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州太后 第五章离成都仓促脱难

    刘秀派出大军讨伐蜀国，竟然一有来歙、岑彭两员大将或者遇刺或者身亡，这让他实在忍无可忍。建武十二年也就是公元三十七年的八月一日。刘秀又派出了几路大军，向着公孙述及其蜀国发起了总攻。成都内外顿时烈焰冲天，杀声阵阵。这时候，公孙述亲自上阵，可是立即受了伤而且马上死亡，蜀国军队主将延岑只得率领全城军民投降。但在顽强抵抗的过程中，汉家朝廷大司马吴汉又曾经中过延岑的伏兵之计，若不是他及时跳下了锦江，泅渡逃亡出来，险些儿就丧生在成都。因此吴汉心中十分愤怒，除了将公孙述和延岑全族诛灭外，又下令屠城三日。可怜城中百姓无辜遭遇了这一劫难，满城房屋遭焚烧，公私财产被抢劫，姣好妇女受污辱。好端端的一个锦官城，顷刻之间变成一座庞大的屠场!好在汉军将领中也有识得礼义大体的，他们暗中纵容了城中百姓外出逃避。在那成千上万的逃难人群中，赵匡背着五岁的公孙慧娘，急急忙忙地逃出了成都东门，径直向着龙泉山方向奔去。虽然此刻到处哭喊声响成一片，公孙慧娘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东张西望，那样子一点也不害怕。迎面一队汉军拦住他们。这队汉军专门负责揖拿蜀国皇族人员。他们在蜀国皇宫中看见了死去的公孙述和已经上了吊的多吉兆姆，却因为听说公孙慧娘被人带走，所以匆匆忙忙地追赶过来。这支汉军的领队是千夫长周泰。他是河北冀东人，大约三十来岁，相貌堂堂，仪表威严，素来英勇善战；可他不是刘秀心腹，至今还没当上游击将军。此刻他骑在马上，厉声喝叫道：“站住，你们想到哪里去？”数百名百姓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们出城的时候，许多汉军官兵睁只眼闭只眼，只是略略地看过，便放他们出了城。谁知道又在这里被汉军官兵挡住，而且这支百人左右的汉军铠甲整齐，为首之人威风凛凛。百姓们顿时惊恐万状，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情。赵匡不慌不忙地上前答道：“将军，现在城里兵荒马乱，我们要到城外去投奔亲戚。”周泰认认真真地看了赵匡一眼，忽然道：“他们可以走了，你却必须留下。”军士们急忙闪开一条道路。众百姓见了，忙忙如漏网之鱼，急急似丧家之犬，顷刻之间走得干干净净。可是赵匡却被汉军士兵们团团包围起来。

    赵匡脸色一沉，就要发作。周泰问：“朋友，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面吧？”赵匡并不认得周泰，可是他毕竟心中有事，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将军，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一个寻常百姓，平日就在城里做点小买卖，哪里能够与将军见过面呢？”周泰又想了一阵，突然道：“那天你在彭王镇上装疯卖傻，后来我们的岑彭将军就不明不白地被人杀害。这岂不是你干的好事？好家伙，现在你居然敢混在百姓们堆中，企图蒙混过关？今日休想从我手下走脱！”赵匡看见不能隐瞒，索性哈哈大笑道：“不错，我就是那天在彭王镇上装疯卖傻之人，你们那个混蛋岑彭的确也是为我而死。不过也不是老子动手杀了他。你小子要是有种，今天就来为他报仇雪恨吧！”

    周泰听了，不由得既惊且喜。惊的是，此人果然就是杀害岑彭的蜀国刺客，这和来歙遇刺的案子是汉家朝廷复国以来的头等大案！来歙、岑彭死了后，刘秀十分震怒，除了亲自参加祭奠他们的活动以外，又严令吴汉必须打破成都，揖拿凶犯。吴汉严令三军，只要发现杀害来歙、岑彭的凶手和公孙述余党，必须立即擒捉归案，没想到此人果然就是杀害岑彭的凶手！喜的是此人势单力孤，背上还有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束手就擒。这个大大的功劳如今落在自己头上，吴汉一定重重地有赏！因此，他骑在马背上，放心地继本来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赵匡道：“大丈夫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我就是赵匡！”周泰大吃一惊，疑惑地问：“你就是赵匡？那么你怎么投降了公孙述呢？”赵匡苦笑一声，道：“其中缘由，刘秀明白，你一个小小千夫长，却没有必要知道！”

    周泰暗想他与皇上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岂是我一个小小千夫长应该过问的？于是转过话题问：“你背上的这个小女孩，是否是公孙慧娘？”公孙慧娘立即伸出了她的小拳头，用力地在空中扬了扬，然后愤怒地喊道：“我就是公孙慧娘！你要怎么样？你们害死了我的父皇和母妃，还要追杀我么？实在是太可恶了！”周泰大怒道：“你小小年纪，又已经国破家亡，还要这么嚣张，看我怎么收拾你！”公孙慧娘毫不畏惧，马上还嘴道：“你们就是将我杀了，我也会变成厉鬼，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恶魔、凶贼！”

    周泰跳下马来，就要上前。他是堂堂正正的千夫长，竟然被公孙慧娘当着自己的部属这么辱骂，因此面子上怎么也下不来。谁知赵匡冷冷地道：“周泰，在一个小女孩面前逞什么威风？若有本事，径直找我好了！”周泰手下的士兵们听见他们斗嘴，忍不住偷偷地发笑。周泰又转过头来劝道：“赵匡，只要你交出公孙慧娘，看在你曾经为汉家朝廷立过战功的份上，皇上也许会饶你不死！”赵匡冷若冰霜地道：“咱们之间谁死谁活，现在还难说得很呢！”周泰恼羞成怒，厉声叫道：“弟兄们一起上，捉住赵匡和公孙慧娘，老子重重地有赏！”百十名汉军官兵一齐答应，各举刀枪杀向赵匡。谁知道赵匡眼明手快地夺过一个汉军士兵手中长矛，抡起来一阵狂扫，眨眼之间，竟将大部分汉军士兵的兵器扫落地上。众士兵拾起兵器，又要上前，赵匡突然纵身跃在空中，居高临下地又向汉军士兵发起攻击，顿时有几个士兵伤在他的长矛之下，一个个倒在地下**不止。汉军官兵吓得纷纷退缩。周泰拔出背上的日月双刀，劈头盖脸就向赵匡砍去。汉军士兵们放心地站在旁边观战。可是赵匡一支长矛左挑右刺，神出鬼没，周泰只觉得眼前矛影团团，却不知赵匡身在何处。突然，赵匡移步换形，悄悄绕到周泰背后。周泰忽然不见赵匡，正在那里诧异，长矛已经刺到他的面前。顿时，周泰一个闪避不及，脸上已被赵匡长矛划出长长的一条口子。赵匡趁机在周泰的腰上狠狠地一扫。周泰马上昏倒在地。汉军官兵们目瞪口呆，竟然忘记上前围攻赵匡。赵匡抓住这个时机，奋力一跃，跳上周泰的战马，然后用力一夹马背。那战马虽然换了主人，仍然“嘶”的一声长啸，载着赵匡和公孙慧娘扬长而去。半晌，那些士兵才上前扶起周泰，向着成都而去。

    远远的一片丛林中，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老者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冤孽，冤孽，也不知他们要如此纠缠到何年何月？”说罢，他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天空中漆黑一片，阴云密布，好像立即就有狂风暴雨降临。老者呆呆地站立一阵。猛然间，一道电光闪过，紧接着几声炸雷翻滚而过，暴雨倾盆而下。老者无可奈何地看了一下远方，然后纵身掠起，随即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雨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