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摇回华国夏季时间---巳时两刻。
爬上半坡,溜进观音庵菜园篱笆门,踩着透过树枝洒下的烈日斑点,耿聿满心按捺不住的窃喜:想像着袁雪芽白嫩透粉的圆脸布满红烂脓包,抓耳挠腮的跳脚,画面太美,想想就激动不已。
小五和小六喜不起来,肩上扛着木梯拧紧眉,嘟着嘴念叨:“少爷,光明正大从正门进去不好吗?大不了多添几个香油钱。”
“笨,那胖丫头住后禅房,你能光明正大进去吗?估计这会丑得不敢见人,小爷我怎么痛快奚落她。别哆嗦,快点走。”
“少爷,到了。”熟门熟路的来到旧地方,将木梯搭在墙上。
“小六,你先上。”耿聿多了个心眼,侧耳听墙对面安静的可怕。
小六应诺一声,身手利落嗖嗖几下窜上梯子。
墙头一寸一寸越来越近,夏风拂树梢哗哗声不断,树干上偶尔发出“知了”长鸣,阳光从摇曳的翠叶间漏洒下来,岁月静好,夏日悠长。
胜利在望,小六脸上的笑容漾的像朵花,菊花!一手攀着墙头,转头讨巧笑:“少爷,小的到了。”
耿聿和小六却在此时蓦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目光中带了一种近乎见鬼似的惊骇。
“少爷,怎,怎么了?”小六迷疑不解结巴问。
小五苦丧着脸,食指往上顶了顶颤声:“她,她,她……你看。”
莫名的寒意从小六后背窜上来,鸡皮疙瘩层层惊起,他一点点移动脖子,眼角余光跃入一抹彩色,眼珠子骨碌转动,撞进一双灵活清亮含着戏谑笑容的眸子。
空气停滞数秒,随即爆发出“啊~”尖锐恐叫。
袁雪芽举起儿臂粗的木棍照着他劈头盖脸一顿揍,嘴里还骂着:“不要脸的登徒子,下作胚子,送上门讨打,打死你,去死吧!”
小六惊慌失措,左躲右闪,双手紧紧攀着梯端口里直叫:“哎哟!哎哟,嘶~疼,别打了!呀~!”
袁雪芽拿着木棍顶着他前胸猛力往后推,小六双脚踏着梯子,两手攀着梯端直直连带着木梯后仰,吓的叫:“少爷,救命!”
耿聿和小五两个回过神来,急忙一人一边扶着梯底叫:“稳住身体,别乱动。”
如秋千一样,木梯在底下两人的拼命努力下,又慢慢晃回墙头。
袁雪芽扛着木棍,踩在自家梯子上,伸手向下:“四喜,拿来。”手心很快就塞进个荷包。
“这,是你们的吧?”举起花里胡俏的荷包晃了晃。
小六惊恐叫:“少爷,小五,别,别靠近!”
可是梯子借着惯性缓缓倒向墙头,耿聿和小五满头大汗想再扳回,心有余而力不足。
“物归原主。接着!”袁雪芽嘴角翘起阴恻恻的笑意,抽开荷包绳结,猛的抛向小六。
“啊!不要!”小六本能的接在手里,而荷包边缘拱出一只肥头肥身虫子,似乎受到惊吓不蠕动了。
咻的一声,小六脱手扔下去正好砸在小五头上,又传来尖叫:“啊?什么东西?”小五松开手跳脚乱拍身上。这下好了,木梯子还差一点就要挨墙,而雪芽握紧木棍跃跃欲试准备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小五,不要松手!”小六慌忙大喊,身子不受控制的倾倒,眼看就要跟菜地来个亲密接触,他咬咬牙果断松开手,纵身跳下。
“扑通~啊~”安全着陆,小六抬手拭额头大汗。
“哈哈哈……”墙头上传来袁雪芽放肆大笑。
耿聿双眼冒火,瞪着雪芽,说不出话来。
“小六子,你能挪开不?想压死我呀。”一个声音从屁股底下发出,吓的小六一蹦三尺高,定睛细看:小五好死不活的给他当了会肉垫,难怪这一跳如此平安无事!
“对不住,小五,你没事吧?”
“有事。有大事。”小五哼哼唧唧爬起身,手里还捏着花荷包。
毛毛虫早让他们压出一滩脓水,沾在小五手上,粘粘乎乎的气味难闻,颜色又恶心。
“这,这……”耿聿后退一步,捂着鼻子:“快,快丢开,去洗干净。”
小五苦丧着脸,纠结着五官可怜巴巴:“少爷,小的不会烂手吧?”
“不但烂手,还烂腿烂脸烂全家,总之就是烂人一个。”袁雪芽得意讥讽。
耿聿火冒三丈:“臭丫头,好大胆子,如此居心叵测……”
“我呸!”雪芽朝他大吐口水,惹的耿聿狼狈躲窜。
“你们这仨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笨蛋,厚颜无耻的手下败将,还真是嶙屡败屡战!呐,免费送你们一首诗,听好喽。”她清清嗓子高声念:“蠢才同登舟,去访欧阳修,修已知道你,你还不知修。”
耿聿白净脸皮涨成紫红色,单细眼次第迸出恼光,渐成羞色最后揉合成勃然大怒,指:“胖丫头,你给小爷等着。”
架起倒地的木梯摔在墙面上,亲自躬身攀缘而上。
“小姐,小姐。”四喜轻声唤趾高气扬的雪芽。袁雪芽不耐烦转眼,很快将头一缩哧溜爬下梯子,一脸哂笑打拱:“传一大师,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传一法师极度无语的望着她,双眼木然道:“阿弥陀佛。动静实在太大,贫尼想装聋作哑没装下去。”
“嘿嘿。真不好意思,打扰大师清修了。”
墙角悉悉窣窣动静清晰传过来伴着惊呼:“少爷,小心呐,少爷。”
“哎呀,时候不早了,阿秀快过来了吧?我去接接她,大师回见。”雪芽带着四喜和红杏脚底抹油闪了。
“臭丫头,给小爷出来!”耿聿非常顺利的登上墙头,开口就叫阵:“有种别做缩头乌龟……呃?”居高临下与传一法师平静无波的眼眸相对,登时哑口熄火中。
“阿弥陀佛,耿少爷,何苦与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呢?”传一法师与人为善,耐心教诲。
耿聿气恼:“你搞清楚,是她跟本少爷过不去。她小个屁,一肚水坏水。哎,你这观音庵可收我们耿府不少香油钱,是交出这胖丫头还是护着她,哼哼,劝你多掂量掂量。”
话不投机半句多,传一法师可是有个性有脾气的出家人。朝他翻个白眼,双手合掌送他一句:“耿少爷,自求多福吧。”
然后,然后竟然就施施然转身离开,把耿聿晾在墙头,差点没怄的背过气去。
“少爷,惨了,开始痒痒了!”梯底传来小五哀嚎。
乘兴而来,又败兴而归!耿聿憋不下这口恶气,冲天咆哮:“臭丫头,走着瞧,小爷我跟你没完!”
心情大好的袁雪芽忽然打个喷嚏,脱口:“谁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