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月公主仰天大笑,蓦地一撩裙摆,水绿坠玉湘绣百花长裙随着层层台阶的隆起水纹般波动,长发慵懒地散落肩头,她面上清浅无波,眸中却是紫气暴涨,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道:“沈郎,还不恭喜本公主神功大成?从今往后我依旧是那个尊贵的临月公主,你若敢动我夙离神教一人毫毛,我临月必会屠你沈氏满门。”
沈秀之骇然失色道:“你练成了天地煞气?”
临月公主道:“不错,神功今日得以大成,也败沈郎所赐!”
林思微盈盈跪倒道:“恭喜娘亲神功大成!”
临月公主扶她起身,携林思微扬长而去。
沈秀之矗立在那里呆若木鸡,怨恨丛生,慢慢染上他的眸子。
三月二十八日,晴。
聚英山,武林大会。
会场边有一灰袍男子抚琴弹唱:“风吹落叶舞晴空,我奏狂歌唤英雄.歌罢举杯问苍天,苍天亦笑我精诚.杯中自有天上月,腹内更牵万种情.一生大醉能几回,何不豪饮到天明?”
武林盟主沈渊附掌笑道:“狂歌兄,琴艺又见长进了,不知功力又到哪般?”
“叮”声弦音骤断,楚狂歌长袍一摆,已跃至场中,道:“姑且有楚某打这第一擂,狂歌不才,向诸位英雄领教了。”
楚狂歌在江湖上号称“玉面狐狸”,在江湖百晓阁上排行第十。此人一上场便震撼全场,知晓他名气的都不敢再上场比试,以卵击石,何必自取其辱!偏偏是一江湖莽汉早已等待这次武林大会许久,谁不想扬名立万,谁不想为祖上光耀门楣?明知楚狂歌的名望,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挑战道:“在下盛世名,向楚兄讨教了。”脚下步法一错,双刀霍霍已攻到楚狂歌身前。
楚狂歌身影一斜,暴退三尺,看不见他如何出的手,
盛世名双刀已飞出几丈外,整个人前扑,“哎呀呀”脚下收力不住,整个人囧囧地扑在地上,门牙摔掉两颗,他和血往肚里吞去,委屈道:“我输了,不带这么狠的。”
场中人大笑,有人扶下盛世名,又有人前来讨教,这人在楚狂歌手下险险走了七招,长剑被夺,败。第三人,第四人……寥寥数十人竟无一人能在楚狂歌手下过五十招。
场中一片喧哗,无人可胜了。难道今日的武林盟主之位就要落入此人手中了么?众人心中忐忑,纷纷猜测着花落谁家,却竟无半人可上场。
正在楚狂歌春风得意时,忽然一头戴银色面具身着玄黑服饰的男子跃入场中,道:“就让在下向楚先生讨教二三。”话未说完,掌风赫赫却又有着毒蛇的阴冷攻上楚狂歌面门。
楚狂歌犹在震惊中已被凌厉的掌风扫中半边脸颊,他盛怒,不得不使出成名绝技“绝命七杀”,掌风快如闪电,招招毙命。
那人却不闪不避,任楚狂歌浑厚的掌力打在身上,身影如电,直捣黄龙,在楚狂歌极度的震惊中一手已掐上他咽喉。
楚狂歌颓然道:“阁下收手吧,我输了。”
任谁见到这不要命的打法都会认输,楚狂歌也不例外。
那人“哈哈”大笑,手指离开楚狂歌的咽喉,眸光一沉闪过一丝疑虑,抚在胸口,却“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身影一折,在众人的惊呼中遁入人群,三两下便没影了。
一老者摇头道:“怪哉,这年轻人图什么?”
楚狂歌愠怒,虽已失敌手,但已无颜再留台上,他拂袖而去。
此时,一紫衫男子跃至场中,手中折扇一扬遮去半边脸颊,笑道:“不才清凤歌也来凑个热闹,诸位英雄豪杰,请求赐教?”来人正是凤清人清凤歌。
“哇呼”场下一片私语,少女怀春,少年嫉妒的红了眼眶。最近江湖中莫名流传着一句话:若得凤清人一夜专宠,死又何憾?
华蓥派掌门周子敬爱女周慕柯莲步婀娜,抱拳道:“小女子华蓥派周慕柯久仰凤清人大名,清公子,请。”
周慕柯二九芳华,但也生的有几分姿色。清凤歌微微一笑,施礼道:“原来是周姑娘,请。”
周慕柯一挽长袖,手中丝带遮天蔽地地向风清歌身上招呼过来。
清凤歌脚下一错,滑出数许。折扇幻化如风,直击周慕柯命门。周慕柯堪堪避过,两人已交手数十招。清凤歌脚下一个趔趄,周慕柯趁机逼宫,水云袖已锁住清凤歌脖颈。有人看出是清凤歌佯败,有人摇摇头叹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又是哪门子比武呢?”
又有人压低嗓音私语道:“看人家清公子输在台上,赢在台下,这才是人生大赢家。啧啧,那感受,销魂索命……且是江湖莽汉可知?”
周慕柯连胜七局,众人纷纷对她刮目相看。华蓥派掌门周子敬的掌上明珠,果然是有些真底子的。
今日的武林大会好不热闹,新人旧面,胜者欣喜,败者落寞,来来往往。
最后一次比试便是武林盟主沈渊与临月公主的一战,男子睿智敏捷,女子风华绝代,这一战惊天地泣鬼神,没有血与汗的交织,却比流血流汗更残酷,这场厮杀延至傍晚,在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下,沈渊抱剑单膝跪倒,气喘吁吁道:“老夫败了,败得心服口服。天地煞气、天地煞气,临月,你……你竟然练成了……天地……煞气!”
沈秀之上前扶起沈渊,低声道:“爹,难道真的……”
沈渊摆摆手,清清嗓子,大声道:“这几年我沈渊兢兢业业尽着武林盟主之职责,为武林,为天下,无数个夜晚夜不能寐。今日,终于可以解甲归田。从今以后,临月公主便是新任的武林盟主。谁有不服,大可上前讨教。”
人群中一阵私语,却是无人敢上前。
沈渊请临月公主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一扬手,众人会意,齐刷刷拜倒大呼道:“武林盟主,匡扶中原。我等唯临月公主,马首是瞻。”
临月公主长袖一挥,霍然起身,一动一静,一笑一颦,无不兼具大家的气度和涵养。她美目环顾四周,笑吟吟道:“我临月今日有幸得武林盟主之位,来日必不会辜负大家所托。捍卫武林,匡扶中原。”
人群中一阵骚动,众人动容,纷纷呼喊到:“临月公主,临月公主,临月公主……”
林思微微笑地执起临月公主的手放在脸颊,甜腻腻的嗓音道:“娘亲。”
临月公主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乖女儿,难为你了。”
沈秀之欲启齿说些什么,却接到临月犀利的警示目光,嘴角一阵抽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戴银色面具的男子不知何时又返回人群中,他阴阳怪气地冷笑道:“诸位就这么甘心把武林盟主之位交给魔教的后人,养虎为患,不怕有朝一日夙离神教称霸中原吗?”
沈渊正色道:“何方宵小,出言诽谤,却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银色面具男子大笑道:“在下戴面具是因为相貌粗陋恐怕惊吓到诸位,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沈渊冷笑一声,看向临月的目光却是愈加柔软,道:“临月公主虽是夙离神教的后人,但她如今却是我沈家的儿媳。天下人信不过临月公主,难道还信不过我江南沈家吗?”
人群中一阵喧哗,临月脸色微变,正迎上沈秀之压抑着兴奋的眸光,她不着痕迹地把攥的发白的手指拢入袖中,目光中已化为一片清冷,沈家的儿媳,这身份越发让她感觉耻辱,如跗骨之蛆,任她削肉剔骨也除之不去!
沈秀之仿佛洞察了她的心思,他走上前来,握住了临月藏在袖中的手指,却是那般的用力,临月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却听到沈秀之附在她耳旁低语道:“临月,我的好月儿,怎么才能让你更加痛苦呢?沈家的儿媳,呵呵,这身份你永远也摆脱不了的。”
临月公主倒抽一口凉气,低声道:“我临月偏偏不会让你如愿,沈郎,收起你这惯用的伎俩吧!你,如今只会让我临月更加不齿!”
沈秀之举起酒杯大笑道:“临月,微儿,你看我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真好,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三喜临门,来,浮一大白,喝酒。”
临月在天下人面前不好发火,望着林思微洁净的目光,惊叹着年轻真好,掩袖饮下杯中之物,只觉一股子辛辣直呛得她泪水夺眶而出,她连忙拭去,道:“烧刀子的酒性太烈,不如就来梨花白吧!”
沈秀之笑了,欣赏、暧昧却又掺杂着许些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