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微第二十一章不死不休的命运

临月公主匆匆与魔君吟式拜别，吟式本欲留他们夫妻多住几日，听到星月姑姑自绝心脉而亡的消息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想他们睹物思情，伤心难过，也不多做挽留，便随他们去了。

马车颠簸了半日，已是落幕时分。

沈秀之命人停下来，为马儿补充水草食粮。

临月公主来到了沈秀之的身边，沈秀之打量着她，冷冷道：“珠钗松散，鬓发散乱，临月公主，你如今没有了公主的高贵，难道连身为人妇的德仪都没有了吗？”

临月公主冷笑道：“夫君，临月在你眼里不是一直如此不堪吗？”

沈秀之扬手便是狠狠一记耳光，犹不解气，一脚重重踢了过去，怒道：“还反了你，连夫君都敢顶撞。”

临月公主跌倒在地，直视着他道：“只会打女人，你还算不算是男人？”

沈秀之彻底被激怒了，他蹲下身，两指勾起临月公主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冷冷道：“我沈秀之打女人，只会打自己的女人。”他猛然撕开临月公主的外衣，见她紧紧护住，不由恼怒，对着她花容又是狠狠一掌，吼道：“贱人，胆敢取笑我不是男人，那夫君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是不是男人。”

临月公主反手从侍卫手中拔出长剑，指向沈秀之，动作之快令人咂舌，恨恨道：“沈郎，临月这些年在你手下受得屈辱还不够多吗？你为何一再苦苦相逼，是不是我临月当初对你太过纵容，今日你便可对我为所欲为。”

沈秀之也惊住了，想想水曲这个筹码在手，心下暗暗笃定，这女人还能翻出他的五指山？他步步逼上前，道：“你胆敢对夫君拔剑？水曲的性命你不要了吗？”在临月公主的悲痛中，他夺过长剑，重重地掷在地上。

沈秀之一把抓住临月头发，逼她抬起头来，凶狠狠地道：“今天宴会上那孩子是谁？”

临月公主扬起脸，无惧道：“沈郎想她会是谁？”

沈秀之不由松开手，叹道：“这些年想必你我都明白了，当年若不是我那好岳父大人作祟，我怎会娶了你这不清不白的贱人为妻。这些年，我们没有孩子，没有爱情。我沈秀之也习惯了以虐待你为乐，你这个傻女人，从来都不知道反抗。”

临月公主道：“这些年，你快乐过吗？”

沈秀之道：“渐渐地，我都忘了你还会武功。这些年，我快乐过吗？呵呵，我们俩在一起不过是相互折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临月公主双手挚起长剑，跪在沈秀之脚下，抬脸倔强道：“沈郎，不要再追究那孩子是谁。临月还是以前的临月，今日临月错了，愿承受夫君一切责罚。”

沈秀之一掌将长剑击飞，怒道：“又是责罚？临月，你是不是把我沈秀之当成了三岁稚童，还是残暴君主？”

临月公主再次拾过长剑，双手举起，跪倒道：“临月错了，请夫君责罚。”

三飞三拾，沈秀之彻底崩溃了。

这一夜，沈秀之第一次如此安静地拥抱着临月公主入睡，这该死的女人，可怜又可恨。看的久了，反而觉得她的诸般好处来，习惯了，也美好起来。

百里雪尘携林思微长跪在大殿，魔君吟式来回渡步，目光凌厉骇人，忽然拍案怒道：“雪尘，你如此恣意妄为，是谁给你的胆子？”

百里雪尘跪倒尘埃，道：“义父，雪尘没有错。教主若认为雪尘错了，雪尘甘愿受教规处置。”

林思微爬到魔君吟式脚下，抱着他一条腿哀求道：“外公。”

魔君吟式脸上的怒意渐渐散去，他扶起林思微，声音有如浴春风的温暖：“微儿，你不怪外公了？也不怪母亲临月公主了？”

林思微点点头，憨态可掬，道：“微儿谁都不怪，只恨自己不能拯救娘亲出那万恶之地，也不能为外公分忧解愁。”

魔君吟式抚摸着这个孩子的额头，久违的爱怜之情涌上心头，曾经他以为他早就没有了心，没有了感情，这一刻，这孩子，对他来说却有着刻骨铭心的震撼。他喃喃道：“好孩子，难为你赤子心肠，坦诚可爱。”

林思微仰头道：“外公，娘亲好可怜。”

魔君吟式目光停落在那遥远的地方，涌出万千星辉，道：“嗯，她既然坐享了临月公主的身份带来的殊荣，就要承担起复兴我夙离神教的责任。”

林思微忽然想到什么，迫切地问道：“外公，娘亲的遭遇你都知道对不对？”

魔君吟式一怔，正色道：“不错。”

“那你为何不救她，还让娘亲沦落至此。外公，你好狠的心肠。”

“救，怎样？不救，又怎样？”

“是吗”林思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贝齿在樱唇上咬下个深深的痕迹，久久不肯褪去，她失笑道：“倘若外公不是这一教之主，是否会为曾经做过的抉择后悔呢？”

“倘若？”魔君吟式哈哈大笑，道：“微儿，外公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倘若。做过的便是做过了，没有谁可以改变。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后你们会明白的。”

林思微信誓旦旦道：“外公，临月公主毕竟是微儿的娘亲，她在那里受苦，微儿怎能过得安心？无论如何，微儿一定要救娘亲脱离苦海的。”

魔君吟式沉默许久，道：“微儿，你只知你的娘亲在那受苦，可知这是她自己抉择。堂堂的我夙离神教的临月公主本可以在沈家呼风唤雨，却置我的威严不顾，甘心下贱受此苦楚。你们大概忘了临月公主本身负盖世奇功，这些年她在林家无事或礼佛，或闭关修行。这次回来，她的武功已明显在本座之上了。只要她愿意，这天下都可以是她的。可惜，她不想要，或许，礼佛久了，也淡泊了心性。”

林思微仰首苍天，无助细喃道：“娘亲，如何结束你这不死不休的命运？”

魔君吟式面色瞬间犹如寒冰，道：“既然救不出水曲，那只能让水曲的死来了解这一切。”

林思微摇摇头，道：“娘亲知道了会很自责的，星月姑姑薨了，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唯一的这个孩子。”

魔君吟式拂袖转身，怒气冲冲道：“星月这奴才，仰仗着昔日曾是临月奶娘的身份，背着本座做了多少事，本座念及临月总不忍斥责于她，今日又违背本座命令，乱我计划，即使将她挫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恨意。”

林思微望着魔君吟式，声音出奇的平静：“外公，今日五十大寿是幌子，您果真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魔君吟式笑道：“微儿是不是在想，本座邀请了天下各派武林豪杰共聚于此，所有人都能想到我的意图，本座还任性为之，这么做会不会弄巧成拙？”

“想想是这样，再仔细想来反而觉得不可能了。”

“得天下者就是把这所有不可能变成可能，天意如此，也罢，也罢。什么千秋霸业，一统江湖。活的久了，经历多了，反而不再那么执着，一切也都看的淡了。”

魔君吟式又看向百里雪尘，：“雪尘，你这一生可还愿追随义父？”

百里雪尘缓慢跪行了大礼，道：“雪尘誓死追随义父，此心可鉴日月。”

“临月公主将微儿托付与你，你就没想着带着微儿远走高飞？”

百里雪尘汗颜，知道魔君吟式生性狡诈多疑，在试探自己的心意，索性破釜沉舟，沉气正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孩儿留在义父身边自可以将微儿安排妥当。孩儿自小承蒙义父收留，这儿就是雪尘的家。离了这儿，雪尘哪儿都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