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来迟 第27章干戈

    章27干戈

    ——钱买的走的就不是你的——

    车子开进高档住宅区，在一栋别墅前停下，陈赫勋摔门下了车，苏扬急匆匆跟上，拉住他：“赫勋，你别冲动。”陈赫勋只是甩开苏扬继续大步走。

    “他是你爸，这么多年，你还能怎么样？”苏扬拦在面前。

    陈赫勋一言不发，绕开他继续向前。莫桑桑跟在身后，茫然的看向苏扬。

    “桑桑啊，待会你看情况不对，就带赫勋走，啊？”

    “哦。”莫桑桑应声，其实并没有明白什么叫“情况不对”，只管继续跟着。

    陈赫勋用力敲门，有保姆来开门，还没等说话，陈赫勋已经冲进去，上了楼。苏扬和莫桑桑紧跟在后，脚步疾快的气势已经让莫桑桑觉得紧张，环顾四周，却顾不得考虑这是哪里。

    陈赫勋终于停下，会客厅里两个年长的男人回过头看见他，其中一个男人立刻变了脸色，站了起来，目光严厉。

    陈赫勋冷冷的开口：“你把别墅卖了，打点你的小老婆还不够吗？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莫桑桑猜想对面的男人应该是陈赫勋的父亲，上下打量他一眼，虽然有些中年臃肿，但很贵气，面容略微苍老，但摄人的气魄不减，依稀看的出年轻时的英姿。

    “混账！说的是什么话？你还有脸回来？家里出了事，我在这忙着安顿，你竟然打架打到警察局去，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忙着安顿？”陈赫勋的眼神失去了气力，“所谓的安顿就是卖了妈住过的房子还不够，连妈留下的遗物也卖了。你真的是缺这笔钱吗？你死了以后，打算怎么跟妈交代？”陈赫勋眼睛泛红，透出平静的绝望。

    “混账东西！”男人的声音气的发颤，举起手，在莫桑桑瞪大眼睛的刹那，已经狠狠的朝陈赫勋的脸上扇过来。陈赫勋后退了一步，抬起脸，眼睛里露着失望。

    “那些没用的古董，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钱买，家里正需要钱的时候，我当然是先顾得了活人，难道先顾了死人不成？”陈赫勋的父亲声音恼火。

    “没用的古董？妈妈收藏的画，戴过的首饰，对你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吗？但那是我唯一珍惜的东西。”陈赫勋冷笑一声，“可惜我对你来说，也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也是没用的东西，如果能卖你是不是早把我也卖了？省的拖累你。”

    空气凛冽的静止了几秒钟。

    男人愤怒的颤着手掌，向前一步，更用力的向陈赫勋脸上挥来。苏扬想上去阻拦，却来不及，陈赫勋一步踉跄，嘴角渗出血来。莫桑桑急忙上前扶住他，他低下的眼眸里含着失落的泪光。

    “亏得我还极力的给你争取移民的机会。你这么不识好歹，真应该把你留在这儿自生自灭！你以为你养的了你自己吗？不靠着我你什么也不是！”

    莫桑桑看了看歇斯底里的父亲，默默的拉着陈赫勋往后退。

    苏扬拦着连连劝道：“陈叔，别动手，消消气。”

    “混账！没良心的东西！”

    莫桑桑拉着失神的陈赫勋下了楼，推开门出来。天傍晚，天气转凉，呼吸着冷空气反而让人清醒。

    莫桑桑正叹息的功夫，陈赫勋上了车，莫桑桑急忙跟上车，车子已经启动。

    “赫勋，你要去哪里？苏扬还没出来……”车子突然加速，莫桑桑抓紧座位，来不及过问，陈赫勋踩紧油门，车子飞驰上了公路。

    “太危险了，开慢一点。赫勋，别这样。”莫桑桑说，却不被理会，疾驰的速度能让陈赫勋沉闷痛苦的心透过一点气。

    “死就死吧。”莫桑桑叹口气，闭上眼睛仰头靠在座位上，低声念叨，“你如果不想活了，大不了就陪你死。”声音带着豪迈也有气愤。

    听了莫桑桑的话，陈赫勋慢慢减了车速，车子稳稳的盲目的在公路上行驶，没有目的地，只是朝着有路的地方一直向前。谁也不说话，沉默着，只能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嗡嗡声。

    车子开了很远，天色也暗下来。

    “没路了。”陈赫勋低声说，停了车。

    再向前是野地和水塘，周围没有什么建筑，公路到前面戛然而止。

    “是啊，没路了。”莫桑桑失落的应着，推门先下了车，水塘边的风凛冽的吹透了单薄的鱼尾裙，然而寒冷的感觉却让人在心情灰暗时格外舒服。

    两个人就水边安静的伫立着，莫桑桑看着陈赫勋，陈赫勋眼睛空洞的望着远方，默默的有一滴眼泪生涩的划过他的脸颊，冷冷的刺痛皮肤。

    莫桑桑突然双手扳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跟前，很近的对视着他，他知道她眼睛里有关心，他猜想她担心他的脆弱，他强忍住哽咽：“我没事。”

    “我～有～事，我快……冻死了。”莫桑桑声音颤抖。陈赫勋才注意到莫桑桑只穿了条裙子，在傍晚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对不起，我没注意你穿的这么少。”陈赫勋急忙脱下外套。裹在莫桑桑身上，“赶快回车上去暖和暖和。”陈赫勋把莫桑桑环在身前，拥着她上了车。

    开了暖风，陈赫勋和莫桑桑在后排坐在一起，陈赫勋想把她搂在怀里，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种念头，静静的听着她念叨：“我……牙齿打颤……心跳不稳……我我我……明天肯定要感冒了。你……你看我干吗？”

    “谢谢你，桑桑。”陈赫勋轻声说，深情的注视着她。

    “谢？我真想打你……”莫桑桑戏谑的扬起手，装作要打他。

    陈赫勋微笑着，下意识的闭了眼睛，谁知她的手轻轻的落在他的脸上，温和的抚。

    “疼吗？有点肿了。”

    陈赫勋摇摇头，目光温和。

    莫桑桑把外套紧了紧，担忧的看着他，他的眼睛还蒙着一层哀伤的霾。

    “赫勋……妈妈留下的东西还能买回来吗？虽然不多，但我也有点积蓄。”

    “你舍得花积蓄买那些没有用的古董吗？”陈赫勋皱着眉。

    “你怎么也改口说它们没用呢？那不是你最珍贵的吗？”

    陈赫勋低下眼睛：“不然为什么会那么轻易被卖掉，没有一点舍不得？”

    “因为价值观不同。”莫桑桑说的很肯定，“你改变不了他，但要坚持你相信的东西，也不要改变自己。做你想做的事，别问值不值得。”

    “谢谢你能这么说，不过那些首饰……卖给文道了。”

    “文道，上次那个？”莫桑桑不解的紧着眉头。

    “在警局里，他找过我，他说他会高价买走……所有我珍惜的东西。”陈赫勋声音失落而平静。

    “操，怎么有这种人？”莫桑桑恨恶的咬咬牙，无可奈何的叹气，“赫勋，好好对自己。要知道，妈妈最宝贵的不是那些首饰，最宝贵的是你。”

    陈赫勋抬起眼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莫桑桑，夜傍晚霞的颜色落在她脸颊的轮廓上，亦真亦幻。

    “即使不痛快，即使伤心难过，也要拿出勇气来，好好过日子，别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钱买的走的就不是你的，他买的走珠宝，买不走回忆，不是吗？”莫桑桑眼神里带着坚毅和不容置疑的肯定，“不管怎样，他夺不走我们心里的幸福，别把世界让给我们鄙视的人。”

    陈赫勋只觉得心里有一处被撼动了，认真的点头，出神的看着这个生命里突然出现的女生，目光笃定，笑容温和，眼神从容，似乎什么都无法动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