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正好有人扯着嗓门嘶吼起来,四周的灯光陡然暗了下去,唯独舞池中间亮起一束瓷白色的镭射灯,一个打扮成小丑的主持人站在聚光灯下,朝周围压了压手臂,示意大家暂且安静一下。
“最个性的节奏,属于最前卫的你们,就在今晚,夜渡将带给你最不一样的感觉,让你们的身体摇摆起来,聆听最劲爆的电波,感受属于你们的音乐!”小丑拿起麦克风喊着,她发出的竟然是女人的声音。
“用你们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来自青树唱片的如风女子乐队为我们带来《嘶吼的夜》!”小丑那边话音刚落,整个舞池的灯光急速闪动起来,原本宣泄着的电音被慢慢拉了下去,只留下现场如雷般的掌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帷幕缓缓拉开,如风乐队除了主唱刘萌萌以外,还有鼓手丹丹,键盘手悦悦,以及贝斯手田田,一水的全是长腿美女,穿着同款的黑色柳丁皮衣,踩着柳丁靴,浓妆艳抹的根本看不清她们本来的样貌。
“靠,这股子骚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蛮子正剥着花生,一粒一粒往嘴巴里丢,斜眼憋着舞池的方向,似乎对美女一点也不感冒,反倒显出有些抵触的情绪。
“是不是除了包子,其他女人在你眼里全都没个正形?”贵子不乐意了,他可是看上人家刘萌萌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还没敢跟大伙坦白了说。
“她们哪能跟我家包子比?”
“我去,你丫真没救了,就包子那接近两百斤的体格,也就你蛮子扛得住!”
“少废话,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呢,你小子看刘萌萌的时候眼睛都快直了。”蛮子把剥了半天花生壳一把全砸贵子脸上了,接着笑道:“别说哥们没提醒你,那可是傅彪的老相好,别回头便宜没占着还惹了一身骚。”
蛮子是那种看似愚钝实则有点腹黑的男人,脾气火爆,对待感情却又非常专一,他女朋友人送外号“包子”,据说只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体重却已经接近200,而蛮子刚才提起的傅彪,正是箭雨乐队的主唱。
“贵子,别贫了,你去把刚子叫出来!”自从刚子去了包间里以后,梅子就一直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喊道:“告诉他差不多得了,等会还要不要上台演出了!”
“梅姐,你也别生气,反正就是图个新鲜,这东西又不上瘾。”贵子起身从侧边出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我去叫他,你和蛮子先去后台准备准备,下个节目该咱们上了。”
猛一听贵子这句话里的意思,余生的眼皮跳了一下,心里肯定是有些惊讶的,他们才多大?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去碰那东西简直就是在玩火,哪天弄不好整个人就全搭进去了。
余生这时候才陡然明白,这些玩摇滚的青年哪里受得了花花世界的诱惑,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有一个历经沧桑的灵魂,谁说“药丸”不会上瘾?那东西平常人碰个一回两回问题不大,可是一旦它跟摇滚搅合在一起,会不会上瘾真的难说,这种“瘾”并非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依赖感!
“梅子,你多劝劝刚子,那东西碰多了以后可就真废了。”
余生说完就对着酒瓶喝了一口啤酒,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着。
“他不会听我的!”她的情绪突然变得很低落,眼圈里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掉。
“梅姐,你别…别哭啊,刚子一会就过来了,那药丸我也嗑过,不也没上瘾吗?”蛮子拍着胸脯说着,“那东西腻了没劲了,过段时间或许就没兴趣了。”
“梅子,听蛮子的,先去准备吧,回头我抽个时间单独找刚子聊聊这事。”
余生给她递过去纸巾,又把对方手里的酒瓶一把夺过来,低着头一边收拾桌面,一边继续劝道:“把歌唱好了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暂时放一放。”
“师傅你能去劝当然最好,刚子肯定能听你的。”
梅子用纸巾擦了擦眼睛,慢慢止住了哭声,想了想还是抓起啤酒灌了一瓶,这才觉得心情好了许多,破涕为笑道:“还吃呢?走了,先去后面跟吴姐打个招呼。”
梅子起身,正准备绕过舞池沿着过道去后台准备间里,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帮人,一看打扮就知道是玩音乐的,领头的男人个子挺高,一米八几的个头看着整整高了梅子一截。
“听说唱完今天毒药就从夜渡酒吧这边滚蛋了?”傅彪吐掉嘴里的烟头盯着梅子问。
他身后跟着的自然都是箭雨乐队的成员,相比今天参与演出的其他乐队而言,他们的年纪看上去要大很多,傅彪扎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眉角的位置有道疤痕,人其实长得挺阳刚的。
“我们昨天过了思慕唱片的A签,以后就没余必要陪你们继续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了。”梅子笑的很自然,一边笑还一边弯腰给傅博拿了一瓶啤酒:“我们不在这里唱了,傅队长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思慕唱片,A签?”傅彪自然不可能全信,毒药乐队什么火候他还不清楚吗?
虽然具备这样的潜力,可是要说这么快就过了A签,至少也得有一首拿得出手的作品吧?可是这段时间在酒吧驻唱的过程里,毒药来来回回还不是只有几首不咸不淡的摇滚?
“唬谁呢?还思慕唱片A签,你怎么不说是闪酷呢?”白狐染了一头银发,站在队长身后不屑的笑道,“一群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吵着嚷着说你们签了思慕,谁能信?”
“不管你们信不信,过了今天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梅子不想跟对方纠缠下去,给身侧的蛮子递了一个眼神,不甘示弱的瞪着傅彪的脸,发出同样轻蔑的笑意。
余生闷头磕着瓜子,这种事他上辈子见了太多,古时候常说“文人相轻”,其实现实生活里,这种扭曲的观念早已经延伸到其他的领域,按照他的想法,娱乐圈的现状相比古代的文人也好不到哪去!
文人相轻还只是口诛笔伐,艺人相轻才真叫枕戈寝甲、刀光剑影,撕破脸皮破口大骂都是小事,言语不合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这事情他觉得没必要干预,也干预不了,除了闷头吃东西不知道能做什么。
“怎么?彪子,我们最后一场演出了,你们还想闹呢?”
就在这时候,刚子脚步虚浮的从后面走了过来,站到梅子前面,看她眼眶有点红,还以为是被对方给气的,一点也没联想到自己身上。
“没什么好闹的,今儿我们就坐在这里看你们毒药的表演,我到要看看,你们是凭得真本事签的思慕,还是给人溜须拍马钻的后门!”傅彪仰起脖子喝了一口啤酒,脸上尽是不甘的神色。
就这样,傅彪领着箭雨成员挨着余生坐着,几个人酒水也没点,不客气的从这边顺过去七八瓶啤酒,就连他面前的花生瓜子什么的也直接端过去了。
“嘿嘿嘿,好歹留一点,兄弟!”眼看对方清盘行动还想继续下去,余生不得不出声提醒。
“谁跟你兄弟啊,谁啊你是?”银狐怒斥,心里想着这是哪冒出来的一个土鳖,之前还以为这哥们是新来的服务员呢。
“你TM对我师父客气点!”刚子怒了,脚上却有点使不上劲,眼前像是被罩着一层膜,看东西也不是很清楚,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这是磕了‘药丸’后的后遗症呢。
“干嘛呢,不就几瓶酒嘛,至于跟人家置气?你们赶紧准备去,让我在这里好好的看一会节目。”余生哪能真跟他们一般见识,赶紧出声阻止刚子,甚至还端起酒瓶隔空和傅彪打了个招呼。
“师父?”傅彪被弄的云山雾罩的,搞不清楚毒药今天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说整来一个二线歌手,哪怕是过气的歌手,叫声师父还能唬唬人,可是这看起来十八九岁的一个小孩,就敢心安理得的听人家管他叫师父?
这时候如风乐队那边已经敲响了鼓点,刘萌萌正在试麦:“大家好,我是如风女子乐队的主唱,熟悉的朋友都叫我萌萌,接下来我们为大家带来一首《嘶吼的夜》!”
按照余生的判断,她的声音唱歌的时候辨识度肯定很高,贸然听到的时候会觉得她声线很瘪,感觉像是被人捏着嗓似得,其实不然,这种声线一旦彻底放开,将会特别可怕,通俗来讲的话就是飙海豚音对她来说显得轻而易举。
简单的几句开场白,甚至连自己的队员也没有去刻意介绍,一来主要是酒吧里来的都是常客,偶尔有几个新面孔问问旁边的朋友也都能知道,二来她确实不善于言辞,论起唱歌她什么都不怕,可是一说话就会特别怯场。
……
聚光灯跟随的刘萌萌的脚步移动到舞台中间,然后突然一闪,切换到鼓手身上,那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敲鼓的时候身体动作幅度特别大,整个人显得特别狂野和不羁。
余生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了,侧耳仔细听着这首作品的前奏,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就一爆到底,鼓点一波密过一波,贝斯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节奏也越来越强,唯独键盘手到现在了,却还是巍然未动,像是在酝酿一场嗨到极致的音浪狂潮。
“
黑色~寂静
反佛一切
繁星璀璨的明灭~
那灯火~都在远处亮了
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摆
在这夜黑风高的夜里
传出女孩的呼唤~
嘶吼吧~
【记得收藏,兄弟们,推荐票甩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