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安景与云牧远正为手底下无可用之人打算之时,霄云城却是暗潮汹涌。
无论是平民百姓,亦或是高官显贵,私底下都在议论着近期从钦天监传出的一则流言。更有不少在安平王爷成亲当天见到那天上异象之人,配合着流言,展开了两面想象。
有的言道流言纯属无稽之谈,谁人不知,元景能有如今这番和平繁华,靠的都是安平王爷在边关镇守而来。
成亲之日的异象,那也只能说明安平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上天都在保佑他。至于流言里那位博威侯府庶四子为异星之事,那更是让人嗤笑。
在人尚未与王爷成亲之前,安安分分在博威侯府后院呆着,看书习字,几乎等于透明人。若当真是异星,当初钦天监测其能为安平王爷带去生机又是怎生一回事?
当真是异星,岂非说那人会相助王爷谋朝篡位?不然小小一个侯府庶子,他又有何能耐能对皇位起到威胁?
如此一番话下来,不少人便站在了安平王爷的一面。
想当初安平王爷生死一线,有谁当真不要幸福就毅然嫁了过去的?如今来说这流言,那岂不是说安平王爷有异心?
可整个元景王朝谁人不知,安平王爷要当真有心于皇位,只要他想,那位置上坐的,早就是他了。
何况当朝天子与安平王爷兄弟感情甚笃,若当真有嫌隙防备,那六十万的大军,又岂会让安平王爷把持?
可也有人对流言信以为真,言之凿凿异星崛起,帝星危矣。又有钦天监在后推波助澜,现下霄云城各家都在观望。
朝堂之上也为此事好一番吵闹,无非就是让皇帝将安平王爷夫夫召回,无论流言是否为真,人在眼皮底下看着,总比放在边关够不着好。
云牧翰若不是早知楼安景的本事,怕也要对流言信以为真了。毕竟身为帝皇,无论他在不在乎这个位置,他都要将有些危险尚未发生时便将其掐灭。
在其位谋其政,哪怕不为他自己着想,他也得为支持他之人考虑一二。
一旦他倒下了,那些跟着他之人,性命也终将不保。
流言一事,在最初出现之时,他便已经知晓,更是暗中派人查探流言源头。
就是因知晓楼安景其为人与本事,他才会在流言之初便留了些心。
坐在皇位上,看着朝堂上吵成一团的臣子们,云牧翰心里不禁冷笑。
下面这些人,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多少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楼盛铭神情冷肃,满脸的大义灭亲之情,“陛下,眼下流言四起,臣愧对陛下。如今,臣请旨,将臣那不孝儿召回。”
云牧翰神色莫名的看着他,“侯爷何来此言?既是流言,又何须在意。侯爷即使不信楼安景,朕可是信得过皇弟。”
&下,臣并不是不信臣那孩儿,只是眼下,却是只能将其召回,方能平息流言。”楼盛铭微垂头,无论他与楼安景的父子关系如何,楼安景是他楼盛铭的儿子不假,即使嫁作了王妃,他们博威侯府也早已打上了安平王爷一系的标签。
如今霄云城异星流言四起,他这个作为父亲的,无论流言真实与否,他也只能站出来表明忠君的立场。
陛下虽如此言语,他却是不能信以为真。
&位爱卿亦是如此以为?”云牧翰扫视了一眼朝堂之上的各位朝臣,带着些冷光的视线在某些人身上微微停留了一瞬。
&等恳请陛下召回安平王爷与安平王妃。”朝堂上,一时响起了大臣们的请旨之声。
在大多数大臣请旨时,还有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位站得好好的,并不跟着一起请旨。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震宁将军长子戚旋,兵部尚书方天扬,右相曹风庭,宁逍王云修旻,及其派系之人。
&此,众位爱卿可拿出在召回安平王爷之后,边关将由谁镇守?”云牧翰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些许笑意。
以沛宁侯为首的几位老臣低着头互相递了个眼色,齐声道:“请陛下示下。”
&位爱卿倒是会为难朕。”云牧翰笑道:“兰祁有南佑将军,金罗有震宁将军,北凉有安平王爷,如今北凉正是侵扰边关之时,你等让朕因那无谓的流言将镇守北凉的安平王爷召回,却又不给朕推荐一个能堪当大任之人。如此,北凉边关该何如?”
说到最后,云牧翰的声音带上了冷意,脸上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众位爱卿最近搁下民生大计,偏将视线放在市井流言之上。莫非现下元景歌舞升平,百姓无冤,无人贪赃枉法?”
见下面不少人脸色发白,云牧翰轻笑了一声,惹得下面不少人抖了抖,看够了大臣们的表情,云牧翰才转言道:“诸位爱卿还是做该做之事便好,至于是否召回安平王爷,此事朕早有主张。”
说完,云牧翰起身离开了大殿。
身后跟着的福禄公公立马宣布退朝。
回到御书房,云牧翰皱眉,召回皇弟之事是必然的,否则钦天监那帮人怕是又要生出些旁的流言来。
他倒是想要一心袒护皇弟夫夫,可钦天监却是打着为他这当帝皇的安危着想的旗子,他若是一心袒护,怕是要有不少臣子会有他想。
云牧翰丢下手里的折子,揉了揉太阳穴。
这次的流言,他心里多少有些猜测,那些人怕是因着皇弟在边关捣鼓出的火药弹一事,才会生出这样的流言来,好让他召回皇弟。如此,北凉边关无大将,彼时想要如何作为,又岂会难?
只是他不曾想到,朝堂之上竟是那般多之人为这不可考的流言推波助澜。
看来,是朕这些年太过好说话,让某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霄云城的这些事,楼安景与云牧远虽从影卫传来的消息里知晓一些,却不知道竟有那般多之人参与此事。
楼安景更是不知,他那个便宜爹,早早便站了出来,相信他便是那个流言当中威胁帝星的异星。
若是知晓,楼安景怕是要为当初的仁慈吐一口血。
眼下边关陷入胶着状态,北凉畏惧元景的火药弹,不敢再贸然进攻。
元景也因着云牧远忌惮攻击太过惹得对方的修真者出手,而一时不敢他动。
&此,你我先行回霄云城吧。”楼安景看着云牧远,不禁提议道。
在边关他俩虽有防御阵法护身,但修炼之时却仍是有些束手束脚,完全没有在安平王府之时来得自在。
云牧远在边关是众军之将,哪怕有别的副将为其分担杂事,他这个将军也是事情不断。且边关闲杂人等太多,他们两人都不敢大肆吸收天地灵气。
何况云牧远将要筑基,必须得有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才好。
云牧远几番思量,便点头道:“这几日我将军中之事安排下去,你我之后便先行回霄云城。”皇兄一直压着那帮朝臣,怕是也要压不住了。
干脆他俩亦不用等皇兄的圣旨,自己回去便是。
&在此之前,我亦会多留些药丸在军中。”他俩不可能就这么放心的回去。
北凉就算忌惮火药弹,但也不能保证其又会出别的什么旁门左道。
&便麻烦小景了。”云牧远也不跟他说谢,只是捏了捏他的手。
两人说完,便分开行动。
而远在金陵城的云白烨,眼下手里捏着一封信件,看完冷笑了一声,提笔快速的写了几封信,招来心腹之人,交待一番,这才看向墙上的画像。
画中,乃是一俊美不凡的贵公子,身着锦衣华服,头戴白玉冠,腰悬宝剑,浑身的气势冷厉当中透出一股无可挡的无畏。
漆黑的眼眸之内,好似蕴含着幽幽的冷光。
俊美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乍看之下让人心生亲近之意,细看却又会摄于其身上之威势,不敢造次。
云白烨面带柔情的看着画像中人,低声道:“君墨,你我共守这江山,如何。”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楼安景研磨了不少草药,又炼制了一些续命解毒的药丸交给刘军医。
云牧远也将手中诸事交待了下去,更是将边关防守安排得严密。
为了不在他走之后边关生乱,他更甚至在楼安景处拿了几张忠心符,下在了几名副将与参将体内。
经由赵副将一事之后,他亦对手下之人抱有了怀疑之心。
忠心符并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伤害,只要他们不生出旁的心思。
诸事安排妥当,云牧远并楼安景,带着季副将等百位亲兵离开了边关,往霄云城赶回。
各路有异心之人,更是多番关注边关动静。
在各人得到手下传回安平王爷夫夫回霄云城之事时,不少人都心中一动。
霄云城也好像一夕之间安静了下来,但不少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楼安景此次舍弃了马车,与云牧远一同骑马。坐马车实在有点难受,还不如骑马来得舒服。
迎着越来越冷的天气,楼安景看了一眼霄云城的方向,摸了摸腰间的灵器。
他有预感,这次回去,怕是不见血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