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之神降 第46章素女神杖篇·故友相见

    清辞站在人魔两界的交界处。依旧是这个混沌迷蒙的地方,四处辨不清方向。可她必须要立刻离开,万一炎烈他们再追上来,她可不确定是不是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全身而退。

    脚下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再次变得浓重。

    清辞心头一紧。不是吧,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她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呢。她握紧手中的墨玉扇,抓紧时间做了几下深呼吸,做好再次对敌的准备。

    可是,怎么半天都没有动静?

    清辞警惕地四处望望,提防着他们的突然袭击。但转念一想,不对啊,炎烈是个暴脾气,若是他追了上来怎么也应该是人未到声先至吧?如果是花仙子,也不可能沉静这么久都不发动攻击的。难道是流渊?

    正思忖间,后头隐约有什么东西接近的感觉。清辞现在正是全身心的戒备状态,想都不想,迅速将手中扇子挥开,朝身后之人击去!扇子周旋一圈,重新飞回她的手中,但是从方才控制扇子的情况来看似乎并未触碰到任何事物。清辞正觉纳闷,浓雾对面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声:“你就是风神?”

    清辞更觉诧异,这个声音她从未听过。低沉平稳、不愠不怒,来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你是谁?”清辞是这样想的,也这样问了。

    少顷,只见浓雾对面有一身影缓步行来。待靠近了些,清辞能看出他停下了脚步,轻轻一挥手,一时间浓雾开始在他二人之间渐渐消散。

    清辞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不停,她不知浓雾对面的是谁。万一待烟雾散尽,出现的是流渊那张不怀好意的脸怎么办?想想都渗人。

    不过浓雾对面的并不是流渊。

    清辞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站在她面前面带微笑的温润男子。他面目俊朗,身材高大,看起来魁梧英挺,很有气势。细看那身形,感觉跟凌霄差不多。浑身萦绕着强大的魔气,着一身灰褐色的布衣常服。跟流渊和炎烈都很不一样。给她的感觉……慈眉善目?那倒不至于。总之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的样子。

    见清辞一脸认真又迷惑的样子上下打量自己,他不怒反笑,没来由地说道:“你有些地方跟他真的很像。”

    “谁?”清辞脱口问道。

    他但笑不语,转身踏上另一条路,“若想离开,就跟上来吧。”

    清辞撇撇嘴,这个人好生奇怪。她望着他的背影看半天,脑子里充满了疑问。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清辞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不安分地踮脚望望,几次都想开口问问他到底是谁。

    ……

    “啊,终于出来了!”

    此刻人间天已大亮。当看到那漫无边际的沙漠时,清辞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晴。

    那人望着清辞舒展的笑颜,心情也是一轻,再次开口道:“你跟他真的很像,怪不得他这么喜欢你。”

    “啊?”清辞不解地回过头去。这话他说了两次了,到底谁这么像她啊?

    他微笑着上前两步,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我今日不过初次见面,你怎么能这么信任我,跟我走呢?”

    清辞对他笑了笑,语气肯定地回他:“你要是想杀我,在那一片浓雾中就可以动手啊。你没动手,还让我跟你走,那肯定是特地来救我的。”

    “……也说不上特地来救你,只是想亲眼见见你。”看看他找了这么多年的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姑娘。

    “那你现在看过了,我走了?”清辞觉得这人颇古怪。来看她?她有什么好看的,还用得着特地跑来看?

    “嗯,去吧。”他点点头,站在原地,一直目视着她的背影。似乎一时半会儿还不打算离去。

    清辞走在绵软烫热的沙地上,越想越奇怪。忍不住回过头来,发现他还站在原地,温和的目光一直望着自己瞧。清辞皱皱眉,索性转过身跑了回来。

    “怎么了?”他问道。

    “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她问道。

    每次问他是谁,他总是不回答。这个问题真有这么为难吗?清辞不由得更加奇怪。只见他皱着眉头沉吟半晌,似乎心头百转千回地纠结着。那低垂的眉目,流泻出伤感和遗憾的神情。终于,他温柔地笑了笑:“我叫……殇华。”

    “殇华?我记住了。”

    凌霄正在沙漠上到处找人。随着日头渐渐高起,新一轮的炙烤又将开始。然凌霄心头的焦灼较之这大漠的烈日可是过犹不及。

    清辞又不见了。

    书岳和境已经醒了,也正在四处寻找天屠他们几个。昨晚那场风暴,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于眼前却无能为力。他,又把她弄丢了吗?

    沙丘对面,远远地出现了一个奔跑的身影。凌霄定睛一看,那一身青白色的纱裙,飘扬着如夜般漆黑的长发,不是清辞是谁!

    “凌霄!”还有那从对面空气中飘来的声声呼喊。凌霄心中一动,脚下已如离弦之箭般朝她狂奔过去!

    “凌霄!”她的话音才落,已被拉进一个宽阔的怀抱。凌霄紧紧地拥着她,环在她腰间的大手,似乎要将她俩融为一体般大力。安静地窝在凌霄的怀中,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倾听其中“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她知道,她这一夜的失踪将他吓坏了。别看凌霄总是一副冷冰冰,什么都不在乎的强大样子,其实他胆小地很。她很早就发现了,只要一刻瞧不见她,凌霄就会变得很焦虑不安。

    清辞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好一会儿,他才放松了力道,一直揪着的心也终于平缓了下来。

    “你去哪儿了,到处找不到你?”他的声音,关切中带着沙哑。

    “我被龙卷风刮到荒尽处了,还在那儿遇上了花仙子和炎烈。”

    “遇上他们了?那你有没有事?”凌霄赶紧放开手,仔细检查她是否有受伤。

    “没出什么事,算是有惊无险。”

    听她这样说,凌霄总算是放了心,“怎么去那儿了?”


    “我想可能是我在龙卷风中误打误撞击中了哪儿,才被带去了。我还被炎烈和花仙子逼到了魔界,好不容易才从他们俩手中逃走的。后来,又在荒尽处迷了路。”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那个地方易进难出。”

    “我在那儿碰到了一个人,也是魔族中人,他带我出来的。”

    凌霄微一皱眉,“魔族?”

    清辞点点头,道:“嗯,他说他叫殇华。”

    殇华并未离开,他一直站在原地,望着无边无际的沙丘暗自出神。

    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凌霄了?虽然一直有他的消息传来,但都是听手下汇报。见面,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身后有脚步声“沙沙”地传来。殇华眸色一亮,方才他是有意对清辞报上名号,没想到他还真的肯前来相见。

    殇华转过身来。眼前的凌霄与七百年前大不一样了,眉宇间没有了以往那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深沉的眸光也再不复当初的清澈,浑身上下的锐利感比初遇时更甚,却掩藏地更深。感觉……沉稳了,也沧桑了。

    他心中长叹一声。开口,略带激动:“凌霄,几百年没见了,你……可好?”为了寻找清辞,凌霄踏遍六界七百年,饱尝相思别离之苦,受尽自责懊悔的折磨,想也知道他过得不好。殇华问到一半才回过神来,没想到曾经的风流浪子,哄骗万千少女的情场高手,竟也有这笨嘴拙舌的时候。殇华不禁自嘲地笑笑。

    “还好。”凌霄语气淡然地回了他。虽然面上始终无甚波澜的平淡模样,但眼底的黯然可以看出,此番相见他的心情亦是复杂。

    “那便好。我……我真的没想到,此生你还愿意再见我一面。”

    相对殇华的激动难抑,凌霄却是平静许多,“清辞告诉我,是你救了她。”

    “救倒算不上。只是看见了,帮一把。”

    凌霄沉默片刻,道:“……谢谢你送她回来。”说罢,转身欲走。

    “凌霄!”

    凌霄停下脚步,却并未回过头来。

    殇华眸中隐隐含了些湿润。半晌,哽咽道:“是我和夜暝,我们对你不起。他利用你,我欺瞒你,害得你被神界通缉,风神也因此被放逐……死了那么多人,我是真的觉得没脸再见你……”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猜你这次到大漠,八成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神杖,对付他吧?……夜暝已经受到了惩罚,被重加了封印打回炼狱,他不能再作恶了。看在曾经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放过他吧。”

    “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凌霄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淡漠。背对着,也看不清他此刻是何表情。

    “十年前我去看过他,他是真的悔改了。我保证我一定看紧他,不让他再重蹈覆辙……”

    凌霄冷冷地打断道:“悔改?曾经,你我不也相信他是真的悔改了,结果怎么样?不是我非要置他于死地,是他不肯罢休,卷土重来的心思他一刻都未曾停过。”

    “凌霄……”

    凌霄狠狠心,道:“是他不安分,那就不能怪我心狠。”

    “不安分?”殇华诧异。

    “你还不知道吧。与其派人留意我的动静,还不如好好管管你那几个手下。”扔下这句话,凌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魔界,将军殿。

    殇华端坐殿上,犀利的眼神冷冷审视下面的两人一圈,开口问道:“花仙子呢?”

    “回将军,她受了伤,正在闭关。”

    殇华面色如常,那平静冷俊的面貌实在不知他此刻的喜怒,“好,那我问问你们两个,这段时间不好好在魔界呆着,都忙什么去了?”

    “这……”

    炎烈不安地和流渊对视一眼。这事,他们是背着殇华做的。他这会儿突然问起,看来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见他们一个个都噤言不答,殇华火上心头,大力地一拍案几,那案几立刻应声倒塌。只听他怒道:“给我老实交代!”

    流渊心知瞒不住了,朝炎烈使个眼色。炎烈这才上前,老实回答:“是……魔帝令我们几人助他破封印……”

    “混账!”殇华气的从椅子上跃起,怒黑着脸极严厉地训斥道:“这么蠢的事你们也干得出来?七百年前的教训都白受了?流渊,他们两个乱来,你也跟着犯糊涂不成!当年紫莘是怎么死的,都忘了?!到时候,还让我再上天去捞你们一次不成!”

    流渊上前两步,拱手道:“将军息怒,我们也是一时糊涂。他是魔帝,他的话我们实在不敢不听。其实这两日,我们几个商量着也觉得此事十分不妥,正打算就此收手。”

    “你们有这觉悟也算是迷途知返,错的还没那么离谱。只是这样的大错,以后是万万不能再犯了,都警醒着点!要是被我知道,你们谁还跟夜暝偷偷牵扯着,我一定亲手了结了他!”

    “是,属下明白。”

    出了将军殿,炎烈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如今魔帝被关押,整个魔界尽在殇华的掌握中。虽说他无心正事,整日呆在将军殿内闭门不出,可他依然是魔将之首,势力相当庞大,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实在不好轻易开罪于他。

    “大哥,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炎烈对于流渊在殿上的那些话有些不安,不知他是否真的打算就此收手。

    “应付应付他而已。你没看他气成那样,要是再跟他对着干,还有咱两的活路吗?”

    炎烈面色凝重,迟疑道:“大哥,咱们效忠魔帝,其实我也有些担心。”

    流渊一挑眉:“怎么,反悔了?”

    “虽然魔帝允诺事成之后就将人、妖、仙三界交给咱们。可当年九重天口,他为了复仇还不是对我们痛下杀手!何况,他们三个毕竟是几百年的好兄弟。若到时魔帝反悔了,咱哥几个只怕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流渊冷哼一声,“好兄弟?七百年前那场大战,再好的兄弟如今还不是反目成仇。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情义可讲,有的只是利益。魔帝这次直截了当地跟咱们谈条件,可比称兄道弟要可靠地多。你想想,他跟神界那是积了十几万年的深仇大恨了,一朝脱困,哪里还能顾得上咱们?到时候,我们只管拿了该得的离开。任他闹出什么,也有那两个‘好兄弟’扛着。据说那个凌霄还是战神之子,有本事,就跟七百年前一样再将魔帝打回炼狱,也不关咱的事。等成功控制了三界,看谁还敢跟咱兄弟作对!”

    炎烈听得直点头,兴奋道:“大哥所言极是。我原本还有些顾虑,听大哥这么一讲,我就打定主意跟着你干了!”

    “放心吧,我不会带着你们做亏本的买卖的。”



第46章素女神杖篇·故友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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