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世间罕有,才智双绝,武功盖世。
有一种剑,锋利无比,吹毛断发,重逾千斤。
华山顶,几人对持,飞雪无声。
天上有雪,地上也有雪。雪落山河,雪落江河,天地间都是白茫茫一片,似乎就只有雪。就连几个少年的身上也落满了雪。
孤独的雪,无情的剑!
他们彼此之间对视了许久、许久。然后又突然同时笑了,几人的笑容就像一丝暖春,将冰雪融化,将万物滋润。而他们手里也都有剑,笔直的利剑!
温润如玉的少年,锋利无匹的神剑。
“各位,相聚便是缘,不若趁此良辰美景煮酒一壶,也是快哉啊!”
一个剑客突然出声了,他的声音浑厚而又带着一股火热的炽烈。
“妙哉妙哉,能和几位侠士豪饮,真是一大幸事啊!”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剑客也附和着说道,他的瞳孔中没有一丝光线闪烁。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湖传闻古兄最是义气,果然不负你三闪夜游神之称啊!”
先前提出饮酒的剑客也是笑道。
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外号,刀疤脸笑了,却笑得一脸苦涩,终于,他叹息了一声,脸上的笑意也平息了下来。
“说什么夜游神,我也不过就是一个瞎子罢了!”
良久之后,日头西沉,雪也变得更是沁骨。
“看来他今日也是不会来了!”
围坐在一起,几个剑客却都还搂着自己的长剑。
“我们不也早就猜到了吗,自从上次的武林大会之后,他便不再现身了。”
“那我们还等吗?”
瞎子剑客在此时却突然站了起来,耳朵轻动,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追!”
一说完,他便从地上抽起了自己的剑,长长的柄,弯弯的刃,说是剑,不如说更像是镰刀!
将自己的兵刃轻轻轮起一个镰花,瞎子便消失在了风里,远处,隐约可以看见他偶尔昙花一现般的身影。
再回首时,华山已重归寂静,再无一人站立,唯有白雪皑皑中的火堆还证明着什么。
纯白的夜,冬夜,飞雪冰凉。
已时值深夜,街道上依旧人头攒动,街灯明亮。
行人漫步,或举头赏雪,或相携进到夜总会里寻些酒色的乐子。
一位画家独自在江边望月,沉吟几句,忽而高念道:
“世间多迷惑,众生皆苦难,而我于苍穹之下,饮尽一杯朗朗乾坤!”
如此良辰美景,却有人在此感怀。
春来伤春,秋来悲秋,而这寒冬里,也有人为它在哀叹。
何人不伤悲?何时不叹息?
谁都有悲伤叹息的理由,只是有人不愿意表露,有人却忘我感慨罢了。
你看那街道上,独自站街的小姐。她衣着艳丽,装束风流,路过的行人都对其投以亵渎的目光,她却熟视无睹。在她的裤兜里,有着一枚铜钱,这是奶奶为她求的,因为她终于考上了本市重点大学。
从兜里掏出铜钱,她仔细抚摸着。
奶奶说虽然家里很穷,但是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让她好好读下去。
她突然笑了,笑容里有些数不尽的辛酸。
你再看那烟摊里的老叟,他一直静静地坐着,如老僧入定,动也不动。
行人买烟他不理,行人问路他也不理。
他坐了许久,从正午坐到深夜,他连一根烟也没卖出去。
今夜傍晚时分下了是ad市的第一场雪,直到现在街上也都还尽是欢声笑语。在这喧闹的四周,独独这个老叟显得极不和谐,然而他却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突然叹了口气,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而叹……
——如此盛世,飞雪如琼,飘飘洒洒。
——美景醉人,歌舞升平,可偏偏有人无意赏景,却执着于争强斗狠。
黑暗中飞来几道身影,在城市上空不停翻飞,如鬼魅一般。
身影所过之处,剑气纵横,飞雪无踪!
又是略过一座高楼,几人望着前方隐约中一袭白袍飘舞的身影,都不约而同加快了速度,虚踏间带起如刀劲风。
“一曲可镇魂,一剑破九天,一念众星遭血屠,醉饮逆天行伐戮。醉仙又岂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击败的?”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诗人没好气道。
随着天空中几人的追逐,不时有高楼顶部被四溢的剑气切裂,碎掉的窗户和水泥一块一块掉了下来,一时间石渣漫天,砸落在街道上,引起了一阵骚乱。行人让路,摊贩也四下逃开,唯有站街的女子与贩烟的老叟依旧坐在原处。
少女将铜钱细细地揣在怀中的兜里,蜷缩着身子,躲避着容易弄脏衣服的石灰块。
而老叟则静静地坐着,依旧动也不动,任碎玻璃碎石块砸坏他的香烟,他也不为之动容。
空中几人又是绕着城区追逐了许久,终于,最前面的瞎子在一栋高楼的天台上停了下来。
侧了侧耳朵,他会过头。
“追丢了!”
听到瞎子如此说,其他几个剑客也是纷纷叹息,其中一人突然站了出来。
“素闻夜游神听力非凡,堪比异能人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手捕风捉影的功夫,比之我异能者联盟的心电感应高手也不遑多让!这次追丢也不是阁下的错,实在是这人太过警觉,兄台不必内疚!”
找出来的一人身着笔直的紫色西装,金丝眼眶十分精致,说完,他又是躬身一拜,随即便原地一跳,脚下剑影浮现,赫然是一柄紫色的闪电大剑,载着他飞逝而去。
随着眼睛青年的离开,其他几个剑客也都纷纷各使手段,离开了天台,瞎子则抽出了镰刀剑的柄,将剑身藏进了背后的衣服中。
“嘟,嘟,嘟,嘟……”
看起来似金似石,却又非金非石的柄敲击在地上,发出木头似的响声,他,正如他自己所说,也不过就是个瞎子罢了!
下到楼底,八车道的大街里已经恢复了繁华,拥挤的人群中,其他人却自动给他让出了一个空隙,而让位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仿佛给这位老者让路是如此天经地义。
瞎子不说话,抬脚走着,谁知身后却突然一阵寒风袭来。
风中有更加寒冷的凛然杀气!
他看也不看,柄向腰间的事物里一杵,反手出来就是一镰刀。
刀光一闪,血光立现!
耀眼的刀光,红艳的血光。
只见他身后的一人已僵直身子,手中平举的软剑离瞎子后颈也只有两寸,可这两寸的距离现在再不能够缩小了。
两寸的距离,便是死亡的距离!
在他身后的人,赫然便是那站街少女,少女惊愕地看着自己胸口上那狰狞的伤口,不禁一阵苦笑。
她丢下手中的剑,却从藏在怀中的兜里摸出那枚蜡光闪烁的铜钱,只见这钱泛着血光,已是断成两瓣。
币碎人亡。
“对不起,奶奶,恐怕我再不能成为你的骄傲了。”少女手握着铜币,望着天上的飞雪,痴痴地笑了。
自她从腰带里抽出软剑向瞎子的背后刺去时,她就已不再是任何人的骄傲了。
她直挺挺地倒下,再不动弹。
瞎子听到已气绝身亡,不禁黯然神伤“为何世人都如此痴迷于虚无缥缈的功名和最是肮脏的权利?”
这时,一直静如雕像的老叟终于动了。
他既不像行人一样对这一切仿若不见,也不像少女一样拔剑偷袭,而是缓缓地站起身,从容地收拾摊子准备离开。
——他一块糕点也没卖出去,可他现在就要离开,也许他本不是来卖糕点的。
“嗯?”
瞎子听到老叟的动作,似乎颇为感兴趣,忍不住道:“你又是何方高手?”
“我只是个普通人。”老叟淡然道。
“普通人,哼,你以为我会信吗?普通人怎么会看得到我,难道你也是来杀我以谋取我江湖地位的??”独眼冷笑道。
谁知老叟不答,反倒冷哼一声:“初入江湖的小姑娘痴迷于功名与你的江湖地位,你又何尝不是窥伺着那人呢?”
老者顿时面色一凝,沉声道:“谁?”
老叟停下动作,看着独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天下第一,你道是谁?”
听到老叟的话,瞎子把镰刀往地上一顿,突然有寒风徐过,瞎子已消失在了街道上,窜入昏暗的夜色中,而老叟依旧默默收拾他的摊子,地上,少女尸体已经消失无踪,唯有几点可疑的暗红还阐述着什么,不过也很快便被白雪掩埋。
时辰尚早,可该散的、不该散的都已散了。
画家此时却是走了过来,看着依旧繁华的人群,又不禁喟叹道:“可悲的凡人啊,江湖又怎么是你们可以看到的?月儿摇晃,人彷徨,想流泪,却流不出当年的泪光!”
说是这般说道,可手却往少女的怀中探入。
“你很缺钱?”老叟又说话了。
画家手似触电般缩回,尴尬非常,只听他干笑道:“非也非也,只不过人死了,钱带不走,便留给活人吧。”
“死人钱你也要?”老叟又问。
诗人一听,急道:“死人钱与活人钱有何异?钱财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留给活人享用,积积阴德!”
只见老叟冷笑一声:“真不愧是‘文心剑胆薄财命’的文侠贾茶悲,先生就没有一次真正的富有过?”
“莫要取笑,”贾茶悲涨红的脸顿时青得可怜,他叹息道,“哪里来的先生,贾某人就一落魄画师耳。”
城市上空,飞雪依旧,只不过,雪中却有一人凌空而立。
一袭白袍带风声,一剑破天为酒魂,他的剑,是好剑,他的酒,是好酒,他是人间的逍遥散仙!
“十一月,风雪交加,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只不过,我这剑又要沾染上几人之血了!”
饮了一口酒,郝檌堅啧了一声,他的葫芦里都是上好的女儿红,国家为了讨好他这个江湖第一,下了不少心血。
“谁又会知,世间不过我游戏之作?”
似乎是想到了妙处,他将红色的酒葫芦挂回了腰间,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很明朗,笑着,他举起了剑。
“江湖皆知我剑利,可谁人又知其上的冤魂无数?”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长剑轻轻颤抖,紫色光芒也从他手里弥漫出来,覆盖在了长剑之上。
“破!”
一声厉喝,随着他的声音,剑上也是剑茫挥洒而出。
“轰!”
下方,低空中,几道身影在剑光里化作了飞灰,而这一切,从挥剑到收剑,却只发生在瞬间!
“快哉快哉!”
ad市的繁华既流于外,也形于内。
漆黑的小巷里,一个高中校服的女生正低声哭泣着,几个混混样子的小流氓围着她。
“小妹妹,你不要怕,我们只是想要和你做朋友!”
领头的一个混混头上穿满了钢环,他凑近了林珏羽的脸,轻佻地说着。
听到耳畔传来的话,闻着对方腥臭的口气,林珏羽又是委屈又是恶心,绝望地哭着,越哭越大声。
“啪!”
听到她的哭声,混混头子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抡在她脸上。
“哭什么哭,你再哭,老子待会可就不会顾及你了,上完叫兄弟们接着上!”
一听小混混的凶狠发言,林珏羽顿时停止了哭泣,但眼泪却流得更厉害,她知道,逃不过了!
看到林珏羽不再哭泣,混混头子也是轻蔑地笑了,一边骂着贱货一边拖起了裤子。
“你们几个,把她摁紧点!”
脱下了裤子,混混头子淫笑着吩咐着几个小弟,看着林珏羽的青春曲线,他很快就来感觉了,兄弟也抬起了头。
“嘿嘿,我先尝尝鲜味儿!”
望着眼前罪恶的一幕,林珏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
她如此对自己说着。
小巷里,几个混混聚精会神地办着“正事”,衣服撕裂的声音让他们血液沸腾,而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一道缝隙凭空打开,一只白皙的手掌,从缝隙里伸了出来……
“我宣布,你们,有罪!”
紫色华光绽放,在这深夜,在这小巷,在这罪恶即将发生之地,如此绚烂,如此耀眼,如此璀璨!
良久没有动静从身上传来,林珏羽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即,又是一暖,好像有什么衣服之类的东西盖了上来,她颤抖着睁开了眼睛,随后,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漫天飞舞的雪,遍地喷洒的血,一把紫色的剑,一只紫晶的瞳。风吹过,少年碎发在风中飞扬,纤细的身子却笔挺坚韧,她看着这一幕,第一次明白了一个道理,近在眼前的人,也可以如此遥远!
发现林珏羽的目光,少年轻轻地露出了笑容“又是一梦吗?”
说完,少年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又说道“初次见面,梦中人,我叫李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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