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他娘的,你小子眼神太差,还得我自己……看……”百夫长骂骂咧咧地又推了一把,但他这次却推了个空,扭头过去则看到仰面挂在马侧的手下胸口正涌出的鲜血正淌落在地,随着马匹的奔行在地面上画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除了惊住的百夫长,还没有任何一个元军发觉这名倒挂在马侧的同僚,更没人知道他已经死透。然而就在这位百夫长惊醒过来想要大嚷“敌袭”二字时,接连不断的闷响轻松地压垮了他的神经也噎住了他要叫出口的话。
四下里数十人就这么被根本瞧不清是什么的暗器从背心打入,胸前透出,一个个倒挂马侧,变成尸体开始在土地上画出手掌宽窄的血线。
“敌袭”二字最终还是变成了简单的“啊”字惨叫,百夫长一把抽出刀来,却没有向后迎敌,而是狠狠地削在马臀上面,坐骑负痛开始狂奔,这位完全吓破了胆的百夫长则猛拉马缰,向前方看来安全的地方逃去。
“有怪物!”
“敌人!”
“杀!杀!杀!”
事态终于开始扩大,于是各种叫喊声开始不绝于耳,到处都是抽刀催马的声音,更有箭羽上弦的动静。而此时,那原本看来还是个一团银光闪烁的“人”已经完全“咬”住了这支千人骑兵队的队尾,也让这些元兵看清了他们的对手其实是一个全身为银色甲胄包裹的怪人。
徐师爷和这支轻骑的千夫长达都都听见了后面传来的怪叫,只是二者反应各有不同。
徐师爷并不认为有哪支叛军胆子能大到在这条连接濠州与定远的道路上袭击自己,所以只是嘟囔了一句“瞎叫唤什么”就没了动静。而达都终究是追随贾鲁这位屠城转置业户多年的千夫长,闻声立即回首,所以他第一时间看到了正在飞向空中的十余名手下骑兵,不,应该说十余名被切成数十块的手下骑兵的尸体。
被吓破了胆向前狂奔的百夫长此时刚好奔近,达都两眼血丝暴起,拔出刀来横扫而过,将那扰乱军心的百夫长一刀拦腰斩作两段。被热血溅了半边身子的徐师爷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猛夹胯下马匹的同时扭头看去,一个全身被银色甲胄包裹的怪人此刻正腾空而起,好像正抬起右臂指向他徐师爷所在。
达都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徐师爷绝对不能在自己手底下出差子,否则回去之后等待他达都的必然只有大将军的屠刀。抱着这种想法的达都拼命扑向已然开始惊惶失措的徐师爷,想要把对方扑到马下以策安全。
砰地一声响起,才做出“扑”的动作的达都看到了突然一歪的徐师爷右耳碎成血沫的全过程,随即有人伸手一拎将他身子扶正,而那位眼看就要摔落马下的徐师爷居然也被一阵风卷起重新坐回马背。
元军中暴发出一震带着喜悦的惊呼声。倒不是在庆祝徐师爷死里逃生,而是因为那银甲怪人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撞得横飞出去,刹那间就已经横向远离了行军队伍。
“疾行军,这叛贼我来对付。”
药魔既到,又何惧那银甲怪人?闻无生的一句话成了定心丸,不仅是达都长出一口气,连徐师爷都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没那么疼了。
可老天似乎偏偏就不打算让药魔大人说的话成真。达都才要下令安抚军心然后全军疾行,四下里却同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不如这位千夫长告诉我你们去做什么,再把金银奉上,我就此放你一马可好?”
声响人到,惊到嘴里能塞进个鹅蛋的达都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银甲怪人抬起手,眼看就要拍到他的肩头,而他却无能为力。
急追而至的闻无生已经气炸了心肺,此时这劈来一掌已用上了十成功力,势要将这个仗着有几分轻功本事就敢在他这太岁头上撒泼动土的叛贼一掌击毙。
银甲人除了张云别无二选,他早就在等着这药谷的高手气疯暴怒,此刻对方这一掌声势已然牵动天地风云,正是他想要的水准。
闻无生狂怒之下这一掌是何等的力道,他完全没想过对方居然敢旋抬臂要硬架硬挡,是以直到对手被自己一掌击飞,炮弹一般在开始疾奔的骑兵队伍中撞出三十余丈之后方才想起刚刚瞬间那银甲之后的目光中透中的戏弄之意。
“竟敢戏弄本座!小贼敢尔!”
“你就不能换个新词?刚才撞烂的百多号鞑子可都算你的功劳。”
一边药魔怒到满面通红,一边银甲张云轻松带调侃,二人分立二马之上,仿佛四下无物,天地间只有对手的存在。
一名失了亲弟弟的元军刚好经过,巨大的恐惧和失去亲人的悲痛驱使着他怪叫着挥刀来砍张云双腿。远远看着的药魔无动于衷,只是自牙缝中呲出“愚蠢”二字。刚刚对方那一招看来十足戏弄的借力打力,绝不是简单的戏弄,闻无生知道自己那一掌的威力,更清楚自己掌中夹杂毒物之猛烈。对方居然还能借力杀人,这等功力水准已然不是单纯靠着怒意就可以斩杀的对手,所以闻无生即使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也仍然选择了慎重对敌。
张云根本没理那十夫长劈来一刀,任由对方一刀劈在自己甲胄上面然后反弹回去变成自戮。他现在关注的只是这位浑身上下都开始泛起青色的药谷高手,刚才对方那一掌里带的剧毒就已经让迫使他在甲胄之内运转真气方才完全将那些毒素转到了被他一路撞过去的元兵身上。
单纯靠甲胄居然挡不住这人的毒,远战还真感觉不出对方这一身用毒的水平。张云撇撇嘴,身子忽尔往前一倾。注意归注意,他可没打算就这么跟对方一直耗着,宰人要紧,这种祸害可不能留着让他将来去给朱兄弟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