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惊现碧生刀
思过崖。
林思微为百里雪尘上过药,犹在唏嘘不止。
百里雪尘扔过来一把长剑,林思微应声接过,无意弹了下剑身,只听“嗡”一声龙吟大作。但见她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
百里雪尘眸光疏离,手中长剑支地,道:“美则美矣,却是失了魂魄。在这里,好生练剑。”
林思微嗔怒道:“那就练双剑合璧,起手式。”胸前抱剑,挽起一个剑花,斜斜地刺了过来。
百里雪尘回头观望,手起剑落,与她剑法舞在一起,却有着斩天灭地的威力。二人仿佛心有灵犀,第二招已是天人合一,有横扫乾坤之势。正是长恨歌剑谱中的前两式,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第三式,二人合在一起,林思微浅笑盈盈对百里雪尘道:“百里哥哥,这套剑法就叫双剑合璧之回龙一观,可否?”
百里哥哥点头道:“微儿的心意,雪尘哥哥明白,如此甚好。”
二人在这思过崖将双剑合璧发挥到极致,百里雪尘倾尽了毕生所学进行演化,林思微又融进了云仙宫剑法诸法归一的剑魂。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美也美矣,剑魂犹在。
后来,剑法问世,江湖人最想见到和最怕见到的就是这双剑合璧之回龙一观。訾如人心,明知散发着芬芳的□□会使人丧命,却还想尝一下它的滋味。
宛华居,听风小筑。
崔宛华整整三天没有一丁点的消息,欧阳瑾瑜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找人,依旧杳无音讯。有一天日日相守的人儿突然不见了,他才知晓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原来他早就习惯身边有她。
那日魔君吟式五十大寿,宛华居亦备了厚礼,崔宛华亲自带人赴宴,宴会结束后所有人都打道回府,唯宛华中途借故离开,后来不知所踪。难道,又是夙离神教的缘故?宛华,你到底去了哪里?
欧阳瑾瑜交代好宛华居的生意,孤身来了上都城,远远望过来,只见丽都客栈横幅牌匾异常破烂,好似刚被人打砸过一番。里面一个小伙计无精打采地抹着桌子,只有稀疏两个客人,可见生意萧条。
欧阳瑾瑜刚落座,只见李瑞雪提着裙摆从楼上快步走下来,红红的眼眶好似刚哭过一场,道:“欧阳姐夫,你可来了。我娘疯了,天天闹腾,这诺大家业雪儿快顶不住了。”
欧阳瑾瑜帮李瑞雪拭去眼泪,错觉上这个动作好熟悉,一刹那的恍惚,他道:“雪儿,如今丽娘人在哪儿?”
李瑞雪望了眼楼上,轻叹道:“前几日魔君吟式五十大寿,娘去了那里。回来时却是衣衫陋烂,整个人撅撅不振的样子,在家躺了三天,今早又与一桌客人打了起来,那些客人不是好相与的,砸了桌椅,砸了匾牌,还把娘打成重伤。如今娘就在楼上躺着呢,奄奄一息,恐怕”
欧阳瑾瑜急道:“没请大夫吗?”
李瑞雪努努嘴,道:“请了不知多少拨,都被娘打骂跑了。如今这上都城的大夫哪个还敢来丽都客栈,咳,娘是一口痰迷了心窍,心病还需心药医。”
欧阳瑾瑜话语一转,道:“雪儿,你迎姐姐可曾回来过?”
李瑞雪黛眉一扬,啐道:“夏迎儿姐姐怕是不知跌入谁的怀抱,如今正大梦三生呢。”
欧阳瑾瑜皱眉,从未见过李瑞雪如此尖酸刻薄的一面,不由道:“是我欧阳瑾瑜对不住夏迎儿,雪儿不要诋毁她。”
“诋毁,”李瑞雪冷笑,她舔舔干枯的嘴唇,邪魅如幽灵般附上欧阳瑾瑜的耳朵,声音低迷如璞玉碎裂:“是你们摧毁了瑞雪的所有,我会让你们个个都生不如死。夏迎儿姐姐,就真的那么好么?她有的我李瑞雪都有,她没有的我也有。报仇,为哥哥报仇,为娘亲雪耻。欧阳姐夫,欧阳瑾瑜,我要你助雪儿报仇雪恨。”
李瑞雪一只手已探进他发肤之中,欧阳瑾瑜愠怒,突然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恨恨道:“雪儿,你也疯了。我是你欧阳姐夫呢。”
李瑞雪痴痴笑道:“如果你不是呢?”
欧阳瑾瑜皱眉,再次听出她话里有话,疑惑道:“不是?”
李瑞雪咯咯笑道:“不是。你可知夏迎儿是谁?”
欧阳瑾瑜疑窦丛生,满面狐疑地望着李瑞雪,却听李瑞雪一字一顿地道:“她就是九”
话音未落,却已悠然倒地,不知何时从门口外飞来一柄三寸长,薄如蝉翼的碧盈盈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割断了李瑞雪的喉咙。
“碧生刀,江湖失传的十天绝技,排名第五的碧生刀。”在那一抹碧绿出现时,靠窗的老者蓦然起身,他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化为凌厉的的鹰爪,整个人向门口扑去。待到门口,只见外面疏离的几个人匆匆在门口走过,风吹草动,大片的灌木吐着新叶。一切都可疑,一切又都那么自然祥和。老者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割破李瑞雪喉咙的碧生刀,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欧阳瑾瑜探手在李瑞雪鼻端,已然没了气息。但听楼上一声凄厉惨叫,想是刚才已惊动了丽娘。她恰恰看到女儿被人生生割断喉咙这一幕,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一脚踩空,咕噜噜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待的欧阳瑾瑜飞身过去,已然气绝。
欧阳瑾瑜望着场中两具尸体,胸腔中腾起冲天恨意,他已无心去想李瑞雪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李氏一门均已毙命,望着已颓废如此的丽都客栈,欧阳瑾瑜摇摇头,在柴房引燃垛木,一把火烧了整个客栈。昔日盛名鼎沸的丽都客栈,在欧阳瑾瑜一怒之下,一把火化为灰烬。
欧阳瑾瑜收好那柄薄如蝉翼的碧生刀,脚底生风,直奔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江湖百晓生诸葛延那里,无论任何代价,他一定要知道真相,也要找回自己的爱人。
夕阳下,一位老人在河边仔细地磨着一把生了锈斑的镰刀,看到水中多了一个倒影,他微笑回头,道:“年轻人,何事?”
欧阳瑾瑜已猜到这古怪的老人就是诸葛延,他抱拳一揖,恭声道:“阁下想必就是诸葛延先生?”
古怪老人捋须大笑,道:“正是。”
欧阳瑾瑜把那柄碧生刀捧在手中给了诸葛延,道:“这个,诸葛先生可认识?”
诸葛延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咦”了声道:“奇货可居,这是江湖失传的十大绝技,排名第五的碧生刀。你小子,怎么会有?”
欧阳瑾瑜神色一暗,道:“有人用这柄刀杀了丽都客栈的少主李瑞雪,一刀封喉,好快的刀法。诸葛先生能否知道,这碧生刀如今究竟在何人手中?”
诸葛延收起他那把破旧的镰刀,佝偻着身子往河流对面的草屋走去。欧阳瑾瑜紧跟上前,却不知这老人用的什么脚法,自己始终落在他十步以后,他不得不叹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欧阳瑾瑜随他走进茅草搭建的小屋,外面简陋不堪,里面却机关重重,密室暗藏,富贵华丽。
诸葛延道:“年轻人,贵姓?”
“免贵复姓欧阳,讳上瑾下瑜也,”欧阳瑾瑜恭声道。
诸葛延打量了他一番,抚须点点头道:“欧阳公子,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宛华居主人崔宛华的下落。”
“欧阳公子是云仙宫紫霞真人的弟子,昔日一个江湖后生公然挑战魔君吟式,惊天地泣鬼神的旷古一战,欧阳公子虽然落败,但早已名震江湖。云镜,云仙宫的镇宫之宝想必还在欧阳公子这里。用云镜来交换,老朽会告诉你一切你想要知道的。”
欧阳瑾瑜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冷笑道:“想必诸葛延先生在此恭候欧阳多时了吧,告辞。”
诸葛延不虞他离开如此决然,慌道:“欧阳公子既然来了这里,不见一下我家主人且不可惜了?”
“主人?”欧阳瑾瑜蓦然回首,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只见一女子不知何时已傲然屹立在那儿,只见她云鬓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我是这里的第七代主人夏意欢,”女子贝齿轻启,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