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七月,美国密歇根州东北部,马奎特郡。
一条看上去破败萧索的街道在盛夏阳光里泛着刺目白光,道旁草木叶子都积着一层灰尘,懒洋洋地暴露在空气中。麻雀灰头土脑地在电线杆上跳跃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并不悦耳动听的啁啾,街角处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黄狗趴在建筑物狭窄阴影里咻咻地吐着舌头。
这街道与马奎特郡其他城镇中的并没有本质不同,破旧废弃的店铺与厂房在道路两边杂乱地排列着,墙壁上胡乱地喷着各色涂鸦,如果不是有人在这样炎热的午后出现在萧条的街道上,脚步匆匆地穿行而过,甚至惊动了阴影中的老黄狗跳起来狂吠几声,那么谁也不会发现,原来在街道另一端的尽头,有着一扇被古怪文字涂满了的角门。
来人径自穿过街道走到门前,从长袖中伸出手指按在门扉上一处极不起眼的木纹上。
静默十几秒后,角门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滑开,待来者闪身进去后便又安静地合拢,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面对着荒芜破败的街道。
老黄狗悻悻地追过来,对着墙上一块缺了角的招牌,从嗓子里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吠叫。
“时空万事屋”。
可惜它并不懂。
“我迟到了吗?”楚悬从电梯中出来,一边抹着额角的汗珠一边用着欢快的语调向房间里其他人发问。
纵然外面骄阳似火,房间却已在地面百米以下,从墙壁向外渗着丝丝凉意。体积庞大的电脑服务器占据房间半壁江山,一座通体透明的八面体柱在房间中央发出幽蓝色荧光,空气在其中仿佛湖水般质化可见,与蓝光混合在一起游动荡漾着。
“没有。”身形高大的金发男人迎上前来,张开手臂给了楚轩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刚好赶上。”
脱下身上那件长及脚踝,并且将手臂脖颈都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连帽斗篷,露出里面的修身制服,楚悬一边解开纽扣一边走向坐在桌边向自己微笑的青年男子:“彼特,帮我检查机械,上次任务时它好像有点不听使唤。”说音刚落,已经脱了上衣转过身去背对彼特。
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过后,八只合金蛛形节肢随着楚悬的意识控制从后背伸出,迅速扩展成为完成形态。
“没有问题。”彼特花了点儿时间仔细检查之后端着下巴回答,“我想是你在时间转换过程中受到电磁干扰导致自身生物电流有点紊乱,你也知道,你们机械师是靠脑电波控制体内微电流来操纵机械,很难完全避免过于强烈的干扰。”
“好吧。”楚悬扬着眉毛,光滑的额头上显出几道细微褶皱来,“勉强接受你的解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丢在桌上,扯扯嘴角说:“喏,任务完成。真是搞不懂,还有人花钱去取一个五十年前丢掉的破盒子,里面是什么?黄金?谍报?或者一封情书?”
“你又来了,这改不了的好奇心总有一天会害死你。”从楚悬进屋时起便一直沉默着的黑皮肤女孩儿从转椅上探出头来看他,脸上带着和年龄明显不符的冷静严肃:“别忘记我们聚在这里是为生存,只关心报酬,不要问内容,ok?”
“好吧好吧,”
楚轩鼓着腮帮子做个鬼脸,继而向着她灿烂地笑:“下个任务是什么?”
“我看看……回到十五世纪圣马可修道院的美第奇学院,验证一张署名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的草图手稿真伪……”
“是那个文艺复兴时期号称文艺复兴后三杰之一的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我记得他是雕塑家、建筑师和诗人,纸质绘画作品传世量可是少得可怜……”
“所以才需要回去确定真伪,”非裔女孩露出一个看着白痴的表情:“不然我们赚什么?”
“好吧,那么我顺便还可以去观摩一下美第奇墓前的‘昼’、‘夜’、‘晨’、‘昏’四座雕像,再绕道梵蒂冈西斯廷礼拜堂去看看《创世纪》天顶画和《最后的审判》壁画。如果还有时间就去逛逛罗马圣伯多禄大殿和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的陵墓……”楚悬絮絮叨叨地说着,瞥见女孩脸色越来越差,马上见好就收地开始整理身上装备,盘点一番后便从彼特递来的箱子里翻翻检检,边翻边正色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女孩看一眼面前的终端屏幕,立刻回答:“随时可以。”
装备齐全后楚悬缓步走进那座透明的幽蓝色八面体柱,清清嗓子举手示意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三位同伴站在电脑前目送着时空装置启动,彼特向他笑着比出一个手势。楚悬倏地笑了,他知道这手势代表着一定要平安回来。
湖水般的空气一阵抖动,楚悬的身形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与此同时,地面和房间忽然剧烈地晃动,一阵沉闷的响动从大地深处传来,桌子上的玻璃水杯在晃动中渐渐位移,最终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片片碎裂。这过程并不漫长,大约几十秒后,一切都回复了正常。
房间里剩余的三人面面相觑一会,女孩儿率先开口:“什么状况?”
不等其余两人回答,电脑音箱中已然传出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自动接受的实时新闻中播报员毫无感情地朗读着:“四分钟前,圣海伦斯火山大规模喷发并诱发地震,全美均有明显震感,震中震级约为……”
“谁谁谁、谁能告诉我,楚悬现在哪里?”彼特已经震惊得有点结巴。
“Чept3haet!Вoвcrkom
cлyчae,he3дecь(鬼知道!反正不在这儿),”身材高大的俄罗斯金发男人耸耸肩膀,下意识地说了自己的母语:“eetamtoжehety,kyдaoha
дoлжhaпontn.(也不在他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