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云盛不住的月光洒遍这凹凸不平深山,一条幽幽的小路被旁边成排的修竹枝影覆盖,小路上特意铺上的石板每隔一步有序的排列。
如此美景,除了刚才那个匆匆忙忙的女人,只能被隐瞒于这深山,他只属于隐居于深山的那个智者,可是,这条小路却被匆匆忙忙的女人闯了过去。
女人闯过的地方,枝影受到了惊吓,“簌簌”的声音不停的响,接着,只剩下阴影,再无月光。
似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引向这深山的更深处,有人告诉她,在深山的更深处,有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游走上千年的智者,他有办法解决一切别人解决不了的难题。也许,找到那个人,是保住肚子里孩子唯一的方法。
智者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趴在地上还喘着气的女人,她磨破的鞋子下,脚心渗满鲜血,再往后,是血的脚印,一只接着一只,连绵不断,一直到看不见的尽头。
女人喃喃的问眼前人,“请问,你是那个传说中的智者吗?”
女人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像一个停留在这世界上上千年的人,凭女人的常识,这个智者,应该是一个白胡白发白眉身穿白色长袍,全身上下通透一白的老者。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和她那年轻的弟弟一般,全身也不是通透的白,而是深色的黑,腰上扎着一条镶着七颗琉璃的腰带,与世人的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格格不入。
那个站着的人点了点头。
女人爬起来,跪在智者面前,依旧是那喃喃无力的语气,“求求你,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女人把头沉沉的磕了下去。能够出现在这神秘的深山之中,想必不是传说中的智者也绝非普通的人。
智者望着那被乌云挡住的月,对女人说:“你看,你所走过的地方,乌云密布,血渗八方,这个孩子,必将是个不祥之物。”
女人听到智者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不祥之物”时,身体颤动了一下,智者知道,这是不敢相信,苦苦保护的孩子,竟是世人所厌恶罪恶的根源。
“智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救我的孩子,可是,他是叶家唯一的血脉,哪怕,哪怕是牺牲掉我,也求你救他一命!”
这回,换作智者喃喃自语,“这就是母亲么?”
女人长跪不起,智者依旧望着遮挡住明月的那朵乌云。
“这个孩子需要的东西太多,如果他出生,会吸收掉你身上所有的气息,当你身上的气息被吸光时,你会死去!”
女人的头一直磕在地上不起,以至于智者都看不到她眼中此时是兴奋还是畏惧。
片刻之后,女人抬起头来,“只要你能救我的孩子,就算是将我碎尸万段,也在所不惜!”
智者终于看清了女人眼中的神色,不是畏惧,不是兴奋,而是真的在所不惜,这到底是这个女人本来的姿态,还是……还是他……
智者强装镇定,道:“你真的决定了?”
女人坚定的点了点头。
女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精美的玉佩,玉佩上精致的雕刻着一个家辉。
女人将玉佩交给智者,智者也明白女人的意思。
智者伸手接过玉佩,在那一瞬间,玉佩中一股熟悉的气息传入智者手中,智者在那一瞬间,感觉到那个君王宣布着他的降临;眨眼刹那间,那道强大的气息仿若沉睡,手中玉变成一块普通的艺术品。
智者将玉佩放进怀里,也许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永远不会明白,在她的身边,一直有一个强大的灵魂守护着,只是,灵魂再强大,也必须通过肉体才能释放。不知道也好吧!这样就不会徒增不属于她的顾虑,轻轻松松的死去,挺好。
智者在女人的额头、腹部、以及盆骨处各画了一道奇怪的符文。
“好了,静享这一生中最后的时光吧!”
智者从身后掏出一根长笛,轻抵下唇,平静的气流缓缓进入笛中,笛膜震动,手指有节奏的压放,悠扬的笛声如同水注入平地般迅速漫延,覆盖每一个空寂的地方。
女人也迅速融入到这笛声中,遮挡住明月的乌云,也颤动了一下!
不久,女人脸上开始出现痛苦的扭曲,转而变狰狞,悠扬的笛声依旧在继续。
“啊——”女人一声痛苦的惨叫传遍这处山谷却没有打断智者悠扬的笛声。
紧接着,女人的额头、腹部、盆骨都依次出现了刚才智者画的符文,它们没有依靠任何光来反射,而是在凭借自身的能量发着微弱的光,智者的笛声依旧悠扬。
女人明白了,这笛声,不是给她送行,而是为了迎接她肚子里的这个,怪物……
当一个孩子出现在地上的时候,女人正如智者所预言的那样,气息全无,双眼,永远的闭上了。
孩子没有哭,一丝不挂的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个世界,他手朝着智者养的千年食人花伸去,智者还来不及阻止,食人花已经凋谢,再也没有一丝复活的可能。
“果然是怪物!”智者边感叹边过去抱起孩子,刹那间,他那抱着孩子的手传来一阵如火焚烧的炽热,智者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立马将孩子放下,挽起衣袖,手臂上的肌肤瞬间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衰化成一个七旬老者的模样……
智者喘着气,另一只手按住了腰带上的一颗琉璃,一张黑色的布凭空出现在空地上,智者将黑布捡起来,将孩子包住,才再一次抱起来。
智者面朝乌云,“你看到了,我答应你会照顾好他,如果你再在那里,羽化城的人必将发现他已出世!”
智者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没有消损,最少保证能够让那朵乌云听得到。
乌云之中现出两轮妖红色的血月,那挡住的乌云并不真的是乌云,而是一猛禽,身长十六米,翅宽三十米,那两轮妖红色的血月,是它的双眼。
一声比刚女人痛苦时发出的惨叫更长更响亮的唳泣震摄着整个山谷。
“乌云”远去,月光又洒满山谷。
智者笑了笑,千年过去了,都还是一样呢!
智者再看向怀中的襁褓,希望你不要再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