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武 第三章汉宫之行

    赵统道：“不错。左慈前辈一身修为脱俗入化，加之踪迹难觅，性情多不合于凡尘，故世人送一雅号：‘迷之仙人’。左前辈交友极慎，却与师祖童渊惺惺相惜：他二人各为剑、枪宗师，时常印证武学。左元言我两派之渊源，便由此来。”

    赵统、赵广兄弟便是汉末三国时蜀国顺平侯赵云之子，赵云师承童渊，习得其绝学“百鸟朝凤枪法”。当是时，诸葛武侯已逝二十余年，蜀国内斗不休，外敌环伺，于乱世中摇摇欲坠。

    赵爽似想起什么，期期艾艾道：“这左元也姓左，莫非是左慈前辈的......子嗣？”

    赵统不由的露出苦笑：“我亦不敢断言，不过十之七八便是如此。左前辈有一绝学‘截脉手’，相较武林中寻常点穴手法，大是不同:既可伤敌，也能救人。不过施展‘截脉手’者需耗极多精气神，非一时半刻可恢复。左元方才助我疗伤，使的便是截脉手了。其剑术又有左慈前辈风韵，一脉师承定然无疑。左元还有一师弟在左近，想必也是一位高手。”

    赵爽不由地点头，道：“难怪左元年纪轻轻，剑术便如此非凡。”

    赵统把脸一沉：“哼，见贤思齐焉，爽儿，自今日起可知如何打算？”

    赵爽唯有报以苦瓜脸。

    艳阳当空，烈晒于民。

    赵统领着三人，快步走入汉宫。赵广一脸波澜不起，稳随在后。左元与一青年左顾右盼，新奇目光闪烁不止。赵统、赵广身着武甲，左元及另一青年各穿随从饰服。赵统扫视四周，低声道：“黄虎义父黄皓城府不见天日，且官至奉车都尉、常侍，宫中多有党羽，你二人可要小心。黄虎因其父之威，加公进爵，权势甚大。若是遇到，切不可鲁莽。”

    左元知赵统肯带己二人入宫，已是冒极大风险，谆谆相嘱自在情理，答道：“是。”

    转过朱檐玉瓦，远处一条宽道弯弯斜斜，隐入园中。再近几步，泉水叮咚声溅进四人脑中。赵统叹道：“后主年事渐长，不思政事，黄皓趁机谄谀献媚，建了这所占地数十亩的‘龙游园’，辅以奇珍异宝，甚得欢心。后主时常在此欢愉，连今日也不例外。”

    左元似有什么预兆般，头偏向另一岔道。一人恰时走出，一身银铠，虽年三十许，面容颇为俊秀。赵统迎上前，解释道：“此偏将军马桓，威侯马超之孙，一身武艺尽得家传，乃蜀汉唯一不输于黄虎之年轻高手。”相离十几丈，马桓便笑道：“赵叔谬赞了，赵爽兄弟天赋极佳，假以时日，定有一番作为。”

    赵统摇摇头：“犬子太过稚嫩，且天性懒散。未经生死，难登大雅。”

    马桓注视左元，抱拳道：“仙人之后，现已名传蜀汉。三日前一役，无阁下相助，赵家必有大损，我派也将岌岌可危。”左元还了一礼。三天时间与赵爽相处，左元大致了解现今蜀汉朝堂势力分为三派：其一为随先帝历经南北的功臣之后，以赵统为首；其二为以黄皓为首之佞臣；其三为蜀地士族。先者两派多有摩擦，第三者则保持中立。

    马桓目转另一青年，道：“这位是？”那青年涨红了脸，似手足无措。左元代他答道：“此为我师弟慕周。”马桓点头示意，心中想到：“这两师兄弟有如此差别：一为人中龙凤，一则泯然众人。”

    赵统、赵广、马桓三人入了“龙游园”，左元、慕周知他们将为赵家一战费尽口舌，唯有心中支持。他二人站在外，一面恭立原地，一面赏风叹月。

    片刻，慕周踌躇道：“元兄，何必......”左元打断他话语，道：“既已说好，无需再言。”慕周迟疑一下，说了声“是”，脸色渐渐轻松起来。

    小半时辰过去，金乌移悬于顶。慕周两人看的也够了，正百无聊赖等着。左元忽道：“不好，周弟，你听！”慕周听了会儿，望着左元，不解其意。左元拉着他手，道：“走！四面皆有御林军袭来，怕是来意不善。”说着，竟直奔龙游园入口。

    慕周吓了一跳，耳旁风急划而过，左元声音夹在其中：“除此道外，任何一处都将遇到御林军。一旦缠住，私闯禁宫之罪便百口莫辩。”游龙园内吴地珍禽、魏国奇木随处可见，但此时两人无暇观赏，专拣荒路僻径而走。左元隐隐听到黄虎在园外的大嗓门咆哮之声，停下身形道：“果然是黄虎在中作祟！只不知其是否有胆来这御园搜上一搜，但我们也进了另一虎穴：这龙游园内守卫定极为森严！”慕周手捂胸原地喘息，一双眼盯着左元。显然在这危急时刻，面前之人便是他唯一希望所托。

    左元续道：“现今我也无办法，只有见机行事了。”慕周面有愧色，低头想着：“凭元兄轻功，定可以轻易出宫。只是因为我......都怪我武艺不精，拖他后腿。”左元没注意到慕周表情，探索四周环境，低声道：“我们被擒也就罢了，只是要连累赵叔他们。唉，早知如此，就不该当初求他带我们入宫......”左元越这样说，慕周越感到羞愧。

    左元二人躲躲藏藏，终于在一太监哆哆嗦嗦指导下，寻得一小路。为报答其指路之恩，左元将其点倒拖至无人处。假山群后与高墙间，有一隐秘通道。左元右脚刚踏入，爆喝声同时，一长枪从暗处急刺而出。左元身子直往后倒，避开拟将己刺穿肋骨的一枪。这一击差之毫厘，左元全身寒毛立起，知定是季一康出手。慕周在左元身后一丈余远，仍感到劲风扑面，透不过呼吸。

    左元踢起右脚，正中季一康手腕，接着从地上腾起再踢左脚，踏中季一康顺势斜刺的一枪。半空中第三脚横扫而来，季一康不愿弃枪，后退一步回到密道中。左元在被袭之下仍快速反击，抢占先手，经验之老道，似历练多年江湖之人。

    左元心道：“枪为长兵之王，狭小密道中如何能施展开？你也太托大了！”下一刻，左元便不住后退，双掌翻飞似影。季一康左右手各拿一柄短枪，戳、刺、点、挑、削，以巧为主接连使出。原来季一康配枪由良匠特制，长可化短，季一康本人又是柔刚兼济，不少高手曾因此败在其上。

    慕周在旁观战，心煎似火烧，却知自己上前只能帮倒忙。“咻”的一声破空响，一支箭在慕周眼前射过，直飞左元后心。左元危急时刻闪过，却躲不过季一康左枪在其胸口一点，顿时手捂伤处。那柄箭不认人，续向季一康门面射去。季一康右枪一拨，左枪力道便弱了几分。饶是如此，左元也觉得内脏翻腾如沸，难受之极。慕周回头一看，黄虎站于四十丈外，手持劲弓面带微笑，弓弦仍自颤动不停。而其旁边，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快速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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