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之《仙魔之子》 第二章花哭上

    人生，如雨天湖面的的水泡，随时产生也随时破灭。一个人，活在yu望的时代，yu望的都市，寻求一颗无欲的心。

    佛曰：花会笑，花也会哭；万物有情却也无情。花开，不知它为何而开？花落，不知它为何而落？

    ————《玄世录·残花》

    九月的天，如平静的水面，一个石块就可以激荡起层层波澜。

    东方日升西方落，朝霞消散变晚霞。北京的黄昏更有一番特殊的味道。天色近晚霞，一片烧红的天空，映射在地上，每个行人的脸庞都被渲染上天边的丹红色。

    辞去了天津灭魔猎人的职务，阿齐南下第一站来到了古都北京。为什么辞职？他不知道；为什么来北京，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该来，他想来，也知道在他离开灵界的那一刻，命运之轮就开始沿着固定的轨迹运转，至于它将驶向何方却是阿齐不想知道的。

    北京的王府井……

    大街人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吵杂混淆着热闹，喧嚣昭示着无忧。然而说这里热闹非凡也好，鱼龙混杂也好，无可置疑的是这里是北京新老气息的交替线。作为古都的北京现在如一个打着布丁的金镂玉衣；胡同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林立的高楼大厦；皇家林苑没了，有的是肆虐的沙尘暴；令人回味的吆喝声也没了，留下的只是宣泄和污垢的酒吧……

    阿齐站在那未被高楼遮挡的阳光一角，抬头看着天空，许久，许久……

    “怎么了，阿齐？”一直跟随他的小妖不解的问。

    “我看到了未来的一隅。”阿齐回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看到阿齐脸上灿烂的笑容，小妖似乎也被感染了，笑着问，“是什么样子的？”

    “新的时代到来了，无乱它的结果是毁灭还是重生，谁也不能阻挡。而我们……”阿齐说着顿了顿，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平淡的说，“远古流传的遗族，守护者的命运也即将终结。”

    小妖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将双手放在脑后说，“听着好像不错，似乎要放假了一样。只是不知道未来谁还记得我们？”

    阿齐转头看着仰望天空的小妖，“谁都不会记得我们，作为遗族的我们只是历史的观察者和守护者，来自历史的罅隙也必将消亡在历史的罅隙。”

    小妖笑了一下不再言语，朝前走去，阿齐也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凑了上来，用不地道的京腔低声问“要不要监听器？五十米内都能听见？”

    阿齐愣了一下，看着那人许久才问，“可以聊一下吗？愿意的话我在那边的茶馆等你。”说完径直朝茶馆走去。

    那人愣了一下，在犹豫片刻之后朝阿齐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你是……”走近之后那人却盯着阿齐旁边的小妖出神的问。

    “坐下说吧。”阿齐待那人坐定介绍说，“他是我的朋友，和你算是同类，我是灵界的毕业生阿齐，这次只是来北京游玩。”

    “我是小妖，九尾天狐。”小妖介绍完笑着问，“怎么做妖怪现在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做妖修炼不就是为了能够做人吗。什么是人什么是妖？这个应该是我们妖类学习做人第一需要解答的问题。”那人说完自我介绍说，“我是妖狼赵寻。”

    “赵寻……找寻……呵呵，你找到了吗？”小妖调侃道。

    “没有，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赵寻苦笑的摇摇头。

    “也许很多人类都不知道这答案。”阿齐喃喃的问，“还打算找下去吗？”

    “是的，还会寻找下去。”赵寻泯了一口桌上的茶说，“不错！地道的龙井茶。香不外透，绕舌而不散，余香涵齿而长存。”

    阿齐端起茶杯小酌一口说，“人生如品茶，太淡则索然无味，太浓则犹不长存。淡而香潋于内，浓而三日不绝。从这角度来看，龙井比乌龙茶好点。”

    赵寻也轻松了笑了，说，“两位小心，最近北京不太平……”

    他话还没有说完，晴空之上猛然间一道红色的闪电蛇行而下，劈中路旁的大树，燃烧起蓝色的火苗，之后一连八道闪电从天而降，击落地面，烧起九种颜色的火焰。

    小妖和赵寻脸色大变，愣愣的看着那久久不息的九色火焰。阿齐的脸色也骤然紧张了起来，“妖界的九色召唤令！？什么事情竟然让妖界动用九色召唤令？”看着两人无助的眼神，阿齐也叹了口气说，“妖界九色召唤令只有当妖界出现最为紧急的情况下才会使用，它代表着妖界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需要妖界全体共度难关。”说完他出神的看着慢慢消散的九色火焰接着解释，“灵界的记载中九色召唤令只使用过两次，一次是玄黄时期星部叛乱，妖之五部使用九色召唤令守护三神殿。另外一次是三国乱世纳兰紫烟企图使用九色召唤令号令群妖与亚特斯一战。不过这些都是很古老的事情了，而且我记得使用九色召唤令必须是神妖之首，需要极强的妖力。据我了解，现在人灵两界都不存在这样实力的人？”说完，阿齐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两人。

    赵寻除了紧张之外脸上带着痛苦挣扎的表情，而小妖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完全不受九色召唤令的影响。

    “不，存在！五百年前被妖界长老合力封印的妖王——阙梵天，我的母亲。我的真名是阙思云，下一代妖王。”小妖苦笑的说，“我感到她已经苏醒过来了。”

    “难怪……”阿齐随手用灵力将赵寻罩了起来帮他抵挡九色召唤令的侵袭，做完转头问小妖说，“地点和时间？”

    “两天后，郊外十三陵。”小妖长叹了口气说，“这次真的要母子对决？”

    “未必……”阿齐透过窗户看着蓝色的天空落寞的说，“也许是你我的对决，未来与过去的对决。”

    “你我的对决？”虽然阿齐的声音很小，但是小妖却听的很清晰，不解的反问了一句。

    “是的，我看到的未来是这样的，妖界未来的走向将在你我的对决中决定。”阿齐灿烂的一笑说，“有时候知道未来却不能去改变未来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为什么笑？”小妖皱起眉头说，“你心中其实很无奈吧！对于明晰的前路只能按照命运的指引走下去却没有选择的权利。是的，你很无奈，你将这种无奈掩藏在你平静的表情之下不愿它传染给身边的朋友。”小妖看着阿齐微笑的眼神接着说，“我明白你的无奈，其实我也很无奈。”

    阿齐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面带微笑静静的聆听着。

    “你并非不喜欢诗音而是你知道自己有太多不可测，怕不能带给她女人应有的幸福。或许你看破了自己的未来，不想带给她伤害。”小妖顿了一下说，“你是那种冷眼看着世界却不能抽身出世的人，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所有一切。有时候我在想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聪明？”

    待他说完的时候阿齐只是嘴角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回答道，“傻！”

    小妖听了一愣，旋即大笑起来，“是的，你的确傻！哈哈……！”

    “小妖……”阿齐低声叫道。小妖听到阿齐的声音，停了下来等他后面的话。

    “妖界的未来让他们自己选择好吗？”阿齐站了起来，透过窗户看着街道上来去匆匆的人群许久才说，“既然你我都是无奈的人，何不将选择的权利留给他们自己，我们的路不应再让后人重复，这条路有我们走完已经足够了。”

    “是啊！经管迷雾中的灯塔给人指引了目标然而同时却让人也丧失了选择权利。”小妖与阿齐并排站着俯视街道上的行人，“未来的路让未来的人去走，遗族之路不应再有更多的人付出了，就让这条路到此为止吧！”

    赵寻此时也好转了很多，听了两人的谈话没有缘故两行热泪无声滑落，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却让他在模糊中清晰的看到两人身上迸发出的灵光，两个孤独的战士在各自的道路上披荆斩棘无畏的前进，放弃了幸福和欢笑，只是为了未来的那黄昏后的黎明，擦去泪水，赵寻看到的却是沐浴在晚霞光芒中两个高大的身影……

    .“小齐，为什么这么傻？当一个女人爱上你，就代表她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她的幸福就在于和你相爱的一朝一夕，而她的最大的心愿就是死在你温暖的胸膛，任由你的眼泪清洗她最后的笑容……”待到阿齐三人离开后，诗音凄惨的脸庞浮现在玻璃窗上，注视着远远离去的阿齐。一滴清泪闪落之后，她也消失不见了。唯有街上人来人往的人依旧在为着所谓的生活盲目奔波着，笑声、哭声、闹骂声昭示着他们的生活是多么的精彩和无奈，而真正无奈的剧目却才刚刚上演……

    第二天，阿齐在摸清了十三陵的地形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故宫，唯有这里还有一点消陨未散的古韵残香。青砖绿瓦，虎门龙椽，白玉红璃，霞红钟鸣……古老气息古老的遗迹在黄昏的晕光下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芷香，拨动着每个人的心弦，久久不息。

    “无忧少年无忧缘，无忧宫内无忧仙；若问无忧宫何在？无忧城外无忧天。”黄昏之后，古树之下，深邃的北京胡同里传来一阵阵浸入心底的吆喝，那沙哑的声音似乎从远古时代的一角传延而来，回响在纵横交错的胡同中，就这么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

    阿齐顺着吆喝声穿过一个个胡同，终于找到那声音的主人。

    晚霞之下，余晖之中，红墙一角，一个面色苍老的老者，一副饱经风霜的双脸应了他的眼帘。那老者的左边数着一面“算尽天下千年事；无所知无所不知”的粗布横披。原来是一个算命先生。

    虽然生意冷淡，可是老者的脸上依旧从始自终挂着真实笑脸，是不是双手抚mo一下下巴的山羊胡子，眼中露出一种堪透世事的眼光，一副飘然出世的仙人姿态由蕴而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帝王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道之在，不可言；不可喻；不可追。”阿齐走了上前，必恭必敬的做了一揖说，“前辈，晚辈这里有礼了。”

    “好一个‘道之在，不可言，不可喻，不可追。’”老者坦然受了阿齐一拜道，“花会笑否？”

    “会笑！”阿齐应答道。

    “会哭否？”

    “会哭！”

    “花为何而笑又为何而哭？”

    阿齐一愣，旋即再次深深的鞠躬道，“花笑，或葳蕤华容或幽谷蒇香，笑者，为己笑，为天下笑，为哭者笑；花哭，或凋零枯萎或折枝寒霜，哭者，为己哭，为天下哭，为笑者哭。”

    老者捻着胡须，闭目聆听着阿齐的回答，片刻后猛然睁开双眼，一道精光从眼中暴射而出，“错！花笑，为其笑而笑；花哭，亦为其哭而哭。”

    老者的话深深震撼着阿齐，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迷茫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可是那灵光却一闪即消逝不见。

    “耶达齐。千年前‘魂咒’之劫后众界合一，唯留灵界一脉；今天，灵界一脉也即将消逝在‘花哭魔舞’中。神之遗族的命运也将终结了吧！”老者悲悯的看着天空不再言语。

    “前辈……你叫我什么？耶达齐？难道你知道我的身世……”阿齐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激动的看着老者。自他懂事起就一直被称呼为阿齐这个名字，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是谁，不知道自己的姓名是什么，甚至连自己是人还是妖都不清楚。

    看到阿齐脸上激动难以的神色老者只是微微一笑，“你的身世明日阙梵天会告诉你的，不过也许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不！我一定要知道。我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是谁，他们为什么不要我！”阿齐此时已经难以遏制自己的激动之情，长发无风自动，丝丝飞扬起来。

    “是啊，你必须知道，这是你的命运。”老者似乎丝毫不受阿齐身上发散出的迫人气息，只是不停的自言自语道，“命运？你的命运，神之遗族的命运……”

    “耶达齐，明日十三陵一战你将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然而无论你知道与否我都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其实……每个神之遗族的命运早在亿万年前就被三神之魂决定了。而明日，就是你的遗族之魂开始转动的时候。”老者以一种深邃充满智慧的眼光看着阿齐说，“这把血匕就当礼物送于你吧，也许明天能派上用处。”

    话落，一把血色的青铜古匕出现在阿齐手中，那古老的花纹中蕴含着一丝丝微弱的蓝色光芒，匕首两个侧分别刻着“碎星、破月”古篆体的两词。

    “这是……六神器之一的天星丝？！”阿齐惊呼起来。熟知六神历史的他明白六神再次出世代表着什么？“九仪剑，神尊现；天星出，银河灿；古镜玄魂通两门；六道天书朗乾坤；璇寂一珠日月心，天地劫印封三魂。”这首记载着上古流传六大神器的要诀的诗歌是每个灵界之人都耳熟能详的。

    可是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老者已消失不见，只有胡同中萦绕着老者那沧桑的话语，“花笑花哭几残香，万径归宗空向阳；仙魔之间两人性，起承转合夜未央……”

    “明天……明天会是怎样的……”夕阳西下，昏黄的残光如飘落的花瓣丝丝点点洒落大地，阿齐呆呆的站立，静静的思索着。忽然间，一片枯叶从眼前翻飞落下，待到他伸手的时候那枯叶只是轻轻的触动了一下他的指尖，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后落在地上。

    阿齐看着那飘落脚下的枯叶，想去拣起它然而却始终未动。终于，他长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胡同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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