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等人出了泰和殿,立刻往慈宁宫靠拢,因为有皇家卫在,暂时算是安全的。
出宫的路全被赵弼堵住了,他们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见识过火绳枪的威力,谁也不敢言冲出去。
自然也不怕杨仲再次背叛,他长孙的仇还没报呢。
赵淑看了一圈,没发现皇家卫首领,看样子杨仲在皇家卫颇有势力,没有首领批准,这些皇家卫也照样能出动大部分人。
贵族子弟组成的军队,就是这般的不靠谱。
进了慈宁宫,大家都很自觉的不去闯太后的寝殿,而是在前殿和侧殿歇息,赵淑与孙云住在太后寝宫旁边的耳殿,到了半夜,秦吉与粱允四便过来了。
大家都没有睡,两人出现在慈宁宫,谢运与杨仲也都过来了。
&公公,皇上如何了?”谢运问。
秦吉鲜少出现在人前,他们不熟悉,故此只能问粱允四。
被这么一问,粱允四老泪纵横,“皇上,皇上需要太医。”
&去吧,彭太医肯定是进不来了。”赵淑道。
明德帝咳得厉害,又被刺激得不轻,若不医治怕是坚持不了几日。
&郡主,你一定要小心。”谢运当机立断,并嘱咐赵淑要小心,她很看好这个亲家母。
没时间商量,也商量不出个万全之策来,谢运话出口,无人反驳,赵淑便在慈宁宫库房里找了几瓶药,带着小朱子,由秦吉带路离开了慈宁宫。
秦吉在宫中势力庞大,小朱子安排的人也不少,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便回到了泰和殿。
如今赵弼已经不在殿内,不过懿德却还在,而明德帝也是清醒着的。
几人藏在暗处,静静的听懿德与明德帝的对话。
懿德恨毒了明德帝,觉得明德帝背叛了她们的感情,觉得明德帝对不起她。
只听明德帝悲凉的问:“朕落到如今的地步,你怕是满意极了。”
&妾有什么满意或者不满意的,你落什么样的地步,也弥补不了我这些年的错付,你在宫中享荣华富贵万国来朝,哪里知道我是如何过的这些年。”她淡淡的说,仿佛早已看破红尘,只是看破红尘的人,又怎么会说如此偏颇的话。
明德帝想挪动身体躺着舒服些,但却没有力气,动一下便气喘吁吁,但他乃坚持,懿德看他挣扎,顺手帮了一下,并温柔的道:“不过还是要谢你的信任,其实坊间的传言都是真的。”
明德帝闻言顿时气得脸色潮红,又开始激烈的咳嗽,咳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停下来,怒问懿德:“哪些是真的!你这个毒妇!”
&是真的,除了一点,赵弼不是臣妾的儿子,这一点皇上没想到吧,臣妾一直想亲口告诉你,你看,臣妾心里还是有你的。”她语气中的畅快,丝毫不掩饰。
她终于亲口告诉明德帝这件事了,终于让这个男人知道,他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心里真是痛快,痛快啊!
明德帝眼睛充血,赵弼是不是他与懿德的儿子,现在其实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坊间有传言懿德曾侍奉过其他男人。
他果真是成了历史的笑话,这个女人果真敢给他带绿帽子!一直一直以来,他都是不敢承认,不肯承认的,他以为只要加倍宠爱,这个传言就能压过去。
可惜,恶毒的毒妇,她终究是成功让自己成了历史的笑柄。
他一口气憋在心里,说不出话来,怨恨的盯着懿德,懿德却笑了,笑得妩媚动人,“皇上,你除了身份生来便尊贵之外,其实并无长处,不如他人多矣,臣妾跟你在一起之时,总得不到快乐。”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不守妇道后,还大咧咧的说跟他在一起没有高氵朝。
简直奇耻大辱!
此种事,赵淑听了都觉得无比过分,心中对此事的见解犹如奔流的滔滔江水,要阻挠不住了,可惜孙云不在,她也不能跟秦吉讨论懿德的不守妇道行为吧。
只是,拿余光去瞧秦吉和粱允四,却发现两人已不知何时离开了,就连小朱子也不在,她吓了一跳。
然而,惊吓中,后退两步,却踩到了一只脚,身后一堵厚实软暖的墙挡在她身后。
回头看去,腰上已环住了一双手,熟悉的气息吹过她的耳朵、脖子,惹得她脸色燥红。
&怎……”
她话还没说完,卫廷司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轻声道:“太后回京了。”
&去接太后去了?”赵淑惊讶,她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卫廷司点点头,>
片刻,他又问:“方才你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了?”
这种话要她怎么回答?赵淑白了他一眼,又重重的踩了他一脚,换来他抱得更紧。
卫廷司将头靠在赵淑的肩上,倒是没有再问,而是道:“她走了,快去给皇上诊治吧。”
赵淑回过神来,发现殿内果真没了懿德的身影,而明德帝已经晕倒在龙椅上。
&是蛇蝎心肠,皇伯父对她那么好,她还要如此虐待皇伯父,你说是不是,皇伯父这一生,对谁都平平,唯独对她最是特别,可惜,她长了颗铁石心肠,捂不热。”
赵淑话里有失偏颇,属于同情弱者,但话并无大错,明德帝虽然在早年的时候没有坚持抵抗太后,导致了他与懿德的儿子夭折,又迫使懿德不得不诈死。
但他的所有女人中,他又确确实实对懿德最好。
往日里的关于懿德的传言那么多,件件都不是作为男人能忍的,但明德帝忍下来了。
可,话又说回来,明德帝若当初做到了男人该做的,也不至于让懿德恨他恨到如此地步。
可惜,这两人偏偏不肯愿对方多付出一点,也偏偏不肯替对方多考虑一点。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
并不值得同情。
从暗处走出来,赵淑立刻对卫廷司道:“将他放平。”
泰和殿后殿又个小房间,是明德帝批阅奏章太累时稍作休息的地方,卫廷司熟门熟路的将人挪到后殿龙床上。
明德帝被放平后,赵淑为他把脉,明德帝的脉搏已经很虚弱,若无大夫医治,恐怕过不来两天。
值得庆幸的事,他只是怒火攻心,没有犯什么治不好的绝症。
取出从慈宁宫里拿来的药品,倒出两粒彭老太医专门研制的药丸喂给明德帝吃,卫廷司试了一下桌上的茶壶,发现还有水,倒了一杯喂给明德帝喝上。
&日皇祖母会来上朝吗?”赵淑问。
&卫廷司道,他挪来一把椅子让赵淑坐下,“你父王也回来了。”
赵淑一愣,“父王回来了,东北怎么办?”其实她并不想永远卷入逼宫这件事来,留在东北是最明智的。
&心吧,霍七爷去了东北,不会出乱子。”卫廷司轻轻的揉她的手,仿佛要为她褪去一天的疲劳。
赵淑听到是霍成趌去了东北便放心了,有他在,东北绝对乱不了,只是永远回京,她还是不赞同。
看出她的不赞同,卫廷司笑道:“你父王听了京中诡事,自然不放心你和你祖母,定是要回来的。”
也是,若作为儿子,作为父亲,当下局面却在东北避世,也不是个男人该做的事。
&弼拿了玉玺,我怕他乱来。”静默片刻后,她又忧心忡忡的道。
然而,卫廷司听了却揉揉她的眉心,淡淡的道:“假的。”
赵淑一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玉玺是假的?”
卫廷司神秘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玺递到她眼前,“这才是真的,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而那枚五龙中缺一角,字中缺一横。”
赵淑揉揉眼睛,将玉玺拿到眼前细细端详,发现果真如此,若少一角,缺一横很难看得出来。
&是,那枚玉玺是谁雕的?简直能以假乱真。”如此造假能力,简直太可怕了,上次颜家那能仿他人字迹的手艺,就已经很匪夷所思让人警惕的了。
卫廷司看出她的忧虑,将她拉入怀里,轻声宽慰,“放心吧,此人是你父王的挚友。”
这般说来赵淑便想起是谁来的,永王的紫金冠便是出自他之手,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手艺。
可是终究还是个隐患,不过此时不是忧心此事的时候。
&们在这里守一晚上?赵弼的人过来怎么办?”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不能将明德帝挪到外面去,且他病得太严重,也不能没人守着。
卫廷司想了想,突然道:“将皇上送去江影园吧,彭太医和几位太医在,定能保他无虞。”
&带出去吗?”虽然相信他的能力,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卫廷司戳了她眉心一下,“不相信我。”他宠溺的道。
赵淑摸摸自己的额头,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将一个人带出去,对于别人而言很难,不过对于卫廷司,却易如反掌,也不知他哪里找来的人,不多会便将明德帝转移了,速度之快,让赵淑咋舌不已。
不过谢运等人却还在慈宁宫,外臣留宿慈宁宫,怎么说都不好听,卫廷司来了之后,连夜将人送出了皇宫。
包括皇家卫。
有此可见他在宫里的势力有多庞大。
当所有人,在天亮之前都出了宫之后,赵淑也回了永王府。
回到永王府,果真看到太后和永王都已经回来,永王比之以前,要粗糙了许多,也长了胡子,看着比之往日如玉般的面庞要霸气许多。
太后则没太多变化,不过眉宇之间一直舒展不起来。
两人见到赵淑无事,均是松了口气,没时间寒暄,见赵淑无事后,两人与卫廷司商量起后事来。
话还没说两句,积云便来禀报,“太后,无叶大师到。”
&请进来。”太后显得有些激动,看来是等迦南寺无叶大师等了好一会儿。
她坐在太后身边,积云去请无叶大师的空挡,太后道:“不去睡会?”
赵淑摇摇头,“看到皇祖母和父王就不困了。”
太后轻笑,捏了捏她的脸,知道她想参与进来,不过赵淑素来聪慧,她也不准备将她赶走,说不定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她能想出什么鬼主意来呢。
不多会,无叶大师从外走进来,给太后行了佛礼,永王与赵淑以及卫廷司同时站起来给他行礼,他再回礼。
一番见礼毕,太后道:“给大师看座。”
积云早已挪来椅子,无叶大师谢了恩,便坐在椅子上。
&师,如今请您过来,是想问个凶吉运势。”太后道,她这话有些让赵淑不懂,问凶吉运势不应该找道士吗?
不过其他人没插话,她也不好问。
无叶大师也不推诿,而是道:“回太后,贫僧以十年阳寿为代价,窥得一线天机,咱们皇上注定要陨一位太子。”
此言一出,赵淑立刻心如擂鼓,死死的盯着无叶,无叶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能洞穿一切。
赵淑一颗心怦怦直跳,不过幸好无叶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过多停留,想来无叶也不会无聊到用阳寿去换取她重生的秘密。
&此说来,仪儿能逃过一劫?”太后道。
无叶点点头,“确实如此,七殿下福运绵延,从此顺畅,太后请放心。”
不得不说无叶大师不愧是大师,佛法高深,竟能算出大庸在当代会死一位太子,前世之时死的是赵仪,这一世他让出太子之位,赵弼顶替他成了太子。
可不就是要替他赴死?
如此说来,赵仪是因祸得福了。
&此便好,只是大师,吾儿……”太后谈起明德帝有些心寒,但却忍不住去担心,毕竟是她十月怀胎,费尽心机才养大的儿子,倾注了她一生的心血。
&后,天机不可泄露,一切皆有定数,不可强求。”他说罢打了个佛语。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很快便明白无叶大师的话,明德帝今生也便如此了,不可强求。
不过赵淑却想到许多,前世也便是削藩后明德帝便驾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