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想尝尝你们学校的小炒,可惜这几天是没机会了。”郭克俭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周晚晚,笑笑地看着她。
周晚晚已经接受了他那么多吃的,现在再推辞也没必要了,很爽快地接了过来。
“我今天就是在下矿区之前过来看看你们的情况,既然已经发了补助,那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郭克俭气质斯文儒雅,真诚地笑起来好像一个从未经历过任何黑暗艰辛的大男孩,让人觉得温暖又舒服,非常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连一向对他还怀有戒心的向秀清都被他的话感动,拉着莫琪琪跟他告别,放心地留周晚晚一个人跟他说话。
他既然是出差前匆匆赶来,可能还会有别的事要跟周晚晚说,他们作为外人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了。
“我记得有一年夏天,周晨把西瓜挖成一个个小小的圆球让你吃,你吃了一口就说你不喜欢吃西瓜,后来沈国栋趁周晨不注意在上面撒了一把糖,你才肯接着吃。”
郭克俭带着很怀念的语气说起这件对周家兄妹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好像他还能闻到周家院子里淡淡的紫藤花香,还有每天斗智斗勇相亲相爱的兄妹几个。
无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他每每想起,都觉得他们家那个繁花似锦的小院子像一个世外桃源,只能出现在他这种人的梦里。
周晚晚静静地看着郭克俭,不知道他忽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郭克俭指了指周晚晚手里的饭盒,“撒了很多糖,你试试,说不定就喜欢吃了。”
周晚晚马上明白,这里面肯定是她曾经说过自己不吃的油炸糕。
郭克俭这个人,看似随和,实际上有着不为人知的执拗和坚持。他想要办的事,总会在让你不知不觉中接受,无论你曾经多么排斥反对。
周晚晚有一瞬间非常想离他远远的。这个人看似温和无害的外表下有着一股强硬无比的力量,离他太近,不是被卷入其中就是被摧毁。
“郭哥哥,这个油炸糕多少钱?还有之前的……”
“囡囡。我的饭盒都在你这了,你再不给我几个,我就得用手捧着吃饭了。”郭克俭温和却坚决地打断了周晚晚的话,“去把饭盒拿来,然后回去睡午觉。”
郭克俭不容周晚晚有任何质疑。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强势。
周晚晚转身回去给郭克俭拿饭盒,当她收拾出宿舍里六七个饭盒,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刚才要给郭克俭钱,跟他划清界限的底气。
这些饭盒代表的关怀和心意不是她用钱能买来的,她的心还没冷漠到要这样对待别人善意的地步。
“回去睡午觉,油炸糕不喜欢就不吃,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不用强迫自己。”郭克俭拿着饭盒晃了晃,“其实为了给你们装饭,我一次买了十个饭盒。今天不得已,只能先要回来几个。”
周晚晚皱眉,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不留任何余地,这不是郭克俭的作风,“郭克俭,你既然都明白……”
“好了,囡囡,”郭克俭又一次打断了周晚晚的话,“你一连名带姓地叫我准没好事。刚才叫郭哥哥,还是有点愧疚的,现在是打算直接把我推到天边去才好呢,是吧?”
郭克俭后退了两步。忽然就笑了,“我走了,最近会很忙,不会来烦你了。”
郭克俭干脆利落地走了,脚步轻快地走出老远还回头灿笑着跟周晚晚招手,周晚晚却烦恼得想把他抓回来说个清楚。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郭克俭果然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几天里再没来过学校。周晚晚却头一次希望他早点过来。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郭克俭的情她领,也计划过要让周阳或者周晨出面谢谢他。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别让她感觉到危险。郭克俭什么都没做,却让她觉得自己被逼迫得步步后退,这种感觉太不好了,必须尽早跟他说清楚。
而最让人烦恼的是郭克俭总是在踏上她心里底线的那一瞬间缩回去,不让她彻底跟他撕破脸,却总是惹得她烦恼不已甚至心浮气躁。
这种被人当做小动物一样逗弄的感觉让周晚晚想起郭克俭的时候越来越多,忽然有一天她猛地惊觉,这就是郭克俭的目的。
也许他再出手几次,她就可能气急败坏地追着他跑了。
周晚晚失笑,这个郭克俭真是聪明,无论他要干什么,都已经成功一半了。那一半不是他做得不好,而是他实在不了解周晚晚这个人。
以后的几天周晚晚的情绪终于恢复了正常,郭克俭这个人再次被她遗忘,她的世界又清净了。
等周六中午她在校门口看见眼前的三个人时,她马上知道,她的世界就在自己眼前那几个人身上,别人永远进入不了。
“墩子哥哥!”周晚晚扑过去抓着墩子的袖子又蹦又跳,“墩子哥哥!我好想好想你!我上次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画了我和小汪都想你那张。”
墩子摸着周晚晚黑亮的头发眼睛有点热,“收到了,我贴在床头,每天一睡醒就能看见你们俩,一天都有好心情!”
周晨在旁边跟沈国栋抱怨,“看着没有,咱俩就是摆设,我就知道,带着他来,这小没良心的眼里根本就没别人了!”
“二哥!我也好想你!”周晚晚赶紧过来哄周晨,看到他眼里亮晶晶的笑意,周晚晚的心里一松,周晨的心情终于好了,前些天的阴郁终于过去了。
周晨很拽地不搭理周晚晚,“你对谁都好想好想,一边儿去,我不稀罕。”
沈国栋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稀罕,可惜小丫头不稀罕他……
“沈哥哥,我也好想你!”周晚晚一视同仁,跑过来找沈国栋寻求安慰,“你是不是也好像我?”
沈国栋紧张得额头都要冒汗了,僵着胳膊一动不敢动,小祖宗诶!你这是闹哪出?!别离这么近!大夏天的衣服穿得少!待会儿出事儿了我就没脸见人了!
好在周晚晚过来意思一下就又黏着墩子去了,沈国栋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着仰着脸带着孺慕和崇拜看着墩子的周晚晚又非常不甘心,他刚才就应该把小丫头抓过来好好看在身边不让走!凭什么跟墩子行跟他就不行?!
凭什么?凭他心虚!
沈国栋垂头丧气地走在最后面,看着周晚晚围着墩子问这问那,咬牙切齿地算时间,等小丫头到了十六岁,他们就订婚!
到时候他就有了名分了!就名正言顺了!
沈国栋的车停在学校围墙转角一个偏僻的小树林边,周晨一上车就示意周晚晚过去后座给她找吃的,“吃两口垫垫,路被冲坏了,到处是大坑,空肚子颠到家该胃疼了。”
周晚晚拿过饼干先分给前座的墩子一块,又给沈国栋,看周晨也吃了,自己才吃。
“墩子哥哥,只有几个小时你还回来,太辛苦了,现在路都不好走吧?”周晚晚有点心疼墩子。路况这么不好,他开车几个小时回来,只能待六七个小时又要走。
“我们家囡囡都成大学生了,我还没来看过呢,只待一个小时也得回来看看!”墩子接过周晚晚递过来的饼干,笑得欣慰极了。
“可是你最先去看的是周小二。”周晚晚一指周晨,“要是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轮不到我了。”
墩子一口饼干噎在嗓子里,咳嗽得惊天动地。
周晚晚看周晨,“墩子哥哥这是觉得没先来看我愧疚了吗?”
周晨对周晚晚的吹毛求疵翻白眼儿,“先看我怎么了?我们俩关系就是比跟你好!嫉妒也没用!”
“墩子哥哥,你跟我俩谁最好?”周晚晚眨着眼睛问墩子。
墩子看着后座吵得热闹又认真的两个小的,一口水呛进气管,又是一阵惊天都地的咳嗽。
沈国栋哈哈大笑,终于出了心里的一口郁气。红人是这么好当的?他只紧着一个哄还哄不到点儿上呢,墩子这家伙想两个都讨好,那就是给自己找抽!
终于开车回家,墩子赶紧给周晚晚解释,他是从省城的方向来的,先路过绥林才能到陵安,不是不重视她。
周晨在旁边冷冰冰地接话,“那就是顺路随便过来可有可无地来看看我喽?”
墩子看看眨着眼睛笑眯眯看着她的周晚晚,终于拿出哥哥的威严,“你俩给我老实坐好!哪那么多事儿?!再拿我开涮看回家我怎么收拾你俩!”
周晚晚扑倒周晨身上笑得浑身发软,举着手腕给周晨看表,“二哥,二十分钟!墩子哥哥竟然二十分钟才反应过来!看来部队那地方只锻炼身体不锻炼脑子,咱们得抓紧时间给他来个特训,要不他出去总挨欺负多丢咱们的脸!”
周晨也笑得肩膀发抖,“太丢人了,真是太丢人了,周墩子同志,你看这小丫头嚣张得,你就不想收拾收拾她?”
墩子回过身不接话,这俩小的浑身都是心眼儿,他接茬就是陷阱,还是闭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