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血刺魂 第九节花朵就应该双生

    （九）花朵就应该双生

    箭速并不快，楚悬很容易就拧着腰躲过，再回头准备提剑扑上去，协商无效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当然就是暴力——只要打赢就不用多费唇舌。

    可惜黑衣人在射出冰箭之后就从众人视线里消失掉了，也许藏在某棵树后？反正谁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在那儿了。楚悬东张西望，忽然，在相反方向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再次看见一袭黑衣，同样是白皙到不像话的手指，同样挽着海蓝色弯弓，只是这一次弓弦上搭着两只冰箭，齐齐地射向盗贼团众。

    两个盗贼被突如其来的偷袭正中背心，惨叫一声倒下去。

    瞬间移动？空间魔法？风系魔法师有没有能在眨眼之间飞出去这么远的？漂浮术飞行术哪个跑路这么快？楚悬把眼睛睁得老大，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只要学会这个，以后遇到什么盗贼啊野兽啊，就可以第一时间有多远躲多远。

    正想着，又一道破空之声向着自己飞来。楚悬回过神，发现黑衣人又一次不见了，而他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臀部疾射而来。

    “哇呀呀！”楚悬跳开，鼻子都要气歪了：“你老盯着我作甚？！”

    黑衣人遮在斗篷帽子下面的清秀脸孔上，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嘴角弯弯地向上扬起，眼睛眯成一泓清澈弯月。不等楚悬扑过来，又向花树从中隐去。

    盗贼们大多是物理攻击职业，仅有的几名法师看起来等级并不太高，原本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围攻五人，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已经有六七个盗贼死伤，加之有黑衣人忽然加入战斗，时不时地射出几只冷箭偷袭，不多一会，减员人数就达到了两位数。

    轻骑士达伦经过楚悬的白马旁边，顺手切断拴着的缰绳，长枪枪身在它身上一拍，它便向着重骑士阿道夫跑去。

    阿道夫露出笑容，收了佩剑拔起插在地上的重枪，一个纵跃翻身上马，三人战术小组再次发挥出巨大组合优势，亚瑟也不再小心背后敌人，放心地把自己后部空档交给两位队友。

    被总是冲着自己来的冰箭弄得心烦意乱的楚悬已经快要抓狂暴走了，人一生气打起架来就不太会手下留情，把佩剑狠狠地送进一个面目狰狞的盗贼胸口，血污喷了满手满身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空间，不，在去过的所有时空里，亲手取走了第一条人命。

    时空万事屋的原则是，任务只关乎物品事件，绝不伤人——他不是杀手。

    然而此刻，他的剑正插在对方心脏里，还不及拔出，死者迅速扩散的瞳孔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死死盯着他。楚悬松开手，坐在地上拼命喘气。

    胃里翻江倒海，耳边兵器的碰撞声混成一片，花香、血腥味道都如一件甩不掉的湿衣服，紧紧包裹着。楚悬一瞬间神游天外。

    “小心！”达伦冲过来，用长枪挡住砍向楚悬的刀刃，另外两位战士紧跟其后过来汇合。科林抬手放出一个火球，与盗贼法师的闪电球在空中相撞，啪地碎裂成一片流火。

    剩下不多的盗贼眼看大势已去，纷纷向一起聚集。

    “他们要跑！”亚瑟看出盗贼企图，小声向大家提醒。

    “让他们走。”科林回答。反正本来就不是非打不可的莫名战斗，加上楚悬的状态忽然极其飘忽，停手不打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盗贼们果然开始向森林边缘方向撤退，但他们并没有如愿逃走——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前一后。

    “两个人？”时刻不敢放松地看着局势发展的达伦忍不住自言自语。

    两个黑衣人，同样的斗篷、身形，同样的海蓝色魔法弓，连清秀脸庞上搭着的几缕发丝都相似得让人分辨不出。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搭在弓弦上的冰箭数量，四只，和三只。

    分身术？楚悬的脑袋已经有点儿转不动了，他好不容易才勉强接受了魔法、召唤、元素这些非科学的名词，现在实在是对分身术有点儿理解不能，克隆也没有这么快的！

    “怎么办？”阿道夫粗声问。

    科林看看坐着的安斯，咬咬牙说，不插手。

    盗贼们似乎发觉了五人众和黑衣人并非同伙，于是再次停下来，摆出战斗姿势向黑衣人围去。

    魔法箭嗖嗖地射出，弓弦上立刻又凝聚出了新的冰箭。但这攻击不是偷袭，盗贼们躲过箭枝继续缩小包围圈，分作两拨将两人围住。

    眼看盗贼已经来到身边，一个黑衣人手中弓箭倏地消失，飞快地念出一串古怪文字，随着咒语完成手心里凝聚出几只冰球，在最后一个语音消失瞬间丢进盗贼群里。

    但却不是自己身边的敌人。

    冰球方向，是另一边的包围圈。

    魔法在人群中炸开，碎裂成锐利冰刃，躲闪不及的盗贼们纷纷挂彩。与此同时，发出魔法的黑衣人因为来不及避开，肩头贯穿了一柄利剑。

    变化发生得太快，众人都来不及反应，阿道夫握着长枪的手才刚刚抬起。

    眨眼之间，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声呼喊，喊声来自没有负伤的黑衣人，清脆而焦急。

    “哥哥！”

    哥哥？楚悬的大脑从当机回复运转，一个词汇瞬间在脑海里跳出来：双生兄弟？！

    见鬼的瞬间移动，空间魔法还有分身术！楚悬甚至都顾不上感伤，出离愤怒直接跳脱到顿悟境界——哪有什么跑路神技？！大家伙儿不过是被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俩兄弟欺骗了眼睛而已！

    就在这当儿，兄弟中的哥哥身上又多出几道伤口，血液在黑色衣料上并不明显，但滴落到地面之后马上在青翠草地上绽放出朵朵鲜艳细碎的血之花。

    弟弟不再出声，松开手掌，魔法弓在向地面掉落到一半时消失不见。同样屈起手指念着咒语，寒风裹着雪霰在身体周围盘旋，空气温度瞬间下降，感觉到危险的盗贼们向后退去。

    “不要用冰领域！”负伤的哥哥身形摇晃，声音却丝毫不乱，遥遥地冲着他喊，语气不容置疑。

    弟弟脸上露出一丝犹豫，这犹豫转瞬即逝。他咬着嘴唇，手指快速变化出几个姿势，风雪如同被无形大手猛捏一下般瞬间向内收缩，然后烟花般爆开，蔓延成一只倒扣着的半圆形透明球体。球体外面是落花森林的美丽风景，里面却风如刀割，地面上的花草都在瞬间冻结成冰，被罡风撕成碎片。来不及后撤而被裹进了风雪中的两个盗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败絮般瘫倒下去，鲜红液体在喷洒出来的瞬间凝结，落在地上如同碎散一地的玻璃珠。

    “领域？”科林很惊讶，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片冰雪：“难道是……”

    三位战士互相看着，从表情上显然也都明白科林想说什么。

    只有楚悬摸不着头脑，好奇像一只不老实的猫咪在心里挠着。这个很厉害的魔法叫做领域？他干嘛不早点拿出来用？为什么那个哥哥又不许他用？从之前战斗来看哥哥肯定也是会这个咒语的，他为什么宁可受伤也不用？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啊！楚悬在心里无声吼着，偏偏脸上却依旧摆出一副我也明白的表情。

    森林深处传来一阵野兽沉闷的咆哮声，杂乱而厚重的奔跑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嚣暂时地吸引了注意。

    等到看清楚跑来的影子时，楚悬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八只浑身皮毛雪白的巨狼一字儿排开直奔这里，爪子拍落在地上的每一下都带起一片花草枝叶。

    五人众不约而同地打起精神握紧了兵器。三位战士将科林和楚悬挡在身后。

    但是这群吐着血红舌头，流着口水眼睛圆瞪的野兽却直接跳过他们，向盗贼团与兄弟俩混战之地猛扑而去。

    如果说在一开始混战中兄弟俩的攻击目标是盗贼和五人众的话，似乎有点冤枉。虽然其中一人——现在看来应该是弟弟——总是将冰箭攻击方向指着楚悬的屁股，但是无论箭速还是攻击位置都看不出杀意，完全是带着玩笑意味逗他玩罢了。当然，也不排除配合哥哥来扰乱大家视线的战略可能性。

    但是此刻出现的八头巨狼，说它们是在无差别地攻击盗贼团和兄弟俩，却是一点儿也不委屈。

    一加入战斗，野兽们立刻寻找着自己的猎物，用爪子拍倒敌人，不等其反抗就立刻咬断喉咙，摇着脑袋撕扯。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浓郁的铁锈味道甚至遮盖了馥郁花香。

    兄弟俩中的哥哥迅速在身前筑起一面冰墙，弟弟则放弃使用冰领域，停止继续攻击盗贼，一边频频丢出小型魔法一边闪躲着狼群，向哥哥方向靠拢而去。

    残余盗贼本来就有半数被爆裂冰球打伤，没受伤的也在前面战斗中体力魔力几乎消耗殆尽。巨狼加入战斗之后不过是在清扫剩余活口而已。

    楚悬终于还是忍不住别过脸去了——场面太血腥，断肢残骸被抛得东一段西一块，大面积草地和四周树木都染上斑斑驳驳的红色。

    盗贼们全团覆没。兄弟俩暂时还没有受到更大伤害。

    森林里传来古怪的尖锐声响，像一声口哨，又像谁尖着嗓子念了一句速度飞快的咒语，巨狼们停下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然后齐齐掉头向来处奔去，眨眼工夫又消失在树木之间。

    这场莫名而起的战斗，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只是误会——楚悬他们恰巧遇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正在逃跑的盗贼团，然后误打误撞地被当成了敌人开始混战，俩兄弟则搞不清楚是原本就冲着盗贼来的，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总之他们冒出来参战。最后又神秘地出现了第四方力量，不分青红皂白地歼灭了盗贼，并且在这过程中似乎并不介意连兄弟俩一齐干掉。

    科林摸着下巴分析状况，迅速得出如上结论，聪明如他，一时也想不出个合理解释。

    轻骑士达伦一直盯着巨狼们消失的方向，终于就在他快要放弃收回视线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小小的动物从树上跳下来，随着一道模糊人影消失不见。

    达伦揉揉眼睛，再看过去时，密林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感谢每位打赏本文和投出宝贵推荐票的小伙伴们，你们的支持是我每日更新的最大动力！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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