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说:“这下好了追我们的鬼子死光光了,我们撤吧!”
玉宝良又开始往他的枪里压枪子弹了,听江明这么说,挥了挥手,道:“要走你们走。”
一个特务营战士取笑道:“合着我们打光了追兵,就是为了方便你们逃跑啊?!”
周祺一指钱明,说:“我们不退不行啊,我们不可能带着伤员继续作战吧?他的武器和背包我还帮背着呢。再说我们一起来的,当然也得一起走啊。”
王宝良说道:“你们别听他的,真没让你们再留下来的意思,你们几个学生兵第一次打仗打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说完竖了竖大拇指,由衷的赞道:“好样的!”说着又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
江明问:“那你们呢?”
王宝良这时终于压完了子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答说:“当然要接着打了!”
这时孙治勇开口说:“王营长,之前我说您乱打仗、瞎指挥,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我错了。我以前没有真刀真枪上过战场,我不懂,我瞎说,请您原谅!”
王宝良“哟嚯?”了声,摆摆手笑道:“你怎么突然变得客气起来了?今天你骂我骂得我都习惯了,你这样我这觉得你接下来说的话都肯定不是实诚话了!”
孙治勇叹道:“打到这,如果还要接着打,那就只能沿着长城向上仰攻,因为这段长城附近的山地都不适合绕攻了。可是要是又要硬
打硬冲,就我们这几个人,给鬼子塞牙缝都不够啊!王营长,您听我一句劝,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啊!”
王宝良没接孙治勇的话头,说道:“孙少爷……”
孙治勇一顿鸡皮疙瘩……,连忙说:“王营长,您叫我孙同学就好了。”
王宝良接着说:“孙同学,你真的不想看我们再硬啃鬼子?”
孙治勇答道:“是的。”
王宝良道:“我看你枪玩得挺溜的,专门学过吧,上过军校?”
孙治勇答道:“没上过军校,不过还真学过一点。”
王宝良接着问道:“刚才我们干掉的,那几个抬着小钢炮走的鬼子,还记得不?他们抬的那小钢炮,你会不会使?”
孙治勇答道:“你说那二门迫击炮?会一点!”
王宝良一拍大腿:“也不用你们跟着我们冲,我们呢,也不需要硬冲了。我去把那小钢炮和炮弹给你捡回来!你们也先别急着走了,你们在后边用炮弹砸鬼子就行!”
于是留下周祺和钱明,孙治勇和江明二人又随王宝良和他的战士返回到了那个长城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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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渗透进来的日军中队指挥官正在观察和指挥对217团的战斗,一名日军急匆匆的跑过来,汇报说:“报告,尾随我们后边的那支支那军队仍然没有被消灭,之前我们派去的人,除掷弹兵以外,全部殉国!”
日军中队指挥官气得将手中的指挥刀重重往下一顿,想了一想,道,下令道:“对面217团的主阵地,眼看就要被我军拿下,不可能再抽调进攻的士兵去与那支支队小队作纠缠,你传令给村田正一君,让他带上他的狙击小队,利用地形,去拒止敌人即可。”
所谓“拒止”,就是破坏敌方前进企图的意思。
当传令兵找到村田正一,并传达了中队指挥官的指令。村田正一在整个听取指令的过程中瞄准的姿势并没有改变,当传令官的指令传达完毕之后,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他扣动扳机,再次在500米左右的距离上,击中了217团的一名轻机枪手。然后他才收起枪。随传令兵一起离开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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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特务营战士主动请战:“营长,让我去吧!”
王宝良点了点头,那名战士很敏捷的就冲了过去,因为并不是去战斗,加上为了快速的搬运方便,这名战士并没有持枪。只见这名战士手脚并用,快速的跑到散落在台阶上的迫击炮旁边,一使力,重达几十公斤的迫击炮居然就这么被他扛了起来,接着就转身往回跑。他长手大脚的,一步跨下去就能将几格台阶甩在身后,仿佛就是几个跨步间,就回到拐角处了。
王宝良非常高兴,亲自接过迫击炮,并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明也笑道:“看来前面的鬼子是不是放弃这块了?都没人盯着我们啊。”
王宝良想了想,道:“鬼子精得很,现在高兴还早。”
那名战士说:“只有炮,还没炮弹,我再去拿。”
然后他就跑了出去,跑到一个装炮弹的背包边,背起背包,再次往回跑。几息的工夫,他就又快跑到拐角了。但是就在这时,一声枪响,这名特务营战士的右膝盖位置被击中,他立即歪倒在地,距离拐角处,不足二米。
这处台阶之上的瞭望台里,一名日军面无表情一拉枪栓,退出了子弹壳。这名日军,就是这支日军中队的狙击手村田正一。旁边还有二名日军士兵,正是他的狙击小队成员。
一名出色的狙击手除了枪法准以外,还需要有聪明和冷静的头脑。他不是不能射中更加致命的部位,也不是不能在这名战士刚冲出来时就击中他,他选择的击中部位,和击中的时机,使得王宝良他们充满了希望,满以为不仅可以拿回炮弹,还能救回受伤的战士。
这种情况,只要再搭把手就行了,不是吗?
于是另外2名幸存的特务营战士也跃了出去,一边一个,试图抬起了那名被击伤的战士,想连人带炮弹一起拖回来。只有不到2米的距离而已!
但是二声枪响!分别击了这二名战士的躯体部分,后来跃出救人的2名特务营战士牺牲了!
王宝良打了二十年的仗不假,但是那都是内战,从没见过这么阴险恶毒的打法,这时也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那名战士被射中膝盖是个圈套!就等着打援救!
王宝良一把扒下自己的军帽,重重的锤在地上,他非常的自责,认为仅剩的3名战士的牺牲和受伤,都是因为自己的指挥失误。这时他心里又响起了孙治勇的那句话:你又害死了3个兄弟!
虽然表面看起来,王宝良对孙治勇的话不屑一顾,但一个视同袍如兄弟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把兄弟们的性命当数字来算交换比?其实今天当王宝良二次被孙治勇横加指责的时候,心里面多年积累的痛楚之深又有谁人知晓?只是作为一名战士、一名指挥员,不能表露而已。他每战必身先士卒,当然是为了激励士气,也何尝不是求得对逝去兄弟们的心安?
但这次身边的兄弟们几尽全军覆没,目前还活的一个兄弟,倒在离他不足2米远的地方,由于身上压着装炮弹的背包,又是膝盖这等要害的地方被击伤,虽说正在向这边爬,但其实在场的每一位,包括这名战士本人内心也清楚的知道,上面的鬼子狙击手不会放过他,但是在人的基本求生本能的驱动下,一小段一小段的向前挪动。
王宝良定定的望着他的兄弟,一言不发,只是眼泪却止不住的狂涌而出。而孙治勇和江明,虽然和这名战士并不相熟,甚至这名战士之前还嘲笑过他们,但这时也早已泪流满面。
孙治勇突然在身上摸索起来,很快他就找出一根合成纤维材质的警绳,他迅速的解开,然后抛向那名战士,大声道:“抓住,快抓住!”那名战士一喜,又手立即紧紧的抓住那根警绳。孙治勇和江明立即一起合力拉动。他们俩不顾自己的安全,二人一起向后仰,腿向后猛蹬。那名战士一眨眼就被扯动了一米左右!
但一声冷冷的枪响传来,那名战士背部中枪了!
王宝良看着这名离他不足一米的,就快要牺牲的兄弟,这段时间的战斗在他的脸上、身上留下了不少小的伤痕。他壮实的身体中此刻生命正在飞快的流逝。他向王宝良伸出了手,说道:“营长,我还有一个弟一个妹……就……就……”
王宝良伸出了手与他相握,他想说句让他手下兄弟宽心的话,但他这时一丝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得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名战士安心的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