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我怎么能偷你的东西!”
一个佝偻身影,身边站着两个高大的壮士,壮士前面站着一个削瘦的身影。
看不清,却是让人感觉到一股绝不屈服的力量,而这句惊呼便是从这位瘦削少年身上传出。
“你这狗杂碎,当然说你,全宗门都是有火种的,就你这小子说有什么火根。
火根,火根,我说是祸根吧。
你他娘的倒是根我说说看,火根怎么着火啊,是不是这样。”
说着只见佝偻男子中指之上,一缕猩红火焰,跃跃欲试,丝毫迟疑,都是没有就是要往瘦削少年头上点。
却是千钧一发之刻,身旁的一名彪膀大汉制止住了,
“天机子,你小子教训教训赤琰就罢了。
再怎么说这小子是开宗长老的后人。
你们有恩怨,我也能帮你几分,今天本来我是不应该来的。
但是,也是给你面子来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给我牛某人一个面子,日后,若是真是宗主查起来,我也好交代一点。”
说着只见右面彪膀大汉二话不说,一脚就是将身前的瘦削男子,踹飞了出去,口中大喝,
“赤琰,限你小子三天之内,把天火草籽交出来,不然的话,老子第一个打断你第二根肋骨。”
咔嚓一声,瘦削男子落到了地上,一根肋骨在胸前,冒出了一根骨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吱吱,果然是开宗冕火长老的血脉,竟然断了一根肋骨,还身上气息不减。
就是白瞎了,狗屁用处没有,身上一点火焰没有,就算你肋骨断了死不了,又如何,老子一根手指头就捏死你!
还有,小师妹,让我告诉你,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明年的婚约,你想都别想。
要是你自己偷偷跑出师门,没准老子还能放你一马,不过你要是还在这死皮赖脸,小心老子让你看不到明年的春天。”
左面大汉,口中阴阳怪气,一阵阵尖锐话语尖锐刺耳。
而不仅如此,手指连弹,七缕血丝,激射而出,直奔瘦削男子而去,却是七道血丝在射到瘦削男子眉心前一刻,再次被右边汉子拦住,
“猪瘟天,你是不是听不见老子的话,这小子不能杀,你要是真想帮小师妹带个话,杀了这小子,也自己去杀,别把老子扯进来。
不然,牛某人要是杀你灭口,你可别说咱们兄弟这些年没义气。”
说着,左面壮汉,一掐兰花指,眼中几分媚态,诡异如斯,口中再次阴阳怪气,
“牛师兄,你讨厌啦,人家不就是想要试试你的本事吗!
怎么可能真的拖牛师兄下水呢。”
顿时右侧大汉,冷哼一声,
“这我倒信,你小子一身阴柔功法,却是天生神力,能不能活过三十都难说,这辈子害的人老子恐怕十个手指头的数不过来,但是老子今天都是不知道你怎么杀的。
不过,不管你小子这次是有心无意,还是怎样,老子还是提醒你,我老牛可不是好惹的。”
就在三个人,你言我语,丝毫不把地上瘦削男子放在眼中的时候,一声冷哼,冰冷刺骨,
“你们三个猴子演完了,演完了就给老子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给老子记好了,有朝一日,老子定当双倍奉还。”
说着,瘦削男子,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是吐了一口鲜血,口中殷红鲜血,渐渐染红衣衫,一缕缕血液之中,一颗牙齿被喷了出来。
眼中杀气凛然,一瘸一拐的冲着三个人走了过去,在三个人杀人目光之下,穿了过去,丝毫躲闪没有。
顿时天机子,眼中凶光闪烁,
“反了你了,狗杂种,你爹当年不知好歹,竟然娶妖女,败了火种传承,就说你烂泥糊不上墙,留你何用?”
顿时嘴巴一张,一口猩红烈焰喷吐而出,直奔赤琰后脑勺而去。
而左边猪瘟天,双眼之中煞光闪烁,一缕血光之本赤琰背脊而去。
却是在空中一转,竟而霎时间奔着赤琰左侧太阳穴。
就在两道火焰就要砸到赤琰身上的时候,一个硕大身影,足足丈许高大,挡在了赤琰背后,嘴巴一张,竟然愣生生将两道火焰,吸到了肚子里。
而赤琰淡淡说了一句,
“牛在天,老子今天不管你是不是因为胆小,保老子,老子这份情记下了。
日后定然留你一条狗命。”
而魁梧大汉如今身在一团黑色火雾之内,冷笑一声,
“你小子给老子滚,念在你父亲当年指点过我的份上,老子今天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要记得,下次,你小子可是不会有那么走运。
再见到你可就不是断一根肋骨纳闷简单了。”
赤琰,嘿嘿一笑,随即,狂笑不已,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老子倒是要看看,十年前,都是老子活不过今年。
老子日夜不息,修行十年,是不是今年老天还要收我!
若天真让老子死,老子定然在阴曹地府,也要修炼成仙,回来杀了这群杂毛。
若是老子今年不死,嘿嘿,那我倒是让你们这群杂毛看看,饶老子一名是你们人生中多大的错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赤琰仰天长啸,长发飘飘,身上浴血衣衫,随风飘荡,一缕缕鲜血在烈焰之中,染红了空气中平静。
一缕缕血腥的气息,在火焰遍地焚天大陆之上,喧嚣起傲人的悲鸣。
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一条断掉的右腿流着猩红血液,在地上划出一条连绵的血痕。
血痕之后,三对目光,落在赤琰背脊之上,却是无法让笔直的脊梁屈服分毫。
一寸一寸,孤傲的身影,缓缓的摇晃着身子,而缓缓低下的头颅之中,一个有如死神一般绝望的眼神,却是闪动着不屈的疯狂。
右手缓缓握紧的拳头,攥出了一滴又一滴的鲜血。
而一声声肋骨嘎吱嘎吱的声音,带着更多鲜血,顺着裤子,流了下来。
一只放在胸口的手,死死的抵着胸口,却是仍是忍不住,咳嗽出口,一口口鲜血不争气的喷出来。头发上的血珠越来越多,而一滴滴血珠,渐渐染红乌黑的秀发。
乌黑秀发之上,若你若现的白斑,闪耀着,让人心悸的悲鸣。
白斑下连绵的雪白秀发,在十八岁少年的执拗目光之中,闪耀着日夜修炼的极限。
十年了,足足十年了,十年未眠,日夜吐息,延缓生机,只为问一问,天,你看得见吗!
然而,如今,十年过去了,本来都是以为会练功死掉的赤琰还是活着。
大家都说冕火长老血脉逆天,竟然能让人十年不日不夜修炼,却是谁能够知道,即便是冕火长老也是从来没有能做到赤琰这一步。
而赤琰如今能不能活过今年,即便活过今年,明年却是如何面对宗族婚约,是不是会陨落而死,没有人会有丝毫疑问。
因为在所有人眼中,赤琰已经是死人了,也许其中除了一人之外。
赤琰眼中黑白通透双眼之中,神光熠熠,一股绝对不屈的力量执拗的看着天空,任由口中鲜血喷流不息。
而赤琰双肩不断的颤抖,无时无刻不再让人怜惜,到底如今是有多痛。
赤琰不断摆动,却是怎么也提不上力气的双臂,总是在最努力的带着身子最后一丝力量。
一分一秒,每一分一秒,在寻常人眼中都是转瞬即逝的瞬间,而在赤琰身上,这一刻,这十年,无不是有如炼狱一般的煎熬。
天生没有火种,却是有着名不见经传的火根。
即便宗门长老都是无法点燃,更是自己父亲因自己而命丧九泉。
自己十年来,忍受的苦,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没有一个人会懂,因为能懂的,都死了。
而自己,有着这种想死都难的体制,才是如今还是尽数知晓。
自己身上如今唯一不屈的,只有自己的脊梁,而自己唯一能够看见的便是火焰之下,肆虐的人性。而就在此时此刻,四个人,在光天化日,后山之中的时候,一缕黑白烈焰,从天而降,直直的砸在了赤琰的头上。
赤琰整个人双臂齐张,双眼之中,一黑一白,再无丝毫人类的感情。
而猪瘟天,牛师兄,天机子三人,被一震而开,竟然反应都是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当场昏迷了过去。
一个黑白烈焰之中的身影,在虚空之中,缓缓升腾而起。
足足停留在了丈许高的虚空之上。
脚底两团火焰飞快旋转,追逐不休。
一道道黑白光束,针孔粗细,随着一道道激荡的碰撞,射入赤琰脚底之中。
而只见第二根肋骨赫然从赤琰胸膛,钻了出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在赤琰喉咙之中,宣泄而出。
而赤琰一黑一白的一对眼睛,在无数道黑白光束射入的霎那之间,顿时神光闪烁,熊熊烈焰隐隐燃烧而起。
一股股来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在黑暗的光幕之中,与光明的飘渺将赤琰整个人包裹在了一个巨大的黑白领域之内。
一半黑,一半白,如此时此刻,赤琰的身子一样。
一个苍老声音,从中一传而出,
“六道,你一代魔尊,都是陨落,为何如此不明好歹,扰我遁入轮回?”
却是一个疯狂尖锐声音,丝毫不停,瞬间接口,
“枉你修炼成仙万年,竟然还相信轮回有果这种屁话。
老子今天就要魂飞魄散,临死也能拉一个仙人垫背,老子乐意!”
片刻之后,那苍老声音再次响起,
“好,好,本仙修炼成道多年,如今已然六道,本是功德圆满,长生魂位,万年不朽。
千算万算,却是一颗道心,仍然算不到。
你我今日且一分高下,看看我六道万年德行,是不是能帮本仙度过本劫。”
虚空之中一声狂笑,顿时再次响起一个尖锐声音,赫然从黑色烈焰之中,传荡而出,
“正和我意,老子死的不甘心,虽然那魔尊如今已经灰飞烟灭,但是老子没想到这老秃驴竟然拼着万年鬼奴,也是要老子肉身消弥。
如今正好,可以和你大战三千回合。
此生不悔,若是老子能吞了你的仙魂,没准还有一丝重入轮回的机会。
嘎嘎嘎,嘎嘎嘎!”
顿时黑白烈焰在丈许虚空之中,凝聚出一个足足丈许长宽的黑白晶光结界,结界之中,一个孤傲身影,腰板如今依旧笔直。
一双一黑一白的眼睛之中,两团火焰燃烧不停。
一只握紧的拳头,如今未曾松开分毫。
一条断了的右腿还是在不停的滴着鲜血,却是低落的瞬间,便是灰飞烟灭,不见丝毫踪影。
鲜血染红的秀发之中,那缕白色的白点,如今愈发显眼。
千万黑白秀发,在结界之中,倒竖而起。
而破碎的衣衫之中,第三根肋骨,也是在无尽巨力的压迫之下,被硬生生的从身体之中挤了出来。而所有人都是没有看到的是,长发少年,那瘦削的脊梁之上颤抖的肩膀,如今还在颤抖,却是如今更加厉害。
十年未睡十年未曾休息的少年,如今依旧没有休息。
一股不屈的力量,随着黑白烈焰的熊熊燃烧,再次执拗而起。
孤傲的缓缓再次带着人生最后一缕力量,拉直着未曾弯曲的脊梁。
只是一股信念,带着十年前父亲临死前的遗嘱,
“琰儿,一辈子,一辈子都是不要折了脊梁。
做个男子汉,像爹爹一样。”
十年前一个承诺,创造了十年未眠的奇迹,如今更是创造了仙魔征战之下,最后一缕残存的意志。
而少年如今腹部不断冒出的肋骨,黑一缕缕猩红血液,极速的榨空着这副凡人的皮囊。
本是瘦削的身影,如今渐渐的干瘪起来。
而干瘪的身影再是没有人类的生机。
震动的臂膀,渐渐带不起丁点的力量。
却是如今依旧从未停歇。
只是想,再一刻,再一刻,只要到自己死的时候就好,这样子,这样子,自己的诺言,就是可以做到了。
而只要做到了,自己,自己就是男子汉了。
自己也就可以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了。
只要,只要再坚持一刻,自己只要能再坚持一刻。
就是这股执念在一阵黑暗的气息侵袭之下,再次在一缕生机滋养之中,不断的演绎轮回的起始。
而那缕起始的仙道轮回之念,让这股执念,在无尽魔意的疯狂洗礼之下,愈发孤傲。
如此孤傲的刚毅,在赤琰那和生死无关的执念之中,顿时燃烧着一股邪异的火焰。
而这股在仙魔之中诞生的火焰,在赤琰天灵穴之上一点白发之上,缓缓燃烧。
千年来,从来没有人点燃的火根,此时此刻,竟然缓缓燃烧而起,而这股灰色烈焰,不热不凉,更是如头发一般随风飘荡,却是细如发丝,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存在一般。
却是正是如此细削的发丝,恰好被黑白烈焰争执之中那缕契机所缓缓滋养。
以着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缓缓变长。
而这样变长的一根灰色长发之中那缕猩红血液,从天灵穴之中缓缓流出。
瞬间将刚刚染红长发的血液尽数吸入。
一根沾染血色的灰色白发在黑暗结界之中,缓缓倒竖而起,直冲云霄。
和那根十年来未曾屈服的脊梁一般,笔直朝上。
只想说,
“爹,我是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