮帮忙改改。青兮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怎么会如此简单?
针端系着彩线,针尖游走于布料之上,仿若游龙穿梭于云层之间,令人惊叹速度之快。帕子的图案在青兮灵巧的双手下越发清晰。
青兮的女红是都城里数一数二的锦绣坊传授的,方芷灵也曾在那里学过一阵子,女红也是马马虎虎。在都城里女红双杰人尽皆知,一个是锦绣坊的主人,青兮的女红师父,曦娘,另一个则是隐居于山林的男子,人称“绣花快手”。
曦娘门下的弟子众多,其中大多来自名门,这其中也不乏进宫的娘娘,青兮可以说的上是曦娘的得yì 门生之一,只是年龄尚小,没有多少人知晓她的绣技在哪个层次上。
“小姐,郑小姐的帕子送来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婉鑫清楚的记得郑琪儿差人送来的帕子上miàn 的纹路都已不成样子,这布料又是极难得的雀金呢,小姐就是想换料子都难。
这个郑家小姐,分明就是在难为人。
“婉鑫,你是不是也跟内院里的那些人一样,以为这是郑琪儿在故意难为我?”
“难道不是吗?小姐,那样的针脚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分明连个野丫头都不如。”
婉鑫觉得自己绣的帕子都比郑琪儿送来的强百倍,这不是难为人是什么!
得知婉鑫的想法,青兮的脸上带着笑意,原来这丫头的心蛮细的,这种细节这般思考是她未曾想到的。
“郑琪儿哪里是在为难我?说是考验还差不多。”
“考验?什么考验?”
婉鑫倒是有些糊涂了,郑琪儿为什么要考验小姐?小姐身上又有什么是需要郑琪儿去考验的?
看到婉鑫的眉拧在一起,青兮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她这个样子,当真是可爱了许多。青兮将帕子放回绣筐里,起身打算在屋子里走走,婉鑫急忙将她扶起。
“那帕子上的图案看似混乱,实则另有玄机。”
“另有玄机?”
“嗯,你方才也说了,郑琪儿的针脚连野丫头都不如,这是每个人见到帕子时的第一反应,也是对郑琪儿绣技的第一印象,可是我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小姐的意思是……”
青兮看到婉鑫的求知欲如此强烈,她也打算好好给这丫头上上一课。
她走到软榻旁,将方才放入绣筐的帕子拾起,端在手里冲着婉鑫说到:“你看,这块是帕子上原本的绣花,我还没来得及改。它看似彩线被缠在一起,其实,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里有一个节点。”
青兮用针指着节点处,一旁的婉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拿银针将这个节点挑开……”
说着,青兮用银针挑开了那个节点,一旁的婉鑫瞪大了眼睛。
“它,开,开了!”
婉鑫怎么都没能想到这么复杂的东西,自家小姐能够一针挑开,不愧是曦娘的得yì 门生。
见到婉鑫这个样子,青兮忍住笑,将帕子放了回去。
“其实,你方才看到的是‘一针过挑’,那是曦娘的独特指法,它是要用正好的力道去控制,否则极容易毁了布料。”
“小姐,那郑小姐为什么要拿这个考验你?”
婉鑫实在是弄不明白身为准侧妃的郑琪儿无缘无故地找自家小姐麻烦。不是吃饱了撑的她也想不出来什么理由。
“婉鑫,你忘了,郑琪儿也是锦绣坊的学员。想来她是想用此物试试我的真本事。”
“那小姐就要把帕子绣的美美的,让郑小姐没理挑。”
婉鑫盼着见到郑琪儿吃亏的样子,谁叫她整日弄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整个都城就属她最金贵似的。
“帕子,是要好好绣,至于她挑不挑理,我就不知道了。”
青兮没有想过要在这件事上做什么文章,她只是想用心绣好这条帕子,对得起自己的手艺而已。
★今夜魏宗设宴为出使队伍接风洗尘。其实众人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合庆殿今日的布置极为喜庆。
地上铺着一层云锦红毯,那是宫中的绣娘连夜赶制的。梁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精致的灯笼,结着大红的绸花。
大殿四周由八根金柱支撑,金柱旁设有九尺高的烛台。
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宫侍已然将殿中的红烛点燃。
红烛中掺杂着太医院新制的香料,一时间香气弥漫整个大殿。
大臣们陆陆续续到来,相互交谈着,笑声不断。
方为忠同方天奇来的时辰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大殿之上除了郑成仁再无高官。而这个时候无非是显露他同郑成仁深厚友谊的大好时机,他与郑成仁又怎么可能错失良机?
“郑兄。”
“方兄。”
两位德高望重的大臣聚在一起,自然吸引殿上的诸多目光。要知道方国师和郑将军是多年的好友,方国师最开始是在郑将军手下做事,后蒙陛下赏识,如今坐上了国师的宝座,他二人多年来关xì 甚好,也被陛下多次提及,他二人可谓是百官的典范。
“天奇也来了。”
“郑伯父。”
郑成仁看到方为忠身边的方天奇,心中有着些许遗憾。
他要是有个儿子,那该多好啊!亦或许,有像方天奇这样的女婿。
前者,是他的幻想罢了,而后者,如今也很难成为现实。
比起那个孤傲不得宠的王爷,郑成仁更倾向于方天奇。
可是他,没的选zé 。谁知道那个一直默默无闻的王爷会不会是一只沉睡的狮子,等醒来的那日就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他郑成仁,真的赌不起。
“天奇,这次出使你功不可没,尤其是救太子的那件事,老夫定要在陛下面前索个奖赏给你。”
“伯父客气了,晚辈没做什么,这一路上多亏有伯父在一旁关照,要不然晚辈哪敢站在这里。”
方天奇恭敬地向郑成仁作了一揖,郑成仁脸上的笑意渐深,而一旁的方为忠眯起了眼,他二人,究jìng 在打什么哑谜?
“天奇,你可是颇像你爹,你爹年轻的时候同老夫也很是拘谨,现在你又是如此。方兄,你可真是生了个彬彬有礼的好儿子。”
“郑兄玩笑了,晚辈敬重长辈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身为长辈的咱们也是受得起的。”
“是啊,老夫与方兄亲如兄弟,理应是天奇的长辈,那天奇方才的一揖老夫受得起了。”
郑成仁一副颇为满意的样子,他的这副嘴脸是方为忠不愿yì 看到的。
当年他曾是郑成仁的下属,如今郑成仁依旧会有意无意提起当年的过往。
也不知他是何居心。
“不光是天奇,芷灵,青兮的礼郑兄也要受着。老夫的一儿两女郑兄就是当亲生的待老夫也不会介yì 的。”
郑成仁有意看了眼方为忠,转念过后才道。
“要是按方兄所讲,家中小女定是不肯了。”
“郑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令爱得陛下指婚,成为成王侧妃,想来是不会同老夫家里那两个丫头赌气的。”
“小女不过是幸得陛下垂爱,不值得一提。”
郑成仁的话在方家父子二人耳中只觉得刺耳。他话里的意思,不乏有着轻视,难不成只有郑家的女儿是宝贝的?
“郑兄莫要谦虚,令爱的这份殊荣是多少闺中待嫁的小姐梦寐以求的,老夫可是羡慕的紧,只怕没了机huì 。”
“哎,方兄,这话可不好说。谁都知道家中令爱已到及笈之年,五年一届的选秀即临,老夫可是盼着听到方家的好消息。”
“那老夫便借郑兄吉言了。”
二人交谈颇有深意,殿中的氛围倒是很怪异,还好今日的主角到来让气氛有了转变。
魏宗同太子,成王一道前来,至于他们之前干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在场的大臣都被这和睦的一幕所感动,真假早已辨不清。
晚宴欢乐的进行着,太子时不时同魏宗聊着什么,成王则在一旁自饮杯中残酒。
宴席进行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侍卫来报。
“报!”
“讲。”
魏宗放下手中的酒杯,声音不大却让大殿顿时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究jìng 是什么事情能让侍卫打扰到晚宴?
“回陛下,肖缡国缡涵公主同缡淋公主求见!”
忽听得是肖缡国的两位公主,魏宗的眼不自觉地微眯,短暂思衬后缓道。
“让她们进来。”
“是。”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位是曼妙佳人一前一后向殿中走来。
前面的那一位,是肖缡国的缡涵公主,李沁涵。此时的她身着烟影纱制的广流舞裙,一头乌发倾泻于腰间,唯有一绸轻轻系着,似有若无。
后面同样身着广流舞裙的女子则是肖缡国的璃淋公主。眉清目秀的她不似前者一般随性,而是将发挽成飞天髻,颈间的那串铃铛银饰随着女子轻盈的步调发出清脆的声响,尤其引人注yì 。
这两位公主的装扮并不是在场大臣们关心的,他们所关心的是这二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肖缡国同翽鸷国多年来并不是极为友好,当年翽鸷国开疆扩土之时曾与肖缡国定下盟约,那是的肖缡国比翽鸷国要强大许多,肖缡国国主答应翽鸷国的国主助其一臂之力,怎料途中反悔导致翽鸷国损失惨重。
至那儿以后,两国便无联系。这几年肖缡国越发衰败,无奈之下肖缡国国主只好抱着和亲的想法将两位公主送至都城,现在在皇家别院住着。
两位公主的到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宴会,是一个展示自己的极佳机huì ,李氏姐妹身负肖缡国的和亲使命,怎可能放掉这个机huì ?要知道和亲不成她二人便是翽鸷国用来威胁肖缡国的人质,她二人除了是炮灰别无他用。和亲之时一旦成,她姐妹二人定会是肖缡国的功臣,即便不是那么光彩。
“沁涵,沁淋拜见陛下。”
如水般的声音响彻大殿,颇多了几分魅惑之感。一些心怀正义的大臣便已坐不住了,如此祸国的女子他们怎愿见到,奈何无法离席。
“免礼。”
魏宗随意在两姐妹身上扫了一眼,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是有意为之。
细心的人便会从中看出端倪,至少一旁的成王已是十分明了。看来自己的这步棋下得十分妙,魏宗心动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陛下,我们姐妹二人之所以入宫觐见是听闻出使队归来,我与妹妹有心编排了段歌舞,以表肖缡国的一点心意。”
李沁涵的话十分合情合理,在场的人没有理由去怀疑什么,这种理由可谓是无懈可击。
“准。”
魏宗的语气淡淡的,眼眸中有着些许不明意味。
泠泠的琴音响彻大殿,李沁淋端坐在殿中的一边,檀木古琴的根根琴弦在女子纤纤玉指下发出阵阵声响,弦音连成一片,似清泉涌出,山瀑倾泻,连绵且无断绝。女子玉口轻启,轻唱道:“浮生短,知人在,何故乱?
梦回颔首,泪纷繁殷盼。
轻描眉,暗梳妆,舞衣袂。
佳人倚窗,徒惹伤心泪。
……”
歌声与琴声交织着,时而轻快,时而紧张,时而茫然,时而决绝,众多情绪集在一起,融汇成一缕佳音流入众人耳中,顺着血液沁入心房。
能奏唱出如此佳音,想来此女子的心境不一般,这等有心女子,魏宗又怎能放到身边?
侯在一旁准备合拍起舞的李沁涵看了眼专注的妹妹,心里颇感烦闷,谁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心?
古琴前的女子玉指一顿,曲调转瞬变了味道。
殿正中的女子舞动着灵巧的身子,细眉微挑,玉唇轻笑,兰花轻转,倚在侧脸,身形微弯,乌发垂腰。顿步而旋的身影,灵动轻转的兰花,女子犹如静待枝上的鲍蕾缓缓绽放。一颦一笑间眉眼的情愫衬着美幻的容颜。水中捞月,映出女子娇艳的容颜。探卧而出,显出女子敏捷的身影。倚门而顿,展出女子不盈一握的细腰。地挂而悬,露出女子柔软的身段。
李氏姐妹的这场表演,当真是艳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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