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晖年少成名,至今仍然保持着国内好几个电影奖项最年轻影帝的头衔,虽然有作品本身非常优秀加上当时的环境、市场等多重因素,但若不是谢晖出色的表演,未必能做到这样的锦上添花。在谢晖最当红的时候,也免不了被黑,但唯独两点是没办法被否认的,除了外貌就是他传神的演技,在当时,如果有人喷谢晖的演技,那简直就是找骂。
而拥有不凡演技的谢晖作为前辈更是毫不藏私的指导新人们,不论是业界还是在大众眼中,谢晖的演技都受到一致的好评。
正因为如此,谢晖在察言观色方面更加优于常人。
但此刻,谢晖却头一次有些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在听完林尹的一番话之后,谢晖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
如果林尹是在演技,那么如此毫无破绽的表演,连谢晖都得甘拜下风,但这段时间谢晖也有抽空找了林尹之前跑龙套的戏来看,演技生涩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连有台词的角色也没有丝毫的亮点,单从将台词念得如此僵硬这一点来看,谢晖就没办法高看他的演技。
然而如果不是演技,那么就意味着林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的态度,十有八|九与自己心中猜测的真相相符。
但,这天方夜谭一样的真相,真的能比演技更令人相信?
林尹见谢晖陷入了沉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谢晖从杯子与茶几的碰撞声中回过神,看着没什么表情林尹。
“我已经将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温煦,他们应该会有所行动。”林尹说。
“那你呢?”谢晖问,“你的事情都告诉萧飏了吗?”
林尹给自己倒水的动作一滞,几秒钟的愣神之后,说:“说了。”
“他不信?”
林尹没有回答。
谢晖心里有了答案,如果信了又怎么会把林尹软禁在这个地方。
“信不信都不重要,”林尹说出了这几天来他一直思考着的答案,“本来就是一开始遇不上的人,也就没所谓了。”
作为一个曾经失去挚爱又失而复得的人,谢晖完全明白林尹这种自暴自弃的心情,然而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何况他们的情况与自己和陆明佑那时候不同,那时候自己对陆明佑只有怨恨,但他们明明还深爱着对方。
“要问帮忙吗?”谢晖说出口就有些后悔,这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表示自己内心已经相信了眼前这个林尹就是叶涵吗?
林尹也愣了一下,说:“不用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难道不会不甘心吗?”谢晖有些生气,“明明是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不去争取?”
林尹被忽然激动来的谢晖吓了一跳,但一想到谢晖跟陆明佑之间的坎坷,又忽然很明白谢晖对自己这种怒其不争的怨念,有时候只需要迈出一步就会豁然开朗,但往往就是这一步却总带着万劫不复的恐惧。
“如果那时候陆明佑没有朝你走来,你会走到他面前吗?”林尹问。
“这是两码事。”谢晖说,“那时候我们之间有问题没解决,你们又没有。”
“怎么会没有?叶涵就是最大的问题。”林尹移开跟谢晖对视的目光,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放空,“我常常想,他究竟喜欢我的是什么呢?是叶涵那张脸,还是我的灵魂?或许这个问题很傻,可我原本以为,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一眼就认出我现在看来,还是不能看太多骗人的小说”
谢晖忽然就懂了林尹想要逃避的原因,对自己的不自信和被萧飏的质疑,让本来就又呆又傻又怕事的林尹,又缩回了乌龟壳里,然而自己可能是没有办法把他拽出来了,但总有人有办法。
“你说你把事情都告诉温煦了?”谢晖换了个话题,“那就是说你知道谁在背后捣鬼?”
林尹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只知道把叶涵丢进海里的人是谁,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叶涵会出现在医院,谁救了他,或者说谁刻意把他藏起来了?”
“你这么说是有些奇怪,”谢晖想,“如果不知道是谁,大可以报警或者找媒体,但却一直被藏起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要说不是处心积虑,还真说不过去了。”
林尹点头说:“不会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还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谢晖也认可林尹的猜测,虽然还是很在意林尹和萧飏的事情,但谢晖还是分得清轻重,这些事情都可以以后找机会再谈,眼下当务之急还有比这些更让人头疼的事情。
很显然,潘礼修就是最头疼的那个人。
而今的信息发展,早已经不是六年前仅能靠着电视广播和报纸杂志传播信息的年代,网络的发达让所有的消息以最快的方式传达到每个角落。
即便已经尽量将保密工作,但仍然没有办法阻止慈爱医院被调查的事情传播开来,尤其是在知道院长远逃海外之后,很多病人家属选择了转院,虽然眼下是没什么威胁生命的因素,可毕竟人命关天,谁也不想将家人的性命放在一个朝不保夕的环境之中。
一时间各种猜测扑朔迷离,各种小道消息甚嚣尘上。
潘礼修在经历了被媒体围堵、局长请喝茶等等事情之后,最后还是跟温煦求救了。
说起来,潘礼修跟萧飏的关系比较复杂,虽然一直以来都对萧飏给予帮助,当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上头发了话,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潘礼修认可萧飏的为人,但潘礼修并不是萧飏的下属,二人的合作关系,更趋近于互帮互助。
但温煦不同,温煦就是萧飏专门安排去处理一些特殊事件的存在,有时候不太方便由萧飏亲自出面的事情,基本都是温煦代劳,这其中也包括跟潘礼修的合作。
所以其实潘礼修跟其他人都不熟,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也就只有温煦了。
上头那边倒是好处理,解释清楚也就不会太为难自己,但眼下麻烦的就是舆论的关注和媒体的风向,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把自己送进了水深火热之中。
但潘礼修毕竟脑袋没短路,媒体这边自然要找最好的帮手。
温煦在接到潘礼修的电话之后,立刻给宥天公关部一把手韩之柏打了个电话,正在帮萧飏代班处理公司各种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韩之柏,非常想辞职。
暂时放下韩之柏如何头疼不提,温煦也有需要他去处理的事情。
“确定人躲在这里?”温煦站在一个旧厂房门前,环顾四周问,“谁给的消息?”
“唐家的人。”旁边一个手下回答,“兄弟们已经确认过了,确实在里面。”
既然消息来自于唐家,温煦也就不怀疑了,毕竟在本市还没有谁的势力能比唐家更深,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有时候不是因为实力不够,更是因为知己知彼的程度不深。
“几个人?”温煦又问。
“应该只有一个人,兄弟们守了两天,没见过有谁靠近过这里,也没有人出来。”
温煦丢下手里的烟头踩灭,松了松领带,脱下西装外套,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多真实要了命了,随手扔给旁边的手下,拿了一瓶冰冻的矿泉水,说:“守在门口,我进去看看。”
下属想阻止,最终还是在温煦那随时会砍人的眼神中乖乖的闭上了嘴。
一边走一边挽起袖子的温煦,跟平日里温和的模样有所差距,随意拨乱的头发和嘴角勾起来略带狠戾的笑容,都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抬脚踢开大门,温煦环顾四周,寂静无声,一点响动都没有,然而他不是来玩潜伏的,也没有太多耐心,毕竟六年的时间已经够让人焦躁了。
“行了,别躲了。”温煦警惕着看着四周,“都已经成弃子了,藏头缩角值得你辛苦大半辈子吗?”
温煦话说完,四周围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枪,对着二楼走廊就是一枪,一时间瓦砾乱飞,尘土飞杨。
“下一枪打到哪里,问可说不准了。”温煦说着,又举起了枪,“看着角落那几个箱子真碍眼”
“等一下!”从一堆箱子中着急忙慌的钻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林尹接头,带着林尹去到慈爱医院的人——贺三。
温煦放下枪,笑着说:“看来你已经做好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