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殇 第一章前路漫漫

    她已饿了许久。

    独自行走在街道上，拖着疲惫困乏的身子，摇晃着向前。

    人海茫茫，她彷徨，徘徊。她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洋流中的一滴，不知自己活着有何意义。

    这疲惫的身躯还能撑多久?一日？一个时辰?思绪已然缠作团…...

    她习惯性的又看了看包袱，死死的盯着，看了又看，好似多看一眼便会多出些什么罢。然早以空无一物，其间的容纳怕是独留空气了。

    路旁几个衣衫华美的富家小姐对她指指点点，嫌弃的、讥讽的目光丢在她的身上，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想来无非是些肮脏的字眼吧。

    既已受，何来争，来之则安，悔之则败。

    只是她不能败，她有着责任。不像那些堕俗的人，终日无所事事，只会讪笑他人。

    站定，漠然环顾四周，她行尸走肉般的行走，身体早已虚弱无比，休息委实是当务之急，但她仍然不肯停下脚步。

    偶尔，她会因为视线的模糊而被路人撞得踉踉跄跄，几乎要摔倒，只是一股信念，依旧控制着身体跌跌撞撞的继续行走。

    “唔...那是......？”饥饿如她，瞥到一抹白色，不不不，远不算白色，不过一个被灰尘与土屑布满了的小小馒头，被人丢弃在路旁。

    饥饿叫她疯了般的奔波向路旁，红着的眼毫然不顾行走着的行人。

    被行人撞了几个满怀后，她摔倒在地上，甚虚乏的身子轻飘飘的跌落在地，轻地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若羽毛般孱弱，紧贴在地面。她已无力再向前走，甚至失了动弹一下的力气。

    “馒头，馒头……”她跌倒在馒头几尺距离之地，那个馒头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喃喃着。

    苍白的唇辨微微张开着，喘着粗气。

    她那脸毫无生气，只一双小手仍然奋力张开着，手臂努力支撑着身体缓慢挪动，妄图触碰到那个甚可人的馒头。

    空洞的眸子，没有希望，已经不想，不再，不敢言及于此。

    该怎样，该怎么样，才能让她活下去……?

    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绝望，那是一种对生活，对生命的绝望。怕是，活不久了?

    倒是天公垂怜，纷扬起雨丝来。

    雨丝不密，却逐渐变大起来，砸在她脸上，身上。濒死之躯，贪婪的允吸着雨水，像荒芜之地，遇见久寻难得的绿意。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艰难的将脸侧过来，启唇，多喝到一点雨水，也是好的。

    趴在地上，瘦削的小脸上尽是满足。哪怕是一点点的施舍，也是莫大的欣喜。

    趴久了，又一次尝试去抓那馒头。

    视线尽头似乎多了什么刺目的白色，但她直接无视掉了，这是一种境界，她的眼里，只有活下去，又或，死在这一时刻。

    这一次，或许会成功……

    干枯的小手在地上打滚，和尘土粘作一起，倒是无限接近了馒头。

    再努力一把，就要抓到了！

    雨一直在下，她似乎感到头开始发烫，是伤寒吗……?

    不管它，馒头……

    那馒头给她的感觉太磨人了，恍若近在咫尺，却似乎永远也抓不到。

    再这样下去，她到死都够不到那馒头。

    脸也被波及似的，开始发烫，视线愈发模糊，快要看不清东西了……

    好像……快要够到了……?

    但她无力庆幸了……

    眼前一黑，她已经晕过去了……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她清楚的听见一个声音，甚暖和的声音，在晕倒之时道:“没事吧？”唯一可以作凭证的，是指尖传来的冰凉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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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整个世界都觉清晰许多。

    “醒了?无事了罢?”又是这熟悉的声音。

    究竟是谁？

    寻着声源望去，这厢惊讶身体竟康复了许多，那厢惊讶那人。

    不算作甚是明亮的眸子，甚有气势的剑眉，唇畔含笑，面容柔和，只那眉宇间臻着的丝丝傲然却叫人被收了魂魄。

    呜...怎么......又是一片白?

    “看来是快好了，只是还需些时日罢。姑娘还未全然康复前，还是随身戴着这白绫为好。”

    顺从地让那人替自己系上了白绫，动作甚是轻柔，似是在安抚而非系白绫。

    她莫名的相信他，不知为何。

    揣摩着终于开口:“为什么救我?”

    “哈哈，姑娘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人开朗地笑起来，好像在谈一件毫不需在意的小事。

    为着被白绫遮着，那人并没有望见她眼里的森然之意。流落在外，靠行乞为生的她，这些年，已经懂了甚多了。

    那人笑了一会儿，笑够了，似乎意识到方才的失态，微咳一声，旋即开口自顾自的介绍开，“在下是名行走江湖的小医者，冠寒姓，名朽绘。姑娘不记得在下倒也合乎情理。”

    她刹那放松下来，指尖攥着的被褥松了，那抹森然，也似从未存在般消失了。

    “对了，倒是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相遇即是有缘，更何况我们两次相遇。”

    “洛羽仙。”她缓缓开口。

    “嗯...”见到洛羽仙感他烦人似的别过头去，寒朽绘又笑了一笑，似乎笑是他天职一样，“在下不打扰了，洛姑娘好好休息。”

    闻见寒朽绘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洛羽仙立刻坐了起来，着魔似的伸手去翻看衣物里的东西。

    几乎同时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在。

    真不知道刚才是惶恐至厮，才露出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但她委实甚是知晓报恩这一件事的。不过现今看来倒还好，那个寒朽绘或许不是坏人。

    作为一个才13岁的孩子，洛羽仙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所谓的重担与责任了。

    但即是知道寒朽绘并无他意，洛羽仙也不敢久留于此。

    不顾伤势，但也没有取下白绫，直接就着二楼窗户跳下。倘若是他人像她这般做法，不断筋折骨也怕是会伤及心肺，可是洛羽仙却只是身躯震了震，一手撑地，并无大碍。

    但她之前那般拼死去抓馒头的形容倒不是装的，她委实快要饿死街头了。

    那寒朽绘救下了她，也不知喂给了她什么药物，竟让她体力恢复了大半，之前被其他乞丐欺凌出来的伤也全好了。

    只是，她这眼疾……罢了，也不碍事。

    洛羽仙撇撇头，正如他说，有缘自会相见的吧......

    不过，洛羽仙姑娘似乎忘了一件甚重要的事。

    交。房。租。

    算了算了，想来按照寒朽绘那样乐于助人的医者，应该不会在意吧。

    现在，当务之急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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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当今最繁华的城?”遥遥望着城门匾下太阳映得熠熠生辉，金光乍闪的‘癸落城’三字，渃洛羽仙哑然。

    抬头，阳光略有些刺眼。忙将白绫取来戴上。

    赶了好些天的小路，没想到这癸落城这样气派，哪怕已有所听闻。

    缓步在守城官兵的检查下进城，“原来，这就是繁华城市应有的样子啊……”

    “到这里，总该可以找见吧……”洛羽仙喃喃着，不断左顾右盼，惊异于这喧嚣异城。

    旋即上前拽住一人的袖子，凝固着笑容问道:“请问，恒歌在何处？”

    那人回头，瞥见问话之人是个小乞丐，甚厌恶的挣脱掉洛羽仙的手，连话都不愿说上一句，甩袖而走。

    只是，为了进入恒歌，渃羽轩断不会放弃。

    然而直到天黑，洛羽仙还是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倒不是并无人知晓这实力隐隐是天下第二的宗门，而是厌恶渃羽轩的乞丐身份。

    渃羽轩不知道，最近这一段时间里，各大城镇都莫名其妙的少了些人，这些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渺无音讯。

    虽是些不起眼的乞丐之类的人，但是急剧减少的数量还是引起了人们和各大门派的注意，不少门派已在加派人手搜寻了。只是至今还未寻得罢了。

    又因失踪之人大多为乞丐，于是便无人愿理会乞丐，最近乞丐们也都惶惶然了。

    另外，失踪的其实不算做所有的乞丐，而是，年纪较小的，小叫花子……

    而洛羽仙这一副乞丐模样，自然被人误会，当然，她也并不知情乞丐失踪这一件事。

    “哎……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快点找到恒歌才行……”洛羽仙捂着肚子，独自走在黑灯瞎火的街上，盲目地将四周望了望。

    诶……今天晚上睡在哪里?

    “呼……没想到，这么繁华的城，竟然连个破庙都没有……今天只能睡在街头了……”

    洛羽仙坐在狭隘的小巷间，抱着膝，仰脸望天，“哇……不愧是大城，连夜空的星星似乎都觉亮了一些呢！不过与这里望去，都看不见夜间那一轮皎洁明月……”

    洛羽仙抿着嘴，犹豫了半天，终于决定走出小巷，到街上去看月亮。

    嘿嘿，这么宁静的晚间，一定有很好看的月亮和星空吧……

    “呜——”突然双眼一黑，什么都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