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拿钱消灾。”
白初白次无语。
白夫人说,小钱钱,真心甜。
这钱,甜到少主成了财迷?
丘城主气得脸色铁青。夏侯云一行进城,并没有刻意掩藏行踪,以客之说法议,倒是可以堵了城中消息灵通人士的嘴,不再担心穿帮,毕竟夏侯云中毒,不曾公开露面。可,一万两金,这小娘子真敢开口,穷疯了吧!
丘城主:“老朽同意,不过,老朽刚刚凑出两万两金,实在拿不出一万两金。”
穆雪:“没有也罢,等太子殿下安然,是拿钱,还是拿命,由他来说。”
丘城主阴笑:“你威胁我?”
穆雪:“你想杀人灭口,那就试试雁栖城血流成河,别忘了,魔鬼谷且由我们来去自如。”野战不是虎鲨的专长,巷战还是可以应付的。
丘城主冷笑:“太子安然,自然是好,他是我丘家的女婿,岂会与我丘家过不去!”
穆雪:“太子殿下被劫,丘城主至此时按兵不动,是想否认太子殿下来过雁栖城,以求保全丘家吧,敢问丘城主,可曾将太子殿下看作你的亲人?”
丘城主心中凛凛。
穆雪:“只等一盏茶,时间刻不容缓。”
丘城主差点儿吐血,一盏茶,一万两金!他的确有意谈判,不料谈判完全由对方掌握主动,一句一句把他的话全堵住,要么拿钱,要么死拼,可一拼,消息就再也瞒不住。只能拿钱,好个拿钱消灾!人比魔狠,人比鬼阴,说的就是她自己吧,一个女亡命徒!
丘城主狠狠道:“好,老朽豁出去,搬祠堂金凑齐一万,秦淑女可得说话算数!”
白初立刻想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的话来,唉,他好像发现少主其实很无赖唉。
穆雪:“祠堂金啊,看来我心太软,要少了。”
即让丘城主再备两辆结实承重的铜安车,一辆伤者,一辆死者,另备干粮清水。
丘城主算是体验了一把请神容易送神难,非也,请魔容易送魔难,非也,这魔不是请来的。
借着备金备车备干粮的空隙,穆雪和虎鲨各自回房换衣换鞋,重整装备和战马,做着即刻离开的准备。
白初白次默默不语,把装金的小箱子搬到承重力较好的彩绘青铜安车上。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丘娉婷急步而来。
但见她乌黑的长发轻松绾起,斜簪一支赤金如意钗,鬓角疏疏十多支钉螺银针插成半月形状,身上穿着一件长长拖曳至地的长裙,裙上细细密密以金线穿串彩珠,绣出百鸟朝凤图,华丽中更见娇媚。
丘城主多日不见爱女,虽知她完好归来,可还没顾上去看一看,乍见之下喜极泪下:“乖女……”
丘娉婷无视了丘城主的激动,娇声道:“爹,说是太子哥哥来了,他在哪儿呢?我就知道,太子哥哥不会不救我的!”说着,便要往主客房去,却被血迹吓得花容失色。
回府并无多久,丘娉婷竟收拾得一新,很有些迫不及待唉,脑门上写着两个红火火的大字,思春。穆雪为丘城主默个哀,为太子妃丘婵娟默个哀。
“娉婷!回自己院子去!”丘城主又恨又急,再思春,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不加收敛吧。
丘娉婷:“我不!太子哥哥呢,这血,是,是……你把太子哥哥怎么样了?”
女心外向!丘城主脱口道:“我能把太子怎么样!太子被歹人劫走了!”
“去救太子哥哥啊,爹你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一刻也等不得吗?”丘娉婷顿时泪如雨飞。
“你——”丘城主气得心硬,“你没瞧见这么多人就是去救太子的吗!”
丘娉婷:“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丘城主一把拖住丘娉婷。
虎鲨来报:“娘子,太子殿下的栗色马,不让人靠近。”
天马竟能让虎鲨奈何不得,性子够烈。
穆雪:“我去看看。”
丘娉婷挣开丘城主:“我也要去!”太子哥哥的马,怎能随便让别人碰,还是个女人,尽管是个木头女人。
“那马凶得很,你去做什么?”丘城主大急。
丘娉婷洋洋得意:“爹没听说过烈马爱美人么,再烈的马,见到女儿我,都会乖乖的。”
客院的马厩里,孤伶伶拴着一匹马,它半低着头,并不嘶鸣,只轻轻抖一抖长长的鬃毛,或竖一竖尖尖的耳朵,似是对来者均不看在眼里。
丘娉婷笑着,颊上的两个酒窝忽闪忽闪,仿似两坛美酒,令人醉死也无悔。
天马突然动了动前蹄,昂头发出一声长嘶,嘶声雄壮。
还没靠近,该死的马就吓她!丘娉婷的笑挂不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敢吓她,且等太子哥哥杀了它,剁了它,喂鱼!
穆雪离着三四步远:“天马,我知你来自昆仑极地,不同凡响,我知你善解人意,对主人最为忠诚,现在,你的主人遇到危险,可否让我驱使一回,去救你的主人?”
天马注视穆雪,暴烈的目光慢慢归于清明,垂下头来,打了个响鼻。
穆雪不再犹豫,上前解开缰绳,将天马牵出马厩,抓缰在手,飞身上马。
丘娉婷只觉得脸被一匹马打得啪啪响,又怒又委屈:“我也要去!等等我!”
穆雪:“你去,何用?”
丘娉婷咬唇,挺胸:“太子哥哥是我的姐夫,我当然去得!”
穆雪:“我不管哥哥还是姐夫,在这时候,人只分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有用的,走,我护,没用的,留,我弃。”
“你——”丘娉婷扭烂了手中丝帕。
马队出了丘家大院。
穆雪:“阿初,阿紫,我先行一步,你们跟上。”
白初:“娘子,你不能这么拼命!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又淋了一场大雨,早膳还没吃。”
穆雪:“贼匪穷凶极恶,在丘家已耽搁不少时间,太子殿下若是丢了命……端了匪窝,我心也不会安。”
白初:“娘子,那些贼匪如果想杀太子殿下,就不会费力巴巴地劫了他去,这说明一时半刻他们不至下死手。”
“娘子,纵使不能容于大秦,天大地大,总有可去的地方,不是非往龙城去不可,秦夏死仇,奴婢担心唉。”紫蔷又嘀咕一句,“没了张郎君,好看的人也不止夏侯太子一个。”
穆雪面色骤冷:“夏侯云,他于我有相救之恩,休得攀扯!”扬手一鞭,绝尘而去。
白初怒视紫蔷:“就你是个嘴碎的,胡嚼舌头!少主是那不知轻重的轻浮女子吗!压在少主心里的痛不知有多深,你身为侍女,不说小心奉迎,还往伤口上撒盐!少主宠着你,真是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张郎君想什么,又岂能告之你我,在咸阳城外探了点消息,真把风当成雨了!”
红蔷黄蔷口不能言,本向紫蔷怒目,听白初如是说,对白初亦怒目。
绿蔷不紧不慢:“窝里狠,算什么,救人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