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灭世 第十六章:黑雾孽障

    穆赫紧贴着囚牢向外观望，千米开外，在黎明乳白色的光晕之下，一片足有半个县城大小的区域全部笼罩在氤氤氲氲的黑烟当中。

    黑烟不散不逸，仿佛椭圆的乌蛋，稳稳当当，令人不禁震惊，更是胆寒。然而，不仅如此，黑烟中央突然燃起一道冲天火光，如噬天之舌，贪婪狂舞，那黑烟便借火势蒸腾而上，几秒间竟窜起千米，隐约显现着漩涡之貌。

    这已经不只是“震惊”了，穆赫觉得全身细胞都像橡皮筋似的扯得很紧，他回头看着李学问，“那是什么？”

    李学问这时候也没有心情继续假睡了，他摇着头，“他还没成功，差一点，但是还是没成功！”

    穆赫听不懂，他急得像只猴子，眼看着囚牢龙就要把他们带进那股黑烟中了，他却头晕目眩，紧张地想要呕吐：“李学问，你说明白点，什么成功没成功的？”

    “这是魂灵召唤术。”李学问解释，而后安慰穆赫：“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阳焱，没有你，昂多完成不了这件事。”

    “没有我就完成不了？”

    “是，那个莽夫昂多只知道魂灵戒、魂灵戒的，他从来没有研究过它的主人，而我这个长生生物恰巧对康诺了解一二。依我愚见，他虽然一事无成但并不代表他是傻子，他必然会在自己的戒指上留下一个重要的密码。”李学问说着意味深长得瞥了穆赫一眼，望着因距离靠近而逐渐铺天盖地的黑暗意有所指：“最好不要让昂多侵入你的潜在记忆，保护它们，懂吗？”

    穆赫听着早就糊涂了：“等等，我一直忘了问你一件重要的事，那魂灵，康诺什么的，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那可是魂灵戒，整个世界只有十二枚，在创世之初便已铸造，十二主魂灵每人一枚，你怎么不想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在你——一个几乎没有地位可言的鬼畜手里……我是说曾经。”

    “我……我偷来的？”穆赫猜测，因为阳焱是个渴望得到力量的人，所以去偷这么权威的魂灵戒……简直就是找死！穆赫赶忙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偷盗观点，他催促李学问：“总卖关子可不是高雅之人做出的事情！”

    李学问翻了个大白眼：“昂多从你手里夺走的魂灵戒事康诺的，他是十二主魂灵中最懦弱的老好人，酒鬼、赌鬼，被人看不起的窝囊废，可他同时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和亲叔叔！”

    听完这席话，穆赫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也没有觉得自己卑微的身份因为有了主魂灵的血统就有多特别，他握着囚牢上血迹斑斑的铁棍，听着身后几个囚牢里传来了小伙子们哭爹喊娘的嚎叫以及兽人们得意的狂笑，面前那逐渐萎靡下去的黑烟宣告了又一轮召唤失败。

    囚牢龙飞进了黑烟之中，奇怪的是这烟并没有呛鼻的气味，但黑暗却是一定的。

    穆赫向下看去，这里的建筑并不比教堂所在的十一区好多少，从上向下俯瞰就像是老鼠故意弄乱的窝棚，穆赫不知道兽人们有什么好骄傲的，人类的繁荣和文明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堆破砖烂瓦！

    关于亲叔叔的魂戒穆赫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他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曾经在他手里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来着——康诺不是普通的叔叔，阳焱也不是普通的侄子，所以康诺不会抚摸着阳焱漂亮的脸蛋温柔地问，‘乖孩子，你是要棒棒糖呢还是要魂灵戒？’

    穆赫感觉到魂戒转手背后一定有悲惨的事情发生——救命恩人？怎么回事？肯定也不是在过马路的时候把阳焱拽在身边说‘车太多，跟着我’这样。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囚牢龙飞落之前，他决定问问李学问：“那康诺呢？他去哪儿了？”

    “看，那就是我们的降落地点！”李学问用他的绅士手杖指着地面一排排奇怪的方块，四面围拢的、熊熊燃烧的火把将那个地方映照地诡异万分。

    那些方块中间凹下四面凸起，每一面都留着三四层的小台阶，这是穆赫自从进了黑烟城之后见到最完整的建筑。

    囚牢龙就在这些方块之间悬飞，缓缓地把囚牢安放进方块内。

    刚刚好！

    墙与铁笼之间居然连半个皮鞋头的长度都没有，整个囚牢里黑咕隆咚一片，只有微弱的火光从头顶投射进来一些，让穆赫能看到李学问的表情和动作。

    “你猜这能用来干什么？”李学问问。

    “是不是他死了？”

    “人类最喜欢在身陷险境的时候叽叽喳喳交流，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汇合成成功脱逃的奇思妙想。但是如果在彼此都看不到的时候，他们却都是沉默先生。”

    面对李学问的转移话题，穆赫已经无话可说，他知道答案了，更从李学问遗憾又无奈的双眸中得到肯定。

    “他的离开是个谜，但三天后，这个世界就有了一个叫阳焱的男人。”

    很快，墙壁上开了个洞，那是一扇门，萨克就站在那扇门之后。

    “欢迎来到昂多的领地——不死之城！”

    “快住口吧，我一点都不喜欢这地方，”李学问嘟囔着，提起屁股下的龙鞍丢到萨克的脚边，盛气凌人：“我一晚上没睡，刚看到太阳你就又让我满眼摸黑，这可不是让人舒服的待客之道。”

    “我知道的就是，昂多一定对你知道的有关魂灵戒的事感兴趣。”萨克回答，接着又看向穆赫，他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两声，把手臂上缠绕的纱布亮给穆赫看。

    收拾好背包，顺着台阶走下来，穆赫首先看到的就是妈妈他们正从另一个囚牢里走出来，在兽人们的押解下战战兢兢地走向一个方向，拖着沉重的锁链。

    穆赫也被戴了一双脚链，尽管李学问再三要求萨克住手，但还是和穆赫一样成了“脚链重犯”。

    接下来，萨克就带着他和李学问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而黑烟的源头就在那里。

    穆赫也很害怕，但直觉告诉他，现在他最好不要在萨克面前表现出来。

    地上满是血污，凝固的、新鲜的，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树上插满了人类的脑袋，腐烂的，或者已经成了白骨的，白色的蛆虫在七窍中爬进爬出。

    李学问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雪白的丝绸手帕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在泥污上跳来跳去，争取能找出一条配得上他锃亮的皮鞋的路。

    穆赫也竭力地捂着口鼻控制呼吸，蓦然间，他再次在萨克后背，水牛盔甲的褶皱中看到了一根纯白而纤细的羽毛。

    李学问也看到了，但他微微摇头，转回头去时，他的眉头蹙地更紧了。

    “真令人作呕！”李学问在手帕后说。

    “腿张开！张开！抬高屁股！不行，不行！”

    右前方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李学问的注意力，也包括穆赫。

    眼前的一幕把黑暗阴影下的野蛮统治体现地如此肮脏——

    粗硬的皮鞭凶狠地撕破空气甩在女孩们光洁的胴体上，她们不得不排成一列，强迫自己做着不雅的姿势。在她们身前不足一米之处，插在泥水里的木叉上顶着她们熟悉的街坊邻居的头颅，他们的面孔如出一辙般狰狞而绝望，连同着恶龙粪便的臭味让人作呕，无法呼吸。

    火光熠熠，黑压压的食腐的秃鹫低空盘旋，不时争抢着从神庙废墟里扔出来的赤裸女性尸体，而更多时候是被囚牢龙吞食。

    萨克故意牵着他们走到那边。

    “不，不要……”女孩低声哭泣**，尽力隐忍着作用于自己下身的野蛮力量，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前所未有的耻辱让她生不如死。

    “你说什么？”她身后的兽人问。

    “不要，求你，我不想去那里……”

    锋利的剑芒而下，女孩的头颅已经滚落一旁，浓稠的黑血仍不断从脖腔处喷涌而出。

    被眼前一幕所惊吓，穆赫赶紧闭住眼睛，哆哆嗦嗦的双手紧扯着衣角。

    已经惊吓疲惫到极点的女孩们紧紧捂着嘴，强迫自己吞咽下恐惧。

    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

    “总比泡了酒仁慈。”萨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穆赫的身侧，贴着他的耳朵说，在继续惊吓到穆赫后，他像成功雪耻了一般哈哈大笑。

    “够了，野蛮的东西！”李学问大声呵斥，他已经忍无可忍：“昂多究竟在哪里？”

    “就在你们脚下！”萨克说，穆赫他们这才注意到，起先看到的那黑峻峻的烟雾数这里最浓稠，它们正是从脚底下的土地而出。

    再走几步路，见到一个稍微隐蔽的地洞，里面正两着忽明忽暗的火光，还有很奇怪的类似于吟唱般的声音。

    穆赫两人走了进去，路面一直倾斜向下很不好走，但很快，一个拐角出现，走过拐角，一切皆已明朗——

    地上里三圈外三圈地坐着满满的红袍巫士，他们的背影如火焰般上下浮动，低声吟唱着古老的咒文。黑色烟雾正是从他们身下的土地而升起的。

    所有人都专心致志，不敢分心。

    巫士最中间的，一座奇异的怪石上摆放着一只干巴巴的手，手心里放着一枚黑色而笨拙的戒指，一个浑身皮肤溃烂的怪物单膝跪在其前，一手的手指轻轻放在戒指之上，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越来越急。

    “天呐，他可真是走火入魔，他的这层皮肉居然还黏在骨头上，真是个奇迹！”李学问讽刺，“看看这些墙壁，它们居然都是骷髅……”

    “三万具人类尸骨铸造而成！”萨克介绍，得意洋洋。

    穆赫本想诋毁他两句，就在这时，一捧大火从昂多身下蓬勃而起，瞬间就将其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