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小鬼子挨了打后倒是非常听话,目送松井带队离开,赶紧招呼几个伪军将山子抬进了集中营。
这几个伪军也被吓得够呛,别看这个松井平时一副学生娃子的样子,有时候心情好了甚至还会和伪军们喝喝酒,但是在伪军的心中他就是个杀人狂魔。
就说前几天吧,几个被俘虏的义勇军战士在放风的时候打倒了两个伪军,可是刚抢到枪就被炮楼子里的鬼子发现了,于是调转机枪就是一顿突突,当场就死了四个,还有两个也被打断了腿。
这个松井当时正在炮楼子里和鬼子兵喝酒,听到枪声带着一队鬼子就赶了过来,一看还有两个没死就招呼鬼子兵将他们绑到了院内广场的旗杆子上。
大家都以为松井要严刑拷打两个受伤的战士,哪知道松井摇摇晃晃的牵了两条大狼狗过来,一阵呼喝之下两条狼狗扑上去足足咬了两个战士十多分钟。
那场景真是太惨了,连肠子都掏出来了,硬是生生的将两个战士给咬死了,全场包括其他的很多鬼子都受不了了,唯独松井竟然的异常兴奋,还叽里呱啦的唱起了日本歌。
从那以后伪军们想起来腿都直打转,更别提现在看到松井发火了。
伪军们刚把山子放到一个牢室内,就听见外面吹起了集合的哨子,出来一看原来是集中营内的二鬼子翻译官要给伪军们训话。
就见这个二鬼子翻译官梳着个油光锃亮的小分头,上身穿着黑色的汗衫,下面穿着一条日军的草绿色军裤,脚上还瞪着双高腰的军靴,肩膀上横跨着一把盒子炮,虽然看上去也还算是眉清目秀的一个后生,但却透着一股子的谄媚。
这个二鬼子翻译官叫闫德轩,别看名字起得颇有书香气,为人却不怎么样,据说家里在奉天有几个铺子还有家货栈,“九一八”事变前是奉天中学堂高级班的学生,虽然年纪不大但坏事确实没少做,后来日军占了奉天他家老子靠着献媚倒成了日本人的座上宾。
鬼子刚刚占了东北急需稳定局势,便在这些亲日的中国人里面选了一批适龄的年轻人参加特训,后来这些人大部分成了鬼子的翻译官。
这个闫德轩便是第一批的学员,特训结束后正赶上他所在的部队开赴锦州,于是他就跟着到了锦州。
可是没多久凤城县城被辽东自卫义勇军血洗,军部派了川岸来凤城上任,川岸请求在锦州调兵,他就随着鬼子的一个中队又来到了凤城,现在看守集中营的鬼子就是那个中队分出来的一个小队。
闫德轩本想着培训结束后能在奉天城里威风威风的,哪知道从堂堂的奉天城辗转来到凤城,现在更是连县城都进不去,成天就窝在这巴掌大的集中营里,这让自命不凡的他大感失落。
同时因为年龄相仿,又颇得他老子的谄媚之术倒是和松井成了好朋友,松井又是川岸的副官总管集中营的事务,于是便将伪军的管理权交给了他,这下他可是扬眉吐气了动不动就将手底下的伪军修理一顿,伪军们知道他和松井的关系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闫德轩吹了几通哨子才见这几个伪军出来,顿时大骂道:“你们几个,他娘的快点过来,抬个死鬼都这么慢,都他娘的想坐老虎凳了吧?”
见几个伪军畏惧的样子,闫德轩心情大好,对着伪军们说:“老子骂你们,罚你们都是为了你们好,省得你们不省事,外一得罪了皇军再把你们喂了狼狗,你说那时候不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吗?”
在伪军的一通感谢声中,闫德轩更是飘飘然了,他继续大声说道:“刚才呢我的好友松井给我们下达了命令,命令我们要看好这些囚犯,过两天就让他们上工了,为了能按时完工从现在开始禁制虐待囚犯,违者严惩不待。”
一个伪军问道:“那要是他们不老实咋办。”
闫德轩横楞着眼珠子说:“该揍还得揍,这帮刁民不揍不老实啊,但要注意别打残了,到时候都不好交差。”
耀武扬威了一阵,闫德轩就解散了伪军们,他自己则到炮楼子里面和鬼子喝酒去了。
“狗日的,什么东西?就会借着日本人的威风装犊子。”
一个年轻伪军解散后不满的嘀咕着。
边上的一个中年的伪军赶紧提醒道:“你个憋犊子可小点声啊,让他听见了还不得祸祸你啊,别到时候让哥哥我也跟着吃挂落。”
两个伪军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前走,一会就来到了关押劳工的牢室外,没精打采的来回巡逻着。
山子被抬进牢室的时候还在昏迷着,到现在都没醒,牢室内一共关押着上百个人,在山子被抬进来后大多数人却好像都习以为常了一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有几个围拢了过来,一边帮山子铺好了干草一边查看山子的伤势。
一个长相憨厚但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的年轻人,对蹲在山子边上正给山子擦着血的中年人说:“老魏啊,我看这小子活不长了,这俩大口子光流血也流死了。”
老魏用衣襟给山子擦了了头上的血,又查看了一下伤口也说:“这孩子的伤口太大了,大人你有啥办法没?”
这个年轻人眉头一皱道:“我有什么办法,还能让鬼子给他找个郎中啊?”
老魏叹了口气,也是跟着皱了皱眉头寻思了一会对年轻人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俺被抓来之前在裁缝铺子当跑堂的你知道吧?”
“知道啊,咋了?”
“裁缝铺子对门就是一家鬼子开的医馆,哦对了,他们叫诊所,那时候鬼子还没打咱们,也没现在这么坏看见谁都笑呵呵的。”
“没事的时候还会来铺子里和我们唠唠家常,我记得我听他们说要是伤口大了他们就像裁缝一样把伤口给缝上,这样就不流血了,也好的快了,你说咱们也给这孩子的头缝上咋样?”
年轻人听了一撇嘴,“那你也得有针线啊,你当还在你的裁缝铺子里呢到处都是针线?”
老魏看了看年轻人求道:“大人啊,俺知道你是个热心肠,要不你就和外头的二狗子说说?”
年轻人被老魏一捧,咧嘴笑道:“俺平时看你还挺老实,现在也会祸祸我了是不?”
老魏嘿嘿一笑:“哪能呢?谁不知道大人你是个好心肠的大侠啊,不信你问问他们老哥几个?”
老魏边说边向围过来帮忙照看的几个中年人挤咕眼睛。
老魏的动作太夸张,年轻人将他们的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看着周围的几个人也都点头附和着,也不在意又嘿嘿一笑道:“你们这帮老憋犊子,倒还真说我心坎里去了,我郝大仁还真就是看不下这场面,得了瞧好吧。”
郝大仁起身来到铁栏杆边上,懒洋洋的敲了敲铁栏杆,等那个年轻的伪军走了过来对他说:“兄弟,刚送来的那小子伤得不轻,你看是不是给说说?看看能给找个郎中不?”
年轻的伪军正在为老被闫德轩欺负窝火,听他说话又有些不客气,眼睛一瞪骂道:“你他娘的算哪根葱啊?还命令起老子来了,给我滚蛋,该干啥干啥去死了也不用你管。”
郝大仁哪能受得了这骂?
“你他娘的,当二狗子当出脾气来了是吧?这要在外面老子抬抬手就蹦了你狗日的,小子,别让老子有出去那一天不然早晚得回来整死你。”
那个年轻伪军“哗啦”一声拉起枪栓,举起枪对着郝大仁嚣张的道:“别整没用了,来来来,爷爷就让你看看今天是谁整死谁。”
老魏看要出事,赶紧凑了过来对那伪军求情说:“小哥别生气嘿嘿,咱们都是中国人嘛,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这时那个中年伪军也过来了,也对那个伪军劝道:“涛子,哥哥劝你一句赶紧把枪放下,咱就为一口饭吃,可别整出人命来啊。”
然后中年伪军又对老魏和郝大仁骂了一句:“他妈的没事就好好呆着,别找不痛快。”
老魏赶紧说:“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太着急了,老曹大哥你看这小兄弟伤太重了,再不找个郎中来给看看恐怕过不了今晚啊。”
中年伪军老曹顺着老魏指的方向看了看躺在干草上的山子,为难的道:“按说呢,都是中国人我看了也心疼,这个事咱得管,可是你要让鬼子给你们请郎中那可就扯淡了,啥时候鬼子心疼过咱们呢?”
年轻的伪军倒是把枪放下了,横了郝大仁一眼也说道:“我们要真去给求情,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这年头啊,各顾各的吧,你们也别忙活了,死了明天抬出去就是了。”
老魏还不放弃,想了想又对老曹说道:“老曹大哥你说咱都是中国人啊,能看着这孩子这样就不管了吗?要不您老醒醒好帮我们要来针线我给他把伤口缝上?没准还能活。”
年轻伪军还想说话,被老曹给拦住了,“那这样,一会吃饭的时候我去踅摸踅摸,要真管用也是救人一命。”
说完拉着年轻的伪军走开了,年轻的伪军不解的问:“老曹你傻呀?这要被抓了你不怕扔狼狗圈啊?”
老曹叹了口气,接着又目光坚定的道:“唉,我豁着挨骂也和闫二狗求求吧,兄弟啊咱们现在干的这事不地道啊,能多做点好事就做点吧,也算是积点阴德。”
见年轻伪军不吱声了,老曹便转身去炮楼子里找闫德轩求情去了。
闫德轩听了老曹的话之后,本想大骂一番然后狠狠的教训老曹一顿,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这要是今天松井刚下的令,明天就弄个死的出来肯定得挨骂,便同意了老曹的请求。
但让他出钱给找郎中是不可能的,他只同意老曹给找针线送去,剩下的就让那小子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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