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白色的身影由远及近,都是七八岁的孩子,以男孩居多,每一个都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边跟着队伍往前走,边偷偷地四处望。
玉辙走在最前头,步子不疾不徐,刚好让灵童可以跟上他的脚步而不觉得费劲。
光是灵童入场就走了一刻钟之久,褚静发现每隔二十名灵童,就会有一名成年的月华城弟子跟在一旁走,走到台阶之下的广场时,就以二十人为一列站好,分别站在了阶梯前的左右两侧,而中间一大块地方都空了出来。
灵童左面四列右面五列,不过最后一列只有十六人,一共有一百七十六名灵童。灵童大部分身着白衣,只有少数的十几个人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裳,但也都是素色,褚静很快就看见了之前撞到他的那个穿着灰色布衣的男孩,那个男孩站在人群中,一直怯怯的低着头。
“我还以为都要身着白衣呢。”褚静小声嘀咕一声。
“月华城倒是没有开蒙灵童必须身着白衣的规定,但因月华城弟子多是身着白衣,所以灵童的家中都会替他们准备白衣,一来标示他们灵童的身份,二来也希望沾沾白衣的福气,顺利过了开蒙仪式。”苏锦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褚静身后,压低声音解释道。
苏锦衣并非月华城的人,但是是月华城请来的先生,所以也就和其他人一起站在后面一排。
等灵童都站定了,玉辙向玄云真人行了礼,玄云真人抚须声如洪钟道:“开始吧!”
玄云真人的话音刚落,除了玉辙之外的其他八名月华城弟子走向广场,如同围棋上的八点星一般,将广场围出一个方形。
玉辙站在十几级台阶上面对着广场,扬声道:“布阵!”
八名月华城弟子双手结印同时推向天空,只见在他们手指间都溢出白色光芒,八道光汇聚流转,最终形成一个泛着白光的方形框。
这时玄云真人抬起右手轻轻一拖,巨大的方形框瞬间向上升起,在他们头顶三丈高的地方停了下来,玄云真人左手一指,瞬间一种如同流水般缓缓充盈了整个方框,看起来就犹如一池水悬在上方。
玉辙一直注意着方形框的变化,等白光消失,只剩下一池水一样的物体时,扬声道:“所有灵童依次进入法阵,盘膝而坐。”
一百七十六名灵童依次进入法阵之中,然后一排排坐了下来,秩序井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褚静想要问问这法阵的作用,但是周围太安静了,她也不好出声,于是只能作罢,扶着栏杆继续看下面的情况。
等所有灵童都盘膝坐好之后,原本如静水一般的法阵突然旋转起来,随着法阵旋转,无数道那似水非水的物体从法阵中倾泻而下,正落在灵童的头顶,紧接着,从灵童身体中,七彩的光芒沿着光柱逆流而上,很快,每个人头顶连接法阵的光柱都变了颜色,一百七十六道光柱颜色各异,形成让人为之惊叹的一个诡异而美丽的景象。
褚静注意到绝大部分的人头顶的光都是绿色和蓝色的,这两种光加起来几乎占到了三分之二的比例,而剩下的十几人头顶的光柱是紫色和五六道橙色光柱,就在褚静准备抬头看一眼这么多颜色汇聚到法阵中法阵是否会变色时,有两道光吸引了褚静的注意。
那是两道金色的光芒,一道是很浅的金色,而另一道光是很纯正的金色,就犹如一道黄金直上法阵中。凭直觉,褚静觉得这两道光的主人绝对和别人非常不同,应该是很优秀的灵童吧?
沿着光柱往下看,纯正的金色那道光来自一个穿着简单的白色袍子,袖口绣了蓝色花纹,长相白净眼神却有点冷冷的男孩,而另一道较为浅淡的金色光,竟然是来自之前撞倒褚静的灰色布衣的小孩!
褚静回头看了一眼苏锦衣,苏锦衣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小孩,正低头看她,而后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没有说话,但是褚静大致能猜到他想表达的意思,一定是让她日后留意这个灰色布衣的小孩。
再转头去看玄云真人,他这会儿正两眼放光地盯着场内,口中喃喃道:“真想不到,几十年难遇的天资秉异金芒灵童,今年竟出了两个!真乃月华之幸!”
随着掌门开口,周围的长老和身后的人,以及原本一片安静的月华城弟子都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会儿褚静才抬头问道:“师父,这些光代表什么?”
萧无钺淡淡道:“光芒颜色反应灵童的灵气资质,以橙色为上上,紫色为上,蓝色为中,绿色为下。而金色,则是上中之上,数十年能遇到一人就已经不错了。”
“原来是这样。”褚静倾身向前,想要看的更仔细一点,想到自己身上也有灵气,于是问道,“师父,那我呢?会是什么颜色?”
萧无钺哈哈笑道:“我的徒儿,怎么都该近乎白色才对得起为师!”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寂静,脾气最急的宣和长老冷笑道:“白芒灵童百年难遇,莫要说大话闪了舌头。”
萧无钺听了这话,长叹一声,面露哀色,倒让玄云真人和几位长老一脸错愕。
“师叔因何长叹?可是遇到难事?”玄云真人关切道。
“唉!”萧无钺又叹了一声,悲悯地看着玄云真人,“我叹云离之后,月华无人!”
众人脸色皆变,云离真人是前任掌门,也是萧无钺的师兄,萧无钺这是指着鼻子骂他们呢!但是又没人敢出声辩驳,总不能说自己能力在前任掌门之上吧?
玄云真人倒是自在,依旧乐呵呵道:“师尊之能,自是无人敢比。”
萧无钺似乎想起什么,冷笑一声道:“所言甚是。”
见萧无钺没了之前张狂的模样,宣和长老又按捺不住道:“萧师叔不是和玉辙有一战之约吗?不知定在几时?”
他刚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道:“师父健忘,太师叔说了要收一名灵童为徒,让那灵童代为出战。”
宣和长老拍了拍脑袋笑道:“是啊!我真是健忘。那灵童好像就是这小姑娘。一战简单战胜难,不知这一战要战多少次咯,也不知我老人家还有没有这个福气,能等到那一天。”
“宣和师兄放心,您一定会等到的。”褚静一脸真诚道,“并且,只有一战!”
听了这话,周围一阵唏嘘,宣和长老眼神凌厉,脸上却带着讽笑道:“黄口小儿,无知无畏,怎敢如此狂妄?”
褚静仰头直视他的眼睛,毫无半分胆怯:“因为,我师父是萧无钺!”
这句话,是句天大的实话,但说出来,又是无比狂妄。
萧无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哈哈大笑起来:“只有一战,说得好!不愧是我萧无钺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