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井命天 第二章龙抬头

    耳边风声簌簌，村长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重新归于漆黑，伸手见不到五指。

    不知怎的，萧云竟不那么害怕了。一回生，二回熟，大概恐惧这种情绪经历得多了，也是会麻木的吧。

    咚一声砸在地上，与之前一样，并没有痛感。

    从地上爬起，他惊奇地发现这里竟有光线，银亮的光色映得脚下的黑土有些苍白。抬头顺着光线望去，头顶灿白的光源让他感到一阵眩晕，视觉也出现了短暂的盲区，无法视物。

    呼呼。

    风声像是从四周卷积过来，但萧云却再感觉不到那刺骨的寒意，就仿佛……这里已经脱离了之前的暗道。

    好容易才适应了光线，他迫不及待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头顶的光线投射下来，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光斑，而他现在正好站在光斑的正中。光斑以外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这让他根本无法判断这个空间到底有多大。

    未知总是恐怖的。

    无法判断却给了萧云一种站在万里荒原正中的错觉，荒芜，凄凉！

    由于未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光斑范围内踱步，试探，观察。绕着光斑走了两圈，地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令他庆幸的是，居然没再看见骷髅头。

    一想起骷髅，他连忙狠甩脑袋，忘掉脑子里一些不好的想法。

    “吼！”

    就在这时，从头顶传来一声怒啸，那声音在整个空间里回荡不息，萧云只觉得自己耳膜颤抖，精神分裂，嗡嗡声响充斥双耳。

    伴随着怒吼声袭来的还有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压迫力，那股力量犹如一种威势从上方劈头压来，他一个身形趔趄，瞬间就被那力量推出丈余，西瓜似的滚到了光斑之外。

    “我问候你大爷……”破口大骂的字音还未吐完，骂声戛然而止，瞬间就只能听见萧云的喘气声，还有回荡耳边的那声怒吼。

    慢着，这声吼怎么那么像……龙啸！

    对，没错！就是龙啸，那声音与电视里听过的龙啸声简直一般无二。

    “去去去，想什么呢。”接二连三的怪事已经让他神智混乱，连思考都有些顾此失彼了。

    身处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身后是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那东西搭在自己肩上，让他到口的脏话活生生咽了下去。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怎么，他总觉得心里凉凉的。

    几秒钟过去，在他看来像是煎熬了几个小时。脑中思绪狂涌，心跳和呼吸渐渐趋于平稳，感觉到身后并没什么异动，他才再次壮胆，颤颤巍巍地用右手去摸肩上的东西。

    仅仅只是轻轻一碰，萧云立马收回右手，呼吸急促，喘息加速。

    那是……那是一只手？

    而且温度竟然比环境温度还低，简直可以用“冰”来形容。

    “难道说，我碰上粽子了？”他的心脏就像是突然间漏了两拍，危急关头他竟然想起一些盗墓小说之中描述的僵尸，“可我没带黑驴蹄子啊。”

    他的心已经凉到了极点，连思绪都变得杂乱无章。

    就在萧云心中思绪万千之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只觉得脖子上痒痒的，不断有热气喷涌其上，那节奏跟他自己呼吸的频率相差无几。

    特么身后还真是个粽子啊！

    萧云吓得双膝发软，叫苦不迭。

    “粽子大哥，小弟无眼，若有冒犯，还请恕罪啊。”

    身后没有动静。

    “等小弟出去，一定给你烧钱，让你在底下过个安生日子。”

    搭在他肩上的手有了轻微的颤抖。他还以为自己的话感动了僵尸，于是继续唬道：

    “小弟一定还会回来，给你找个漂亮媳妇儿，给你配阴婚……”

    “哈哈哈哈。”

    萧云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爆发一阵大笑。

    一听这声音，他顿时怒了：“老油条！你小崽子什么意思？”

    “哎呀，实在……实在忍不住了，太搞笑了，还烧钱，还配阴婚，哈哈……”听着这差点岔气的大笑，萧云甚至可以想象游翊那捧腹大笑的模样。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死党，更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遇见。

    “别笑了，别笑了。”虽然看不见游翊，但一想起他那胖嘟嘟的身体陪在旁边，萧云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

    “好好，不笑，不笑。”好久游翊才停止了嘲笑，正儿八经地问道，“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说不清楚，拐着拐着就落下来了。”萧云还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跟游翊说。

    “你还能拐着拐着有个过程，我特么一醒来就在这了。”

    “那你肯定不知道怎么出去了？”

    “嘿嘿，那可不一定，现在你来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突然的笑声让萧云感觉到莫名的寒意，疑问道：“怎么说？”

    “之前我醒来时也是在那光里面，只是当时和我一起的还有一只耗子，看那样子，应该困在这里很久了，我就是被它给咬醒的。我醒来惊动了它，起初它只是在那光线范围内移动躲我……”

    “耗子不应该待在暗处吗？”

    “这也正是我当时困惑的，所以我就想把它抓住，可是我越追它，它就越慌，最后好像被我逼得急了，一个猛子就扎入了这黑暗之中，我也跟着钻了出来。可，可那只耗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你没有试着往黑暗深处走走？”

    “走了，大概五米的地方有一堵墙，十分坚硬，我尝试各种方法，走不出去。所以我猜测，这里始终得困一人，不，困一个东西。你来了，大概我就可以出去了。”

    听到这里，凉意一直从萧云的脚底蔓延到头顶，刚刚遇见死党的欣喜转瞬间被冲得一干二净。

    “安啦~我不会走的。”游翊似乎知晓了萧云的想法，满不在乎地劝道，“好不容易遇见个活人，我才不会傻了吧唧一个人跑出去呢。”

    “谢谢你，老油条。”虽然彼此看不见，但萧云可以感觉到游翊的情意。事到如今，也只有道声谢了。

    “别整那么肉麻，你还是抬头看看那光线上面的东西吧，够你震惊的。”

    萧云依言抬头望去，尽管黑暗处什么也看不见，但那光线上方的景象还是清晰可见。

    “嘶－－”只一眼，他就直吸凉气，震惊不已。

    只见在光源正下方，竖直地悬挂着一副水晶棺椁，透过水晶可以看见棺椁中间的小棺材里躺着一道人影。那人正面朝上迎着光源平躺，根本看不见他的体貌。萧云猜测，要不就是个脑满肥肠的官绅，要不就是富得流油的上层阶级，不然寻常人家谁会享用得上水晶棺啊。

    搞了半天，这里还真特么是个墓地。

    “若是盗墓贼遇见了，估计会高兴惨。可我，怎么看怎么瘆人呐。”萧云全身寒战，一边打量那副棺材，一边和黑暗中的游翊攀谈。

    水晶棺椁静静地悬在高空，那光线透过棺体，就像每时每刻都在洗礼怨灵。棺椁四角各自扣着碗口粗的精钢铁链，铁链伸到黑暗里，不知道是挂在何方。

    “你听见刚刚那声龙啸了吗？”游翊似乎往前走了两步，离萧云更近了。

    “你是说……？”

    “龙啸声每隔一定时间都会响起，那时悬棺上会发生一些变化。”

    萧云心中惊叹果然，口中问道：“什么变化？”

    “你仔细看着吧，约摸着时间也快到了。”游翊故弄玄虚，懒懒地说道，“到时可别大惊小怪啊，嘿嘿。”

    听着游翊轻轻的笑声，萧云知道他又在嘲笑自己之前的胆小。不过越是这样，它就越是对那变化感兴趣。

    “老油条……”

    “嗯？”

    “若真没办法出去，你就走吧，我不会怪你的。”

    “你这小子，就是总对别人太好，才会经常受欺负。”游翊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含糊了两句，“到时再说吧。”

    “别闹，快来了。”萧云还想说点什么，可游翊直接打断了他。

    两人都屏息凝视着上方。

    “吼！”龙啸声再度传开。

    伴随着龙啸的传播，那水晶棺椁套在外面的大棺倏忽间变得如流体一般，形状发生变化，眨眼间就凝汇成了一条巨龙之形，那龙啸正是从它口中发出。

    啸声扩散开去，巨龙怀揣正棺，抬头怒目，龙威乍现，水晶之龙栩栩如生，有如活物。

    萧云直盯着那条水晶龙，一时间竟没能反过神来。突然，他觉得那龙的两颗血红龙眼也瞪着自己，龙眼仿佛能发出光芒似的，从龙眼上射来两团银芒，瞬间就没入萧云眼中。

    浑身一颤，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喂，喂。不会真吓傻了吧？喂，小云子！”半晌萧云才听见游翊的呼唤。

    “这是……什么？”

    “龙抬头！”游翊的声音传来，十分肯定。

    苦思无果，萧云只得再问：“龙抬头？那又是什么？”

    龙啸声渐渐淡去，那水晶棺也由龙形重新蜕变为棺椁。

    “你还记得村长经常给我们讲的先秦时期的阴阳传说吗？其中就有一则是关于‘龙抬头’的。”

    “讲过吗？”萧云完全没有印象。

    “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游翊正了正嗓子，似是找了个地方坐下，“先秦时期，也许还要更加久远，中原大陆上的一些大能者，苦于大能无人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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