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百翎听她这么说,便有了台阶下了,于是便拿出一百两,给高二老夫人,道:“我不能拿公中的钱给您,所以这是我的私房钱,您别嫌钱少。”
高二老夫人和高二夫人看她才给一百两,虽然嫌少,但这会儿可不敢得罪闻百翎,所以便道谢拿了,等出了院子,婆媳俩才“呸”的一声,骂道:“真是个抠门,手上不知道有多少钱,才给我们一百两!打发叫花子呢,拿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有一种人,就是那种觉得别人有钱,就该给他们用,不给就觉得别人不是东西,而高二老夫人和高二夫人,显然是这样的人,从未想过,别人钱再多,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给你,要不是闻百翎心地好,人家完全一文钱都不用给你,给了还嫌少,真是不知所谓,比刘姥姥那样的乡下老太太素质还不如。
“既然嫌少,给我好了。”婆媳俩拿着钱犹嫌不足,还在那儿骂骂咧咧呢,突听旁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看时,却是宗俊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一边,旁边还跟着闻百翎的大儿子,父子俩的表情都很冷。
高二老夫人和高二夫人从未想过背地里骂闻百翎,竟被这两人听到了,当下就怕的发抖,哆罗罗地道:“没……没嫌少,外甥你听错了。我们先告辞了。”
宗俊卿有多厉害,朝野上下都是知道的,高二老夫人对这个便宜外甥自然不敢说什么,生怕这点钱还让宗俊卿拿走了,当下拿着钱赶紧跑了。
宗俊卿也没追她们,只对大哥儿道:“看到没有,不知道勤俭持家的人,就会混成他们那样,也是公侯子弟呢,现在快成乞丐了。”
大哥儿点点头,道:“太可怕了,我以后一定要攒多多的钱。”
——不知道是不是宗俊卿把大哥儿吓的太厉害了,后来大哥儿继承了镇国公府,没有走上仕途,却热衷做生意,把个镇国公府弄的富可敌国,当然大哥儿也继承了母亲藏拙的本能,别人只知道镇国公府有钱,却不知道镇国公府那么有钱,免得被人甚至天子当肥羊宰。
高二老夫人从闻百翎那儿出来后,跟高二夫人并未马上离去,而是去了宗五郎院里。
因为高二夫人道:“婆婆,闻百翎给的钱太少了,不够用,还得再筹点。”
高二老夫人深觉有理,就与高二夫人去了宗五郎院里。
前几天宗五郎参加秋闱,这会儿刚回来,在休息,倒让高二老夫人逮了个正着。
宗五郎一听高二老夫人又是来要钱的,他哪会给她钱。
拜托,他娘出了那样的事,现在掌家权在闻百翎手上,他再没什么外快了,这样攒钱难死了,他手上那点钱,还要养自己和老婆孩子用呢,怎么可能给她,于是当下一听高二老夫人提钱的事,便皱眉道:“我夫人又不掌家,哪来的钱。”
他夫人是个勤俭持家的,家里但凡有点钱,她都拿去买田买地买房子了,所以说是没钱,其实要把那些地契房契卖了,钱已比以前翻番了。
所以宗五奶奶虽然文静了点,抠门了点,但对其治家能力,宗五郎还是非常满意的,心里感激父亲给自己娶了这样一个能干的妻子。
从小高氏走后,他可是理解金钱和权力的重要了,权力不是他想要就有的,但金钱嘛,却是可以通过善于治家慢慢攒的,所以看妻子善于理财,自然喜欢。
在没有权力的时候,如果有钱,日子也能过的很滋润的,这一点,宗五郎深有体会,谁让他身边有个对照参考组外祖父家呢,想想外祖父继承了不少财产,自家母亲还有宫里姨妈也赞助了不少,结果呢,因不善于理财,现在快成乞丐了,有这个对照组,谁都会深深感叹,善于理家的重要性了。
高二老夫人听了宗五郎哭穷的话,不由脸色难看,暗道闻百翎夫妇不给他们钱用,还情有可原,毕竟他们又不是她的真正外孙,但宗五郎,可是她的真正外孙,现在看他们如此落魄,也不伸出援助之手,实在是太过分了,于是当下高二老夫人便道:“当年我们没钱用,找你借钱时,你曾说过,要是我们真的一点钱都没有,你会接济我们的,现在我们的确一点钱都没有了,你的接济呢?”
宗五郎冷笑道:“接济,那也是我有钱才接济,如今我只领着府里的月钱,还要养活一大家子,我哪来钱接济你?!”
高二老夫人垮着脸,拢着袖子,道:“你别把别人当傻瓜,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的底子,好吧,就不说你母亲留给你多少钱了,单是说月钱,你一家人也不少,说什么要养活一大家子,明明吃穿住行都是府上供给,你们的月钱是纯得的,如此,明明有钱,却不接济一下要喝西北风的外祖父家,也未免太没人性了。”
她不敢得罪闻百翎,所以闻百翎给了她一百两,她虽然心里大骂,但脸上一丝儿不露,相反还感谢闻百翎支援她,但她可不怕宗五郎,所以便敢这样说了。
宗五郎忍住了“我有钱关你什么事”的破口大骂,只冷冷地道:“好像我全家上下只要府里供着吃喝,没有点自己的需要了似的,难道我买书交际不要钱?难道我夫人打首饰裁新衣不要钱?难道我儿子买玩具不要钱?”
宗五郎的话,听着就让高二老夫人和高二夫人向往和嫉妒,当下高二老夫人道:“外祖父家都要饿死了,你们还在享受,不怕天打雷劈吗?!”
正在宗五郎听了高二老夫人这话,气坏了的时候,门外传来冷冷的声音:“别人家的正当需求,怎么就是享受了?那都是我们过日子所需要的啊,我们有钱,凭什么不能自己用,非得什么都不能做,省下来给你们用啊?你们当年有省钱给我们用吗?要有的话,我们当然要报答,没有的话,凭什么我们就得给你们钱用?你们又不是我们的娘老子,要我们养!”
看时,却是宗五奶奶进了来。
丈夫是镇国公嫡子,不能承爵,让宗俊卿袭了爵就算了,毕竟这种事是争不来的,还有这样一帮极品亲戚,真是够了,火大的宗五奶奶在门外听了半晌,便忍不住插话了。
高二老夫人看是宗五奶奶进来了,不由嚷嚷了,道:“我又没说让你们养,只是想让你们接济一二,你们都不愿意,不是过分是什么?!”
“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没钱,你还想怎么样?逼死我们吗?”宗五奶奶不耐烦地道。
“你你你……”高二老夫人指着宗五奶奶,气的发抖。
“我怎么了?!”宗五奶奶冷笑着道。
要不是看在她是宗五郎外祖母的份上,就凭这人刚才的话,她都要骂她一句为老不尊了,什么玩意儿啊,自己嫡子庶子无数,都是大男人,不去赚钱养家,却跑来让外孙给钱养家,太搞笑了。
高二老夫人扶着头,踉跄了一下,高二夫人忙扶住了,恶狠狠地向宗五奶奶道:“你个贱丫头,要是将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看看以后京城里的人怎么说你,到时还会影响五郎的前程!”
宗五奶奶可不怕她们一哭二闹三上吊,当下道:“装病谁不会!我肚里可怀着孩子,我马上就躺到地上去,说是你们过来找我要钱,不给就动手推我,差点把我害流产,到时看看谁更倒霉!”
宗五奶奶的话一出,就叫那两个无赖婆媳吓傻了,而一边的宗五郎马上高兴地过来小心翼翼地搀住她,道:“娘子,你又有了身孕?”
“是啊,正准备过来跟你报喜,就听到她们在你这儿大放厥词,所以进来说了几句。”宗五奶奶道。
高二夫人听说宗五奶奶怀了,虽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无论真假,对方要装作被她们害流产了都是可以的,特别是,万一是真的,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万一把宗五奶奶气出个好歹来,她们婆媳甭想再进镇国公府大门了,京中人也要把她们说的越发难听了,于是便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宗五郎看高二老夫人婆媳走了,不由松了口气,道:“幸好娘子来了把她们吓走了,要不然她们只怕还不愿意走。”
“可不是,幸好怀上了孩子,用这个借口将她们吓跑了,要不然对付她们那样的无赖牛皮糖,还真有点难。”宗五奶奶无奈地道。
“也不用怕,不理他们就是了。”宗五郎道,对付那些人,他从十岁就有经验了。
“你这次考的怎么样?”宗五奶奶问道。
前几天宗五郎刚考回来,需要休息,宗五奶奶不好马上询问,这会儿看宗五郎精神恢复了,便问道。
她自然是期望丈夫能一路高中的,这样,就不需要公公的荫封,只需要国公府的人脉,丈夫就能混到一个比较好的官位了。
但如果丈夫不能一路高中,需要公公的荫封名额的话,那就要跟宗三郎起冲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