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来迟 第3章遇见
章3：遇见
——擦肩而过时，我多留意了你一眼——
虽是十月入秋的天气，微凉，可临近正午，太阳光还是跃跃欲试的浓烈起来。
“当当当当”，备好了土豆块，夏海棠正在切胡萝卜。炉子上炖着鸡，冒着侵鼻的肉香。莫桑桑挤在本来就不宽敞的厨房里，坐在夏海棠身后，一边看着手机新闻，一边一块一块的插着着碗里的菠萝丁塞进嘴里。
“你假期不打算回家了？”夏海棠一边把配菜下锅，一边回过头问莫桑桑。
“七天也叫假期？不回。再说我爸妈去老家看爷爷奶奶了。”
“七天还嫌少啊？那你直接回老家不是都见到了？”
“回老家，小县城要火车倒大巴，时间都搭在路上了。啊，这时候还是会羡慕有钱买个车多好。算了，想回的时候请上一个月的假再回去。”
“一个月的假？老板还要你吗？”
“设计院没活儿的时候很闲的，不过活儿忙的时候就直接累死。到时候看看，不行就死后请个假。”莫桑桑低着头继续吃着菠萝。
夏海棠笑笑，电水壶里打满水，烧上，接着说：
“我本来打算好跟绍彬一起回去看看我妈，她总是胃疼，还想再去我大哥那呆两天的。可是绍彬说代驾公司有个很不错的活儿，这几天能赚不少。”
“代驾？绍彬联系了不少兼职啊。挺拼的。”
“恩，绍彬说刚好是之前给人家开过车的一个客户，是个年轻人，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人挺不错的，有钱还大方。上次就双休日两天班，带绍彬吃香的喝辣的，还特别客气。”
“恩，有钱人也不都是专横跋扈的，还是素质高的占多数。”
“想不想听个阔少的八卦？”
“想啊想啊。”莫桑桑瞬间放下手机，扔掉菠萝，闪闪的眨着眼睛，一副乐于八卦的姿态。
“看你那样儿。”夏海棠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听绍彬说的，那个阔少的继母才三十多，阔少的爸爸给继母在深圳买了套房子，你猜为了干嘛？”
“度假？”
“购物。说是去香港方便。香港一个包才一万五，咱们这卖两万。为了省钱。”
“哈哈哈。”莫桑桑耸肩笑着，“省钱？真节省。我上班都拎塑料袋。啊。价值观又颠覆了。”莫桑桑笑的时候，弯弯的眉角很温柔，眼眸闪着一丝很动人的光，嘴角轻轻上扬，春风化雨。
“你笑的样子可漂亮了。”夏海棠突然说。
“哈。干嘛这么煽情？”
“总觉得，你多好啊，应该遇见一个特别特别疼你的男生。”夏海棠眼睛里略过一丝惋惜。
“自己人当然看着顺眼啊。”莫桑桑说，“我还觉得应该遇见一排特别特别疼我的男生呢。”然后不以为意的继续吃剩下的几块菠萝。
“桑桑啊。”
“啊？”
“你说实话。”
“什么？”
“你……你是不是，还想着唐禹？”
莫桑桑抬起头。夏海棠认真的看着自己，很担心她的回答。
“你觉得我会吗？”
“我怕你会。”
“不会。”莫桑桑沉默了一会，“只是很久没听到他的名字了。但是真的不会。我偶尔会想起他，但不会再想他了。”
“千万别在他身上再浪费心思了，他不配。也别耽误了自己。”夏海棠提起唐禹，还是会心生厌恶。
“我才没耽误呢。我是相过两次亲的。好吗？未果而已。姐不是一直单着的。我跟你说过去年房产商的老板追我，你忘了？姐很有人气的。”
“那个二婚的吗？”
“真爱不分头婚二婚。去去去。这么不愿意和你唠嗑呢。”莫桑桑推开夏海棠，嬉笑着，“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绍彬怎么还不回来？”
“他说下了班去见那个代驾的客户，明天一早就得出发，可能得外宿几天，要跑远途，今天去熟悉下路程。”
“那别等了。不早说。”莫桑桑去揭开炖肉的锅盖，香气扑来，莫桑桑眼睛放着光。刚好手机响了。
“啊，是绍彬，肯定发现你要偷吃肉了。”夏海棠接起电话，表情突然僵掉了。
“是，我是……什么？……在哪里？”强烈的紧张感侵袭全身，“好，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夏海棠慌了神，本能的向后退两步倚在案台边上，呼吸的气息也跟着失了节拍。
“怎么了？别慌，出什么事了？”莫桑桑过来扶着夏海棠的肩膀。
“他说绍彬突然肚子疼的厉害，送医院了。”
“谁打的电话？”
“那个客户，说是在他家谈代驾的事情时突然疼起来。他正开车送他去附属医院。桑桑，会有事吗？我害怕。”
“没事，别怕别怕。肚子疼，可能就是吃坏了东西。别慌，啊。咱们收拾下赶快过去。”莫桑桑关了燃气，闭了电源，多带了些钱，然后拽着慌神的夏海棠匆匆下楼上了出租车。莫桑桑紧紧的握着夏海棠的手，她的手冰凉凉的。
“肯定没事的。”她不断重复，安抚着海棠，慰藉着自己。
下了车，一边跑进医院，莫桑桑一边用夏海棠的手机打给于绍彬。
“我们到了，你在哪儿？”莫桑桑声音有点失真，着急的手也有些发颤。
“在三楼，我在走廊等你。医生说是急性盲肠炎，小手术，别太担心。”
“好，好，我马上到了。”莫桑桑拽着夏海棠，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长走廊，跑上了三楼。从楼梯间出来，远远看去有个高个子的男人举着电话东张西望，莫桑桑摆摆手，那个人也回应的扬起手来。
“是他，到了，到了。”莫桑桑看看夏海棠，心里似乎有了一点放心。
“在这边，跟我来。”男人声音也有些气喘。
莫桑桑和夏海棠急忙进了病房，男人没有跟进来，医生护士指指划划，正商量着什么。病床上，于绍彬探起头，透过眼眉皱成的缝儿瞥见了希望，用尽力气，低沉的喊了声：“媳妇儿！”
夏海棠扑过去，眼泪像扳动了开关，哗啦啦的流出来。
莫桑桑跟医生询问着，医生说，莫桑桑点头，然后冗冗长长的繁复句子总结成一句“立即手术”。似乎多年也没有来医院，头疼脑热也就楼下药店开点药。莫桑桑环顾了周围素白的墙面，明亮的窗，看夏海棠伏在于绍彬身边，一只手握着于绍彬的手，另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像劝慰一个年幼的孩子，莫桑桑等着医生写各种单子，心跳始终不能平复。
“到哪儿交钱？”莫桑桑问。
“刚才送他来的人交过了。签字。现在就准备手术。”医生把病历单朝桌上一递，随意的状态显然说明于绍彬得的算不得什么要紧的病。
“好。来，家属，推病人跟我来手术室。”医生说。
经过走廊的时候，莫桑桑余光瞥见了等在门外的那个男人，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按着胸口，头沉的很低，只露着侧脸，好像哪里不舒服的皱着眉头。连句谢谢也没顾上说。看着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华贵的穿着显得成熟几分。哦，对了，他就是那个阔少，深圳买房为了购物的阔少，啊，吻合了，实至名归。莫桑桑回头瞥望了一眼，还是先顾得眼下因为疼痛而表情扭曲的于绍彬，推着移动病床一直到了走廊尽头的手术室，进手术室的一刹那，手术室里各种设备线路，亮着的整排的灯光，着实让人浑身打个寒战。
“家属外面等着吧。”医生说。
双扇门静静关上。莫桑桑和夏海棠坐在走廊的座位上。
“桑桑，多亏有你陪我，我心跳的好厉害。”夏海棠说。
“没事，别担心，医生都说了是小手术，啊，镇定一点。”莫桑桑仰头长吁了口气。
走廊的顶棚是浅浅的粉色涂料，看上去很柔和。向整条走廊望去，每隔一段距离亮着安全出口的标志灯，像列队严格的士兵。嚷闹的杂音慢慢抽离，心情在等待中安静下来。
“你知道手术室的墙面是什么颜色吗？”莫桑桑凝视着脚下的地板砖，摇晃着身子轻声的问。
“什么颜色？”
“浅绿色。因为是红色的补色，防止医生长时间注视血液，出现补色反应。我在建筑色彩书上看到的。”
“不知道，我觉得浅绿色是春天的颜色，充满希望。”
莫桑桑拉了拉夏海棠的手，相视笑笑。
“哦，忘了。”莫桑桑突然站起身，“海棠，你先等一会，我回去看看刚才送绍彬来的那个人走了没，把医药费还给人家，都忘了说声谢谢。我一会就回来。”
“哦，我给你钱。”夏海棠伸手掏进衣兜。
“不用，我这有。”
莫桑桑沿着走廊快步走，转弯回到刚刚就诊的诊室，目光四下里搜寻男人的身影。从刚才也有一会儿了，难道他已经走了？他垫付的药费也没收，反正于绍彬有他的联系方式。
莫桑桑转悠了一圈准备返身回去，经过楼梯间无意的扫视一眼，有人蜷坐在下楼的楼梯踏步上，一手勉强握住扶手栏杆，身子无力的倚靠着。莫桑桑停住脚步，定睛看去竟然就是刚才的那个人。
第3章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